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夏住院的幾天再也沒見過唐悠白。
他下定決心跟她斷絕關係了。
可是她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越來越厲害了。原來唐悠白並不知道唐北臣讓他娶她的真正目的。他,是清白的。
她在醫院的一鬧,他一定以爲她徹底背叛他了。
明天就能出院了,這幾天除了唐連城,沒有人來看她。這幾天,唐連城竟然還好心地爲她送飯。他沒法看護她,竟然爲她請了護工。
忽然門開了,唐連城已經走了進來。
舒夏瞪着他,惡狠狠道:“不要以爲你對我好,我就會放棄戒心,跟你狼狽爲奸。我永遠都忘不掉,我是爲了誰才跌下假山……”
“什麼叫狼狽爲奸?這還不是你自找的?本來我大哥還給你點面子,可是你那天在醫院挑撥我們兄弟關係,主動承認我們有姦情,雖然讓他對我產生了滔天怒意,同時,也生生捏斷了他對你最後的情誼。”唐連城嗤笑一聲:“女人最好不要自作聰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不知道你和你爸爸的險惡用心,是不是?”
“說實話,我並不知道當時老大娶你的目的。那天我去找我三媽,也就是我爸正寵愛的白素。她偷偷告訴我,說老爺子留着你,還有別的目的,我恍然大悟。估計唐家知道病毒計劃這件事的,只有老爺子、白素和我了。當然現在還有你。”
舒夏聽唐連城不斷地提起白素的名字,不由想到了什麼:“你是不是和白素也有一腿?”
唐連城一聽,頓時火了,瞅了瞅門外,沒有別人,壓抑着聲音道:“這種事情能亂說?那是我爸的女人,我敢動麼?”半晌,又道:“雖然那娘們妖豔的很,不斷地勾引我,但是我坐懷不亂。說實在的讓我坐懷亂的,還真的只有你啊。”
舒夏想到他那幾日就像是發情的公獅子,不斷地電話騷擾,甚至還說拍了她洗澡的錄像,再也忍不住地冷笑起來,“卑鄙無恥,色膽包天,下流胚子!”
“舒夏,你是不是活夠了?!”唐連城一把擰住她的胳膊,在她臉上擰了一個90度角。舒夏疼的眼淚四濺:“唐連城,你混蛋?你打女人!!”
舒夏擡起腿,狠狠踢了他的命根子,唐連城頓時臉色發青,跌倒在牀上,抱着下面痛苦地吼:“現在看你病着我不動你。等你出院,我一定收拾死你……我父親已經默許……”
“默許什麼?”舒夏心裡一緊:“默許你跟我亂搞?你們唐家也是名門望族,沒想到裡面那麼齷齪骯髒,竟然默許大兒媳和二兒子亂搞……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太骯髒了……”
唐連城生氣了,去捂她的嘴。舒夏當然掙扎,他一把將她按倒在牀上,身子壓着她的身子。兩人不斷地廝打。
舒夏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力氣其實也可以很大,當憤怒悲哀到極點,只剩下捶打的***了。她揮動兩隻拳頭,狠狠地揍唐連城的脊背,好像打的不僅僅是唐連城,還打了唐北臣,打了唐家,打了一切對她不公平的人和事。
唐連城自然也不甘示弱,捂住她的嘴,死命掐她的臉和脖子。
兩人正打的不可開交,忽然門被人一腳踢開。
“唐連城!舒夏!你們好不知檢點!”竟然是顧秋楓。
顧秋楓看到牀上滾成一團的兩個人,氣的渾身發抖。真沒想到,大兒媳婦竟然真的跟老二亂搞起來了,還被她親眼瞧見。
她可憐大兒子,又惱怒這個不知檢點、不知道珍惜大少奶奶地位的女傭,忽然看到旁邊有個雞毛撣子,抓起雞毛撣子就衝向舒夏和唐連城。
她一定要打死舒夏,“賤人!不知檢點!不守婦道!看我不打死你!”
顧秋楓抓着雞毛撣子就衝過來。
唐連城反應快,立即避開。而舒夏一慌,閉上眼睛硬挨。
顧秋楓打不到唐連城,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舒夏身上。雞毛撣子一下一下打在舒夏柔嫩的肌膚上。脊背抽的鮮血淋淋。
痛!舒夏實在太痛了,伸出胳膊抵擋,白嫩的胳膊也被抽出一條條血痕。她蜷縮着,躲避着,可是鞭子如大雨一樣狂飆而下,怎麼都躲不開!
“賤人!賤貨……”耳邊是顧秋楓不斷地辱罵。
舒夏滿腔的悲憤。
這幾天不斷地流血,如果不是身上帶着龍血竭,每天吃幾粒,恐怕會血流而死!
她當初作爲女傭,嫁給高高在上的唐家大少,高攀了心愛的男人,很自卑,所以很懼怕顧秋楓。
可是現在,唐家讓她做兒媳婦的目的並不單純。甚至唐將軍還默許她跟二兒子**。
她嫁給心愛的男人,得到她想要的男人,同時交付出自己家族機密,完全是等價交換,她其實並不欠唐傢什麼,完全用不着低聲下氣。
反而他們把她禁錮在唐家,還不肯給她足夠的尊重。
唐連城站在一邊,看到舒夏脊背被打出一條條血痕,忽然覺得心疼。這些天,是不是對這個女人太不公平了?
想要過來勸架,卻沒想到舒夏冷笑一聲,竟然一把抓住雞毛撣子,用力一扯。
“顧秋楓!你胡鬧什麼,這裡是醫院。”舒夏很有氣勢地吼了一聲:“現在,你給我出去!”
顧秋楓懵了。這柔弱的女人是要逆襲麼?!
“你……你……你懂不懂得尊重老人?我,我是你婆婆!”
“尊重你?你值得我尊重麼?再說,我尊重你就要被你打麼?”
“你,你……”顧秋楓沒想到兒媳婦竟然犟嘴!怒極了的顧秋楓立刻伸出手,給了舒夏一個狠狠的巴掌。
啪!脆亮的一響,舒夏臉頰被甩了個五指印,鑽心痛。
舒夏不僅被打了身體,還打了臉。打傷了身體,傷了尊嚴。
舒夏扔掉雞毛撣子,抓住顧秋楓做惡的手,用力一推,這一推用了八成的力氣,結果,顧秋楓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身體栽倒在唐連城懷裡。
唐連城眼眸深諳,不動聲色地扶住顧秋楓。
表面上怕顧秋楓跌倒,實際上控制住她,免得老太太又衝上去打人。
舒夏收斂起所有的溫良恭儉讓,神情傲慢而又冷漠:“唐夫人,抱歉,我太噁心了!噁心的手都抽筋了,竟然推倒了你。如果你還不走,我恐怕就不是手抽筋兒了,恐怕腿腳都要抽點兒筋兒。”
顧秋楓眼睛一瞪:“你……”
“你你什麼,快走,否則小心腿腳無眼,揍得您滿地找牙,到那時你就真的沒臉了!”
顧秋楓眼睛裡彪了淚,一字一字宛若泣血:“看來,你,你是再不想做我兒媳婦了,好,我成全你。回頭讓悠白寫離婚協議書。”
“你以爲我稀罕做唐家大少奶奶?最好明天就送來離婚協議書!”舒夏心痛如絞,不過還是冷冷地說:“既然我同意離婚了,你就趕緊滾吧!”
滾?瞧瞧,這女人都說了什麼?她竟然辱罵婆婆!顧秋楓又崩潰了!
顧秋楓尖叫一聲,哭着奔出了病房。
過了大約十分鐘,手機響起。竟然是唐悠白的電話。大概是替他母親來算賬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按了接聽鍵:“你找我?”
那邊一陣沉默,然後男人的聲音異常低沉地傳來:“在醫院等着我,我正過去。”
他的聲音平靜,毫無波瀾,舒夏猜不透他的情緒。
半小時後,舒夏和唐悠白在病房的小茶几前相對而坐。
唐連城沒有離開。他其實不想跟大哥發生衝突,很想走,可是怕唐悠白一時激動打舒夏,她身體那麼虛弱,非被打死不可。
舒夏泡了三杯奶茶,一人一杯。
溫暖的熱氣緩緩上升。
唐悠白神情淡淡的,身上都是財富和地位帶給他的平靜和從容。
舒夏拿着勺子攪拌了一下奶茶,熱氣冉冉上升,她的眉眼籠罩在迷離的霧氣裡,深呼吸一口氣,試探地說:“悠白,我有話對你說。”
對不起,那天我說我愛唐連城是裝的,我現在很需要你,你父親讓你娶我竟然還有別的目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會跟我站在一起?幫助我,保護我麼?
可是唐悠白卻沒有聽她說話的意思,平靜地道:“還是我先說吧,我時間不多,長話短說。”
舒夏停止攪拌奶茶,道:“好吧,還是你先說。”
唐悠白神色傲然,聲音冷靜而無情:“舒夏,我們把事情都結束吧。”
“結束?”她眼淚立刻瀰漫了眼睛,不過強自咬牙道:“你說什麼結束?”
男人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聽我媽說,你想離婚。用不着明天離婚了,我今天就簽字。”
他拿出筆,在紙上大筆一劃,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文件調轉了個方向,推到舒夏手邊:“你也簽字。”
舒夏想說,我不籤,我不籤。
他竟然這麼容易就又提離婚了。
他終究是看不上她。
唐家那麼黑暗,他說過會從華東唐茵手裡保她的命。
她本寄希望於他,可是他突然說,要跟她離婚,不會管她了……
舒夏臉色蒼白,眼底都是不情願。更後悔那日在醫院裡胡扯她喜歡連城。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她哭着求他,他就會對她產生憐惜麼?
既然如此……還是顫抖地拿起筆。
“舒夏,要不要好好想想?”唐連城提醒道。
舒夏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又睜開:“我們的婚姻本就名不副實。他有喜歡的人,我也有喜歡的人,他都簽了,我爲什麼不籤?”
唐悠白眸子冷凝,這樣的舒夏,比較識趣,他們好聚好散。
“可是,我有個問題。”舒夏把筆擱下,很認真地問:“我們離婚了,我住哪呀?你不會讓我淨身出戶吧?”
妹妹月容私奔去了國外,杜家父母若知道她和唐連城合夥氣走了月容,不知道會怎麼怨她。她好像真沒地方去了。
其實就算她有地方,唐家恐怕也不會讓她走的太遠。還得看着她。
唐悠白忍不住咬牙道:“舒夏,你來唐家本身就沒帶嫁妝,不要得寸進尺!”
舒夏撫了撫額:“對不起,你以爲我費盡心機嫁給你,只是爲了淨身出戶?那多傻啊,我纔不會幹這樣的事。”
唐悠白眸子一暗,原來,她不想淨身出戶。
唐家財產龐大,他名下的財產足以讓京都一般豪族望塵莫及。
可是,她貧寒的跟一盤酸菜似的,竟然想分一杯羹?
半晌,他問:“你覺得你離婚的價位是多少?你報一個數。”
舒夏也不客氣:“我要藍頓公館!”
唐悠白渾身僵硬,眼底都是壓抑的怒火:“這不可能。你說一個數字,我付給你支票。”
舒夏搖頭,一字一字道:“我就要藍——頓——公——館。”
他的瞳仁收縮,彷彿一個漩渦:“爲什麼非要藍頓公館?”
“因爲那是我愛情的發源地。”舒夏笑笑,深情地看着唐連城:“我和唐二少就是在藍頓公館認識的,那一天他去找你,我給他開的門,從此就墮入了……”
“夠了。”唐悠白揮了揮手,嘲弄道:“那是我爲喬之音購買的別墅。你以爲你有資格住?”
“如果你不把藍頓公館留給我,我就不簽字。你看着辦吧。”
舒夏將筆一扔,站起來,對唐連城道:“連城,我餓了。”
連城正抱着臂膀以優雅的姿勢坐在牀上,聽到舒夏忽然嗲嗲地說她餓了,不由驚得差點從牀上栽倒在地。
忽然,一股寒冷的氣息席捲過來。
唐悠白豁地從椅子上站起,冷冷看着他們。“你們***,從那時候就開始了吧?”
舒夏道:“或許更早。我都死過一次的人了,不想再偷偷摸摸的了,我要跟唐連城在一起。所以你最好把藍頓公館給我。這樣我們可以順利離婚……”她此刻大概是瘋了,極盡所能地氣唐悠白。
她話還未說完,唐悠白已經走上來給了她一個巴掌:“賤人!”盛怒之下,他實在忍不住了。這一巴掌又猛又狠:“你們合夥害死了之音,你們……騙得我好苦……”
舒夏被甩了個兇狠的巴掌,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唐連城走過來扶住她。
其實唐家兩兄弟早就勢不兩立,只不過表面還維持着和平。現在連臉都撕破了。
唐悠白從不打女人,可是這次他竟然打了舒夏。
他從不拿過去說事,可是這個女人逼得他又想起了壓抑在心底的仇恨。原來他們那麼早就勾搭上了,然後舒夏順利幫唐連城告密,害死了之音。而後,她爲了唐連城嫁給他,就是爲了獲取溫泉山莊建築工事圖。
這麼推算下來,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他們機關算盡,只可憐了他的愛情和婚姻。
他深呼吸一口氣,眸子戲謔又無情:“真後悔沒碰你。都不知道你身子是否乾淨。”
“那我告訴你吧,我已經不乾淨了。”舒夏冷笑,擦了擦嘴角的一絲鮮血,眸子如同風中的海棠花,那麼淒涼,那麼蒼白:“在跟你結婚之前,就已經是連城的人了。”
“你……”
已經不乾淨了?可是,結婚那麼久,他對她充滿了***,卻憐惜她,沒碰過她……
唐悠白緊接着又大怒,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那麼憤怒,比所有的一切都更能讓他憤怒。
“舒夏,你找死!”忍不住再次甩向她的臉。
這次舒夏避開了他的手掌。“唐悠白,你又不愛我,憑什麼打我?難道嫉妒我愛上了連城?”
唐悠白倏然放下手掌,冷笑:“嫉妒?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舒夏小臉蒼白而平靜:“那就把藍頓公館給我。否則我只能認爲你爲了不離婚,拖着我!或者你打死我,打死我我也要跟你離婚,跟唐連城在一起!”
唐悠白臉色鐵青,“舒夏,既然你這麼說,我倒真要考慮下怎麼跟你離婚?!你不是想要藍頓公館麼?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看來今天不適合談離婚。明天你跟我的律師去談吧。”
什麼?他竟然動用了律師?!
舒夏頓時委頓。
話畢,他轉身走掉。
他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了!他竟沒看出來,她貪婪又難纏。
恨不得她滾得遠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