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這壯麗景象中,想不到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地方。這北面,應該就有着主墓室和側墓室。但卻是一座沙城,實在是想不明白。
正思考着,看到我身後有點微光。果然林老向北面來了,他還拿着老闆他們三人的手電,所以手電的亮度自然大許多,而且也遠得多。現在這個距離他肯定看不見這裡有人。但如果我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他,只有死路一條。這裡也沒有藏身之處,只有先過去才行。我從揹包裡拿出固定器和伸縮繩。這是登山人員專門用的好設備,只有兩升的飲料大小。圓桶狀,裡面都是鋼絲繩。繩子雖然只有二十米,現在也夠用了。瞄準對面城牆的牆口處將繩索的一頭射了過去,而後將手裡的繩筒放置到地上,按下了上面的卡扣,便從地下打出一根不鏽鋼的柱子,打入土裡後再展開成爪型。我故意將這柱子沒有打的太深,能保證我等會將它再拉過去。而且就算到一半這邊掉出來了,十來米的距離我也不會撞死到牆上,也不會掉到地下的河裡去。固定好後,嘴裡咬着手電,帶上配套的手套,緊緊抓住繩索,沉默了三秒腳下一蹬,快速向城牆滑去。沒有出現什麼意外,我在到了城牆裡後,又趕忙打開手電,看了下四周,發現都是些房子形狀的沙屋,有些連頂都沒有,以一層居多,也能見到一兩棟兩層的。確定周邊沒有危險,回頭向墓道看去,發現手電光越來越亮。便趕忙抓住這頭的爪頭,將那邊用力的扯了過來,那邊的繩筒在脫離地面後,便像捲尺一樣快速的飛了過來,十幾米的繩子在半空中甩了一下。我能看到林老的手電光突然停頓了下來,應該是看到了繩子的黑影。但他肯定以爲是有什麼危險,有什麼東西在動,想不到會是繩子。收起繩筒後,我朝不遠處的一間沙屋走去,剛好可以看到對面,也可以看到他過來的落腳點。藏在了沙屋角落,我便滅掉了手電,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他速度減慢了不少,但還是走了過來。似乎看到這座沙城也是略微震驚,我看不清他的臉,但見他停頓了一會兒,便從包裡拿出那繩筒,朝着對面射了過來。我知道待他過來後,如果不小心讓他發現了,我必死無疑。但又沒有把握讓他半途中掉下去,因爲十來米的距離滑過來的速度太快。只能屏住氣息,大氣不敢喘,聽着自己的心跳聲,看着手電光越來越近。
很快他便到了這邊,而後收起了繩筒,朝四周不停的看着。這時候我已經能夠看清他的臉了,看着他那帶着眼鏡的臉,又想到在這黑暗中,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正被一個人監視着,心裡竟有些激動興奮。他在檢查了下週圍後,便筆直的朝裡走去。我在他走的稍微遠一點的時候,纔跟了上去。因爲他手裡拿着手電,所以既能給我指路,又能完全的暴露他自己。跟着他一直朝裡走,期間他也曾停過幾次,環顧四周,但這次我怎麼可能再馬虎大意,都是和他保持着安全距離。
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而且也沒有看到其他的東西。都是這樣的房子,沒有棺材,沒有陪葬品,沒有壁畫。我覺得有些奇怪,這是個墓啊,墓裡有個這麼大的沙城本就奇怪,怎麼會什麼東西都沒有呢。但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機會幹掉他,我一路跟着他走了大約十幾分鍾,還是看不到沙城的任何邊際,正感嘆這沙城的規模時,在他的面前,終於出現了不尋常的東西。
因爲這一路上太過輕鬆,而且跟了十幾分鍾,這周邊的詭異也讓我心裡有點發虛。竟不自覺的離他越來越近,所以當他面前出現了不尋常的東西時,我也能夠看的清楚。
他走到了一間不一樣的沙屋前,之所以說這沙屋不同,是因爲這沙屋竟有一面沒有牆,也就是隻有一個頂三面牆,而且這屋子也沒有窗口或門洞。就像是一個少了一面的盒子。
在我看清他面前的沙屋時,我突然覺得頭皮發麻,不禁蹲下身子回頭看向了自己後面,心裡的心跳速度猛然加速。
那頂上吊下來根繩索,因爲太遠我看不清那繩索是鐵的還是什麼。
那繩索上吊着個人。
說是人,卻也不是。那吊着的東西有着四肢身體,像犬的身體一樣,卻長着一張人臉,臉上有着誇大的眼睛鼻子嘴巴,以一種奇怪的比例生在這張人臉上,還有着一對大耳,耳朵蜿蜒到脖子的地方,像兩條小蛇一樣。繩索吊在那東西的脖子上,將它懸吊在半空中。在林老的手電光下顯得無比詭異。
這應該是一隻奢比屍!想不到這種民間傳說裡的東西竟然真的存在!但這奢比屍爲什麼會被吊在這裡呢?而且這墓裡吊個這東西,實在是給人感覺太過恐怖。
林老站在那沙屋前面,不敢再走近。只見他從揹包裡竟拿出一隻紅色的蠟燭,用打火機點燃了蠟燭。我正疑惑他想幹什麼,卻見他將那蠟燭放置在自己面前,然後跪在地上,朝那奢比屍磕頭拜了下去!看來林老也極度忌諱這東西,那墓主人將這東西吊在這裡,肯定不是用來讓我們這些盜墓的人拜的!林老拜完後起身,放慢了腳步準備從那沙屋旁邊繞過去。現在是個機會!林老搞這麼多動作,要麼是這東西在這位置被吊着,有着什麼我還不懂的意思,林老象徵性的拜了拜。要麼是林老忌諱這東西,擔心它活了過來。
所以我打算賭一把,現在林老離那東西不遠,而且有着手電。如果我能讓那東西醒來,那林老就危險了!但如果那東西早都死了,根本不是什麼墓裡設的局,那我就暴露了。秉着相信十子說的北面最危險,但這一路卻一點危險都沒有。所以我從揹包裡拿出兩隻火摺子,拿出了打火機。我感覺自己手上全是汗,不明所以的覺得自己從最開始的跟在身後膽小無比,到現在準備做的事情。
我要幹它一票!
打火機點燃了兩根火摺子,我站了起來。林老聽到了火摺子點燃的撕拉聲,一臉驚訝的回過頭來,看到我手裡的火摺子,驚訝瞬間轉變爲驚恐。
當我看到他臉上出現了那表情後,我確定這次自己是賭對了!一隻火摺子直接扔向了吊着的奢比屍,因爲距離並不遠,所以火摺子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後,準準兒的砸到了那奢比屍的臉上,來不及等待,另一隻火摺子急忙扔向了林老所在的位置。那火摺子還沒到林老那,一聲極度刺耳的尖叫聲便在這沙城中漫開!那奢比屍的人臉扭曲了起來,全身都在掙扎着,林老急忙關掉了自己的手電,卻沒有時間處理他旁邊的火摺子。藉着火摺子的餘光,我看到那奢比屍一下子就躍到了林老所在的位置,將林老直接撞飛了出去,而後奢比屍便又衝了過去。他們沒入黑暗之中,我看不到什麼情況,也不敢開手電筒。卻聽到奢比屍的尖叫聲和林老的叫喊聲,而後是奔跑撞擊的聲音。
心中激動不已,他這次肯定死定了!但還沒待我高興多久,突然想到這奢比屍收拾完林老,不可能再自己回去吊着吧......我如果再不撤出沙城,就太危險了。想到這,便打開了手電,準備快速的朝來的方向跑去。
一回頭,卻頭皮發麻。
我的背後,站着個沒有五官的人。
手電光照在它平平的臉上,這隻白僵不知何時跑到了我後面,短暫的愣神之後,本能的將手裡的打火機朝它臉上扔去,轉身就跑。手電也不敢關,這裡到處都是沙房,如果關了手電逃跑,很容易自己撞死!來路有那白僵,我只能朝着奢比屍吊着的沙房去,然後朝另外一個方向跑,避免撞上奢比屍。真是前有老虎後有餓狼,剛纔實在太大意了!不敢朝後看那白僵有沒有追上來,只能一路瞎跑,小街小巷到處亂竄。
直到跑到自己跑不動了,才竄進一間沙房內,背靠着躲在牆角,看向外面,發現那白僵沒有追過來。但現在卻麻煩了,這沙城內根本沒有規則可言,瞎找是找不到出路的,手電筒也快沒電了。等手電筒的燈一滅,我基本就只能等死了。火摺子可幫不了我辨別方向。看向四周,發現不遠處有間兩層高的沙屋,我只能趕緊先上到二樓,看能不能觀望到我進來的那堵城牆。到時候就算手電筒滅了,至少還知道大致方向。而且現在沙城裡太過危險,林老就算死了,還有隻奢比屍有隻白僵在到處亂跑,也不知道它倆會不會互掐......
我從沙屋的角落裡竄了出來,快速的朝兩層的沙屋跑去。沒幾步就到了樓前,但在我即將進去的一剎那,餘光卻瞥見我背後有個身影。
忙回過頭,手電光照在了這個身影上,他正一臉嘲笑的看着我。林老竟然沒死!而且看起來似乎沒有我想象中的不死也重傷!
“你以爲我一直沒發現你?”林老靠着一間沙屋的牆壁,點了根菸,“我在還沒用繩子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你了,你把那繩筒是收了回去,但地上被挖起來的土可在着。我在遠處看到了繩子的黑影,到了那便仔細的看了看,看到了被挖起來的土,我就知道是你了。”他吐出一口煙,接着說道:“我就想看看你能整出什麼幺蛾子,只是沒想到你這次這麼果決,腦子不錯,不過估量錯了,一隻奢比屍我幹不掉它,跑還是跑得掉的。那奢比屍喉嚨被黃繩卡着,氣不上不下,不惹它它就不會醒。我拜它是想讓你照貓畫虎,玩玩你。卻沒想你用了這一招。”他嘲笑的看着我,手裡的煙被他幾口就抽完了,他扔掉了菸頭,右手從腰裡又抽出了把匕首,左手扶了下眼鏡。我知道他是要動手了。
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癱坐在了地上。罷了,這種機會本來就只有一次,和他面對面的情況,根本連逃都沒有可能。那奢比屍都殺不了他,這樣的人,我怎麼能夠贏了他呢。
只是可憐了家裡毫不知情的人,可惜了老闆的那番話還有他的提醒。
但這都是自己選擇的路啊,又能怪的了誰?
我望着看不見頂的上面,多希望這個時候可以再看一眼天空,而不是這壓抑的黑暗。毫無希望的黑暗。
看向林老,他笑着說:“再留你是個禍害,像個男子漢,不要害怕,閉上眼睛,像你老闆一樣幾分鐘就沒感覺了。不過說句實在話,這世間從來不缺自以爲是的人。要是早早想清楚自己是個啥程度,說不定就不會死了。你覺得呢?”我無奈的笑了一下,對他說道:“能動手就不要廢話,跟個娘們一樣。真特麼是個**!”林老收起了笑臉,眼睛瞪着我,擡起了手。
我看着他,看着那即將飛過來的匕首。
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跑了,已經跑不動了......
卻看到林老本來看着我的眼睛,突然朝我上面望去,眼睛一下子睜的很大,臉上出現極度驚訝的表情,而後迅速的變成了驚恐,他的雙手好似老闆最後的那個動作一樣向身前擋去,整個身體想要朝旁邊跳過去躲開什麼。我還沒來得及順着他的目光擡頭看去。就感覺一個黑影極速的從我頭頂上略過。
伴着一陣撕裂黑暗的風聲。
“嘣”一聲,一把與殺死那三隻白僵的劍一模一樣的古色鐵劍,朝旁邊躲開的雙腳離地的林老,被那鐵劍從胸膛穿過,釘在了他身後的沙屋上!
我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急忙起身朝頭頂看去。
手電筒照射過去,看到一個黑影站在那兩層的沙屋頂上的邊緣。我正思考着這黑影是人是鬼,待看清了他的臉後,腳下一發軟,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心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我感覺自己的嘴脣在發抖,頭皮快炸了一樣,毛骨悚然!
“跑不動了?”十子看着我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