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擡頭看着我們說:“按我師父說的,照片裡這東西,應該就是朱洛巴石。其實這照片裡的東西和當年我們師徒見到的又不算同一種。1938年朱洛巴石盤面世後,引起軒然大波,當時又是戰亂時期,各界人士爲了掩蓋真相,又給此事冠上騙局的帽子。朱洛巴石盤這個奇聞異事自然成了一件從神秘事件變成騙局的江湖傳聞。但其實在朱洛巴石盤之後,又有人在青海那邊的一個墓裡,帶出了一塊兒石頭,這石頭之型與石盤無異,並且當年在湖北的一諾舍裡拍賣,也是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記得當時我不過三十多歲,跟隨師傅到處走。那一次有緣能夠進到那拍賣會裡。那場拍賣會,嘖嘖,到的人基本都是那些個在這行裡的龐然大物。普通的大盤口,在自己的地方那是個爺,平常一諾舍也是待見他們,但那一場拍賣會,他們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林老撣了撣菸灰,接着說道:“好傢伙,這照片裡的東西消息放出去,那又是一番震動。不過不對啊......這東西怎麼也不可能輪得到咱們啊。”聽聞林老的話,我也覺得是這個理。老闆沉吟了一會兒問:“會不會是這年輕人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林老卻連忙擺擺手說:“別想這不靠譜的事兒,這東西敏感着。說實在的,要是咱們拿着這東西也沒用,分分鐘就讓人把家抄了把人宰了。小董,那年輕人原話真是讓你老闆準備錢明天來?”我點了點頭說:“對呀。他走時說東西給你了,讓你老闆明天準備好票子,我來拿。一字不漏。”我又將年輕人的話複述了一遍,卻見林老盯着照片,突然把桌子一拍,大叫:“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芋頭忙問道:“怎麼個理?林老你想到什麼了?”林老笑着說:“他不是要賣這朱洛巴石,而是賣這張照片。你看,這照片裡的石頭是在什麼地方?”芋頭接過照片,對着頭頂的燈猛看,似乎看出了什麼門道,見他吸了一口氣撐起了胸膛,頓了頓說道:“這特孃的是在棺材裡啊。”林老說:“沒錯。你看,這照片是在閃光燈下拍的。周邊猛地一看看不太清楚,但其實有一些金文刻在青銅上,而且這青銅內壁有凹槽,是倒坎兒,用來卡棺材板的。石頭的底下還有一塊兒黃色的石墊,只是顏色相近,咱們注意力都在研究石頭,所以剛開始沒瞧出來。”老闆和芋頭聽完林老的話,互相看了一眼,“那你意思是這人是賣這照片給我?意思告訴我這石頭在鬥裡?那他都能拍照片了意思不就是石頭已經拿出來了?那這照片是讓我給他找買家的意思?好傢伙,他可高看我了。賣個鼎還行,賣這傢伙我還沒那麼大的臉。”老闆搖搖頭說道。林老嘿嘿一笑說:“非也非也,對,這能拍到照片必然是拿到了東西。但你再這樣想,現在沒來歷的高檔貨都不好出手,更何況這種寶貝。你別忘了你這店是幹啥的。放情報,看誰敢收,再去拿貨。他這意思是這東西他知道在哪,而且進去過。他把這照片賣你,是賣你情報。如果他直接把這寶貝拿出來,除非他手底下人多並且夠強,而且這貨能立馬甩出去,否則就是個燙手的山芋,還不如干乾淨淨賣個情報來的划算。他這做事習慣啊,倒也特別。其實正常人看到這寶貝哪能想那麼多對不對。但我現在倒是知道這年輕人是誰了,我雖沒見過他, 不過道上有點年份的人卻沒人沒聽過他的名號。他基本不賣情報,都是出人,就他自己一個人。哪兒的墓邪,不好整,他去哪兒。很多搞不定的墓,最後都得請他出山。不過他也賣過一次情報,就是這樣的方式,我記得上次是一塊兒戰國時期的玉石。而且當時請他出山的還是禮泉那邊的陸老八,當時光佣金就三百萬,而且不包貨,只保命。他這麼幹就是想告訴這道上的人兒,別人眼中的好東西他都是唾手可得,他都能拍照片了就是不拿,想要就花錢自己進去拿。能拿的了就給他個照片費,拿不了還得再加個保命錢請他出手。”趙老闆和芋頭眼睛瞪得老大,見林老說完,芋頭細聲細語的問到:“你意思是這今天下午拿來照片的那個年輕人......是道上說的那個十子?”我心中一愣,十子?......他排行老十?林老點了點頭說:“沒錯。就是他。老趙,你看你願不願意接下這照片了。”老闆聽聞林老的話,卻楞了一會兒,而後皺着眉頭問:“這消息放平常的圈子怕是不妥,容易把禍引來。”林老回答道:“那是自然,這東西本來就是個大傢伙。現在有太多不遵守規矩的傢伙,你這消息放出去不是賺錢是花命。而且還是從十子那裡得來的,這情報至少不會是假的。我意思如果你願意賺這個錢,那我就把這消息傳到那些按規矩來的老傢伙那裡,他們價錢肯定出得起,東西也會要。先付一半。咱也不怕給人做了嫁衣。”老闆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接着問道:“那你意思是,我明天得準備多錢?”林老回答說:“光這照片,最少就值一百個。而且如果咱們接下活兒,那東西肯定得搞出來,如果請十子出山,東西到手肯定沒問題。這墓裡怕是不簡單,咱們掙了錢也得有命花才行。所以我意思,你明個兒直接準備個五百個。照片和保命加帶貨的錢。咱們和老傢伙做生意,咱們也得守規矩,東西肯定得帶出來。我估摸着這東西老傢伙們少說兩千個以上。晚上就能先來一半。”老闆點了點頭,便起身準備離開,說他先去準備些東西。晚上錢一到估摸着明天可能就得出發。
我此時心裡是激揚澎湃,好傢伙,兩千萬以上。他們倒斗的幹一票都這麼高收入?而且我覺得,這次是個好機會,於是便看向了老闆說道:“老闆,這次能帶上我不......”怎知老闆冷漠的看了我一眼說:“想都別想,怎麼,聽到這麼多錢心動了?就你這還不會走就想飛,平常的鬥都還沒輪到你,這次這個可不是下去開個門拿了東西就出來這麼簡單的。”芋頭也對我說道:“小董,不是我們不帶你。你別覺得一聽林老說兩千個,覺得好傢伙這麼多。我們平常乾的一般也就幾個而已,運氣好點能有十幾二十個都偷着笑了。兩千萬,我們都沒幹過這麼大票的。幹完這一票我們都可以收山了明白不。但前提是腦袋先別腰上。”聽到他們說的,我不禁感覺無比沮喪。老闆似乎不願意再和我說什麼,我明白他是怕我扯了他們後退,而且我如果下去,再不濟也得拿出一點最後分給我。這時林老卻說:“要不就讓小董跟着吧。咱們幹完這一票,說實在的,以後也就基本不接危險的活兒了。這孩子就得自己摸瞎闖,而且這次有十子,咱也不用擔心他會扯了後腿怎麼的。這次芋頭也不用再出人了,咱們就四個人,除去給十子的五百個。拿出一百個給小董也沒啥不是。”聽林老這麼一說,我連忙感激的看向林老,明白他這是給我機會呢,諾諾的點頭說:“我跟你們下去肯定不胡走不胡動,都聽你們的。錢給我多少都無所謂,我就是想跟着你們見識下。”說罷便懇求的看着老闆,老闆見我這樣也頗爲無語,只聽他嘆了一聲,便擺了擺手說隨你吧而後走了出去。我一聽他答應了,心頭猛顫,終於!終於另一隻腳也要跨進來了,而且第一次就是這麼大一票!忙給林老和芋頭請煙。芋頭慢悠悠點了煙說:“你別覺得我和你老闆是怕你多分錢咋滴,那是爲你好。”我心中冷笑,你倆不是怕多分錢還是保護我啊。嘴上卻說:“那是,我明白老闆和大哥你的照顧。”芋頭似乎知道我嘴不對心,無奈一笑。我想到之前他們說的十子,似乎很牛氣的感覺。不過今天和他說話也沒感覺他是個啥人物。便問道:“那十子很牛嗎?他不過二十來歲吧,幹這行很久了?”芋頭撣了撣菸灰說:“那倒沒有,他其實名氣大的時間並不長。記得去年才聽說的這號人物,不過當時他就是個身手好點懂得多點的苦力,誰缺人了花點錢叫上他。但是因爲他脾氣比較怪,而且價格還高。請他的價錢都夠請十個人的了。所以並不是很常見他,我是沒見過他本人。不過他真正把名頭吼起來,是在今年年初那會兒。”林老此時接過話說:“芋頭說的沒錯,十子以前也就陝西這有點名氣而已。但還不大,就是個普通人物。但今年年初那會兒,當時聽說是他從甘肅那邊的一個鬥裡帶出了個東西,是個戰國時期的玉石。好像這東西還不光是年代夠久,裡面還有這行裡一些大腕要的信息。當時他把這東西帶出來,情報撒出去,立馬很多人找他。有要買的也有要搶的,自然還有要他帶路去那個斗的。不過聽說他最後賣給了其中一個專門搞這行的大家族。可是這夥人不守規矩,不僅不給錢,而且還要他再帶路去那個鬥裡。那些大家族可都不是你這什麼盤口老大能惹得起的,誰知十子竟然還把那玉佩搶了回來,放回了那個鬥裡。不過那夥人也不是吃素的,跟着他找到了那個鬥,便自己下去拿。進去了第一批,聽說沒一個活着出來。但當時這個斗的位置已經暴露了,於是很多人都往那地方趕。那家族爲了搶時間,便派了一羣身手個個非常好的傢伙下去,二十來人。其中隨便一人放個市裡,那都是這行裡身手排的上號的人物。所以當時那斗的周圍,圍了很多人,卻沒人敢輕易下去。都擔心進去了被那二十多個人給吃了。就想先等等,看是個啥情況。誰知道,那二十來個人,竟然也沒拿到那東西。而且還死了五六個。那種級別的人死了五六個啊,這可不是小說電影裡的,死個人跟下個雨一樣隨隨便便。這說明那鬥裡兇險的很吶。但誰都沒料到,那十幾個人從那裡出來後,卻在上面見到了十子,似乎十子就一直在等他們。而且十子之後還在那麼多人在的情況下幹了件事兒。那裡當時可是哪兒的盤口都有,大的小的,想撿漏的去撿漏,想湊熱鬧的去湊熱鬧。所以這事兒幹完,十子的名氣在咱們這一行,算是吼出聲了。”
我聽的入神,“幹了件事?當這那麼多人的面,又下去把那玉佩拿了出來?把這大家族的臉打的啪啪啪的響?”我問道。
卻見林老嘿了一聲,沒有說話。倒是芋頭,神神秘秘的俯下身子說出了一句話。
一句讓我毛骨悚然的話。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他把那活着出來的十幾個高手,一個不剩的,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