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琦恪盡職守地做着一個助理應該做的工作,沒有絲毫的恃寵而驕,在公司裡碰到夏晉遠,她和別人一樣稱呼他“夏總”,客氣而疏遠,日子久了,大家起初對她的那點戒備都沒了,和她相處得倒是很不錯,只是,她和同事之間的友誼也僅限於工作,儘管大家對她本身很好奇,但她從來不談及工作之外的事情,無奈,大家也只能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
她在公司裡也會碰到章敏,章敏會故作熱絡地和她打招呼,文琦當然也會陪着她演戲。只是某日路過她辦公室的時候,她走了進去,章敏顯然是沒想到她會來,臉上的表情怪怪地。
“章敏,每次看見我,想必很不舒服吧?可惜,人前還要做戲,你不累我都累了。”文琦嘲弄地看着她。
章敏平日裡在公司也是個很厲害的主兒,可是一見到文琦她心裡就覺得發虛,“文琦,我們非要這樣嗎?”
“你說呢?章敏。”文琦靠近她,壓低聲音,“我媽媽對你這個朋友這麼好,我怎麼會忘了呢?”
如願地看到章敏慘白的臉色,“你覺得夏晉遠對你會比對我媽媽好嗎?……,這個位置你會坐一輩子嗎?”
回家的那個路口,文琦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譚海成。
文琦遠遠地看着他,時光好像在倒退,當年他總是在這個路口等她……
文琦回來後,換了手機號碼,但都在一個公司,譚海成要知道她的行蹤並不難。
他顯然看見了文琦,快步跑了過來,“文琦……”,這個地方當然也是讓他百感交集的。
文琦看着他,不知該說什麼。
“文琦,你真的要和我做陌生人?”譚海成想起她信裡的那句話,眼神暗了下來。
“對不起,我沒法原諒自己。”文琦喃喃地說。
“文琦,我知道你肯定有苦衷,我早就原諒你了……,以前我一直想我們會走到一起,可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顯然你心裡有人比我更重要,你肯爲了他違背自己的原則……,我自己就做過這樣的事情,所以我明白這種感情,……,可是,文琦,我們還做朋友,好不好?”譚海成看着她。
“可是友情是經不起背叛的,即使是有苦衷,譚師兄,學會放手吧,這樣對我們都好。”文琦指着這個路口,“你就把當年和你結伴上學的那個女孩子當成自己生命裡偶然出現的一個插曲,等年老了的時候,回想起來會微微一笑……”
譚海成嘆息了一聲,“那麼,文琦,那個人呢?你也要放手嗎?”
文琦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那個人,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
“文琦,你爲什麼不和他解釋,你不知道那份標書是假的,事實上,你拿到的時候,那就是真的。你爲他,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了,他難道還不明白嗎?……,他要是懷疑你,真是個混蛋了……”譚海成有些氣急敗壞。
“譚師兄……”文琦不想他再說下去。
“文琦,別告訴我你不在乎他,我知道,你在乎的……”
在乎?她當然知道自己在乎,而且遠比自己以爲的要在乎,可是,在乎又有什麼用呢?
送走了譚海成,回到家裡,文琦打開了鋼琴,媽媽是音樂老師,曾經最喜歡彈鋼琴,她小時候也學過,儘管不是多喜歡,但也認真地練過。她彈了那首《梁祝》,這是媽媽喜歡的,而她從離開這裡後就再也沒彈過。
林阿姨看着彈琴的這個女孩子,只覺得她整個人好像都籠罩在一種難言的悲涼之中。
三個月之後,夏晉遠宣佈調任丁峻去做分公司的經理,財務部暫由文琦負責。
“文琦,我升你的職只是因爲你能勝任這份工作,不是因爲別的原因,如果我想給你個職位,相信公司裡很多職位比這個財務經理要輕鬆地多,丁峻很認可你的能力,他跟我說過你的專業能力很不錯,我相信他是有感而發,不是說奉承話。”這幾個月,夏晉遠私下裡也瞭解過,知道文琦確實做得很好,他心裡當然是高興的,他知道文琦是學會計的,但沒想到她居然很有專業素養,讓丁峻讚不絕口。
當然,他也懷疑過文琦回來的動機,文琦並沒有原諒他,這個他心裡也明白,但從她身上他又看不出什麼來,她平靜得讓人覺得可怕。讓她負責財務部,他並不認爲有什麼不妥,他也想過,即使她真要做什麼,自己也不會毫無防備。換句話說,他認爲文琦還沒這個本事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腳。
文琦沒有馬上說話,她沉吟了一會兒問道:“這是你的決定,還是公司的決定?”
“有什麼區別嗎?”夏晉遠有些疑惑。
“當然,我想你應該和章總說一聲,免得她心裡不舒服,我們的工作會很難做。”她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夏晉遠卻聽得面色一沉,“怎麼?她經常找你麻煩嗎?”
“這個你應該回去問她了。”文琦不置可否。
下班後,文琦在街上慢慢地走着,天氣陰沉沉地,雲層很低,在這個北方的城市裡,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周圍呼呼地風聲,讓不由地她緊了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想了想,這樣的天氣只能去“青色”了。
“青色”是一家酒吧的名字,回到這個城市後,她喜歡去兩個地方,一個是海邊,一個就是“青色”。
天氣好的時候,她常常去海邊,看着海上來來往往的船隻,一坐就是半天,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青色”是她喜歡的一家酒吧,位置偏僻,環境優雅而安靜,她經常去,不過,她不喝酒,只喝杯檸檬茶,靜靜地坐在那裡,不和別人搭訕,也不理會別人的搭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