天不知不覺間已然黑了,整個森林中黑漆漆的,有陰風吹過,夾雜着幾聲夜貓的尖利叫聲,害怕得嚇人。
一道黃影驟然掠過,大黃在叢林間飛奔開來,白靈兒騎在它背上,害怕地看着周圍陰暗的一切,身旁的樹上,忽然有一雙綠慘慘的眼睛亮起,向着自己盯來,白靈兒不由得害怕得閉上了眼,不敢再看。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或許是貓頭鷹,又或許是別的什麼,但她都不願再去管了,她現在想的,不過是她的冷霖哥哥能夠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樣,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什麼都不怕了……
只是上天,卻註定要她失望了,
風聲掠過,那個銀面男子一身黑衣帶血地落在她面前,嘿嘿冷笑着望向她,
“是你,”白靈兒心中一顫,害怕地道,“冷霖哥哥呢,冷霖哥哥在哪裡?”
“他,死了,”銀面男子冷冷一笑,上前一步,
“汪,汪汪,”大黃見他上前,立時狂吠起來,
“哼,一條狗也敢向我叫喚,”銀面男子冷哼一聲,手中驀地一道血光閃耀,向着大黃直擊而來。
“砰,”
卻聽一聲悶響,一青一紫兩道光芒閃耀在大黃與白靈兒面前,上官冷霖身上帶血,出現在大黃與白靈兒面前。
“冷霖哥哥,”白靈兒不由得驚喜道,
冷霖轉身望着她,笑了一下,他的身上鮮血淋淋,右頰上更有一道深深的傷痕,鮮血飛濺,模糊了一片,不斷地順着臉頰滑落。
“冷霖哥哥,你流了好多血……”白靈兒見了他的樣子,不由得擔心地顫聲道,
冷霖望着她,忽然笑了笑,問道,“害怕嗎?”
他此刻面容帶血,顯得猙獰,就是在白天也足以讓人心驚,遑論在這夜下的樹林中,只是白靈兒望着他忽然心裡暖暖的,咬着嘴角用力地搖頭道,“不怕,靈兒不怕……”
上官冷霖一笑,卻聽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想不到你還沒死,真是難纏。”
冷霖轉身望着他,冷冷一笑,寒聲道,“在你死之前,我絕不會死!”
“是嗎?”那銀面男子冷笑一聲,
冷霖轉身,拍了拍大黃,道“靈兒,你們先走吧,我馬上就來找你們。”
“我不要,”白靈兒急忙搖頭道,“你剛纔也是這麼說的,可是你……”
“我不是來了麼,”冷霖微笑道,
“可是,可是……”白靈兒急着留下,卻不知該說什麼纔好,最後只是小聲的道,“靈兒害怕……”
“你放心,我馬上便會來找你的,”冷霖柔聲道,“你若是在這裡,我只怕誤傷了你,發揮不出來的,”
白靈兒呆呆地望着他幾秒,黯然點了點頭,大黃轉身帶着她朝森林深處跑去,
冷霖望着她們的身影漸漸遠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望向那個銀面男子,忽然冷冷一笑,道,“你知道嗎?我或許要感謝你……”
“什麼?”那銀面男子一愣,
“如果不是你,我還不會知道……”冷霖擡起頭來,望着他那黑洞的雙眼,冷聲道,“原來‘血極瞳’的覺醒,還需要將自己的血灑在眼裡!”
他說着,眼中驀然一片血紅!
大黃馱着白靈兒,在森林中不斷飛奔着,枝葉搖曳,不時地有森森然的黑影從她們頭頂掠過,叫人心中
害怕。
林葉密密麻麻的,透不出一絲的光亮,隨着大黃不斷地奔跑,白靈兒只覺身邊越來越暗,越來越暗……就好像自己逐漸地向着黑暗而去,一直到那最深處,然後漸漸地迷失在其中……
她的心中不由得一顫,慌忙地四處張望,想要在這黑暗中尋找自己的依靠。
左前方不遠處,忽然有淡淡的光輝亮起,白靈兒急忙一拉大黃,指着那點光華道,“大黃,去那邊。”
大黃汪了一聲,向着那光亮處跑去,
前方,豁然開朗,碧草幽幽,在夜風中飄舞着,沒有了那茂盛的林木遮掩,淡淡的月華投射而下,彷彿絲織的白練,柔軟的,綿綿的,讓人心中一陣輕鬆。
遠處十數丈高的山壁上,有水聲隆隆,高聳的瀑布在月光如同一頭銀色的長龍從山崖上傾泄而下,落在水潭中,激起一片片浪白的水花,打在潭中青石上,透着水汽的芬芳。
瀑布旁,一座竹閣陵水而築,有竹庭直通往水潭正中的紅木亭臺,其上鋪着各色的野花,在夜風下的微微擺動着,滌盪出淡淡的幽香。
亭中,有悠悠的琴聲傳來,琴音低鳴,悽悽澀澀,有如秋風颯颯,似是有千言萬語但卻終究是抽抽咽咽無法開口,白靈兒只覺喉中忽然一陣哽塞,似是爲琴音所動,訥訥說不出話來,眼中卻不自覺地有水霧騰起。她小小年紀,自是不知這一首《古怨別》乃是孟郊與戀人難捨難分時所作,琴音中夾帶了秋日離愁,“未說一語,卻勝過千言,”的意境,但心中卻也不禁一陣酸澀。
“錚”,
驀地,琴音戛然而止,透過竹簾的間隙,白靈兒只見着一個翠青色的身影從亭中起身,風聲吹動,那翠青身影忽然間消失無蹤。
白靈兒一愣,不由得四處望去,尋找那人的身形,一隻溫暖的手,忽然從身後伸出,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頭,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孩子,你怎麼到這兒來啦?”
白靈兒不由得轉身望去,呆呆地望着那人面容,竟是愣住了,她從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子,以前,現在,乃至今後,她也相信不會再見到有一個人會比眼前的這個女子更美。
一頭如絲緞般的黑髮隨風飄拂,細長的柳眉,一雙眼睛如星辰如明月,靈動而黑白分明,玲瓏的瓊鼻下,那一灣朱脣有若滴水的櫻桃,嵌在那晶瑩如玉的嬌靨上,讓人情不自禁地心生想往,翠青衣袖下,顯現出那盈玉般晶瑩的肌膚,如冰似雪,身材曼妙輕盈,脫俗清雅,正是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而那一身翠青色的服飾宛若曼曼青柳,在這夜下讓人不由得眼中一新,清麗絕俗。
“孩子,這麼晚了,你怎麼到這兒來啦?”翠衣女子見她發呆,又繼續微笑着問了一句。
她的聲音輕柔溫和,直讓人心中一暖
白靈兒一愣,回過神來,呆呆望着她,只覺眼前的這個女子這般地溫柔,竟似母親一般,不由得哭了出來,
那翠衣女子繡眉微微蹙起,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柔聲道,“孩子,不哭了,慢慢說,有什麼事,阿姨會幫你的,”
“我娘,我娘他死了,”白靈兒哭道,“都死了,大家都死了,”
“什麼?”那翠衣女子聞言面色微變,
“阿姨,都死了,他們都死了,村子裡的人都死了,”白靈兒哭着道,
“誰敢這麼大膽,”翠衣
女子皺眉,問道,“孩子,你怎麼逃出來的?”
“冷霖哥哥……”白靈兒哭道,“冷霖哥哥他在和那個人打架,阿姨,你去幫幫他好不好,”
那翠衣女子聞言,面色忽地變了變,心中一震,她抱起白靈兒,急聲問道,“他在那裡?”
“我……”白靈兒望着那隱在黑暗中鬱鬱蔥蔥的林木,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翠衣女子聞言,眉頭微微皺起,她輕吐了一口氣,輕聲道,“我帶你一處處去找,”
說罷,她一拂衣袖,整個身影化作無數翠青身影消散在夜風中,
“轟,”一聲悶響,一道血色雷電從天際滑落,向着扈矍直擊而去,扈矍長嘯一聲,雙翅煽動,一道道風刃在夜空下劃出一道道刺眼的血光,血雷與風刃在夜空下相撞,在林中激起陣陣勁風吹襲。
冷霖身形一動,手持紫電青霜一躍而去,一青一紫兩道劍芒向着扈矍直刺而去,扈矍身形一動,側身閃過,口中利喙一道血色風矛直刺而出,
三道青,紫,血光在夜空下相撞,冷霖身形微退一步,眼中驀地一道血光閃過,一道血色絲線向着扈矍直刺而去,
那血色絲線迅疾若雷,霎時沒入扈矍額上,扈矍只覺腦中一陣劇痛,竟是再也顧不得其他。
冷霖身形一動,紫電青龍怒嘯而出,向着扈矍直擊而去,
“轟,”一聲悶響,扈矍被撞飛而去,他怪嘯一聲,撲扇着翅膀便要逃去,
“哼,殺了這麼多人,還想逃嗎?”冷霖冷哼一聲,眼中血色忽地飛旋,有如一個血色的漩渦盤旋而起,那怪鳥只覺一股大力襲來,將自己向身後拉去。
扈矍怪嘯一聲,忽地旋身借勢直衝而來,冷霖面色一變,金光燦起,金龍盤旋而上,向着扈矍盤旋而去。
“砰,”
一聲巨響,冷霖飛撞在樹上,扈矍趁勢疾飛而去,
驀地,森林中,一道耀眼的淡紫光芒亮起,向着扈矍迎頭直擊而上,
扈矍怒嘯一聲,身形側閃而過,但腹下依然被劃出一道長痕,
一個身着淡紫衣衫的女子從林中騰飛而起,擋在扈矍面前。
“嗷,”扈矍怒嘯一聲,聲音尖銳,雙翼煽動,一道道風刃疾飛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血光,
那紫衣女子身形一動,手中紫劍一道道劍光直刺而出,向着扈矍直飛而去。
血風與紫光在空中相撞,爆出一陣陣勁風,吹得林木亂舞,扈矍忽地痛嘯一聲,身上一道血色火焰騰起,霎那間扈矍的整個身形已被那熊熊的血色火焰包裹。
扈矍痛嘯,整個身子在空中不斷翻滾,奈何那血色火焰越燃越旺,大有一把火燒死它之勢。
那紫衣女子一愣,望向林中的那個男孩,只是他目光中的血光卻早已退去,卻是看不見的了。
他望着那紫衣女子,不知爲何眼中光芒忽然有些黯下,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紫衣女子望着他的目光帶着奇異,答道,“凌雲宮,碧玉華,”
冷霖望了她一眼,淡淡道,“沒聽說過,”
那紫衣女子一窒,卻聽一聲淒厲的嚎叫,扈矍身上的血色火焰已經遍及他的全身,夜空下,有如一團耀眼的血色火焰在空中燃燒着,悽然異常。
忽地,一道翠青身影劃過,停在林中,那輕柔的話語聲響起,“已經結束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