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島。
凰司夜打開車門,並不立刻走進別墅。
“少主,小喬小姐和蘇夏小姐正在用餐,您不一起麼?”傭人禮貌地問道。
凰司夜勾起脣角,有些自嘲:“她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融洽,連吃飯也要在一起?”
“她們一直都是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騎馬,一起玩的。”
他點點頭,傭人拉開玻璃門,他走進去。
蘇夏和小喬正面對面坐在餐桌前,一邊揮舞着刀叉,一邊說笑。
而蘇夏旁邊的嬰兒車裡,那個嬰兒人偶正瞪着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默不作聲。
忽然,嬰兒轉動了一下頭顱,眼睛看向凰司夜,瞳仁倏然劃過一抹紅光。
觸目驚心。
凰司夜對上嬰兒的眼神,只覺得驚悚,脊背甚至生出一絲寒意。
難道自己真的不該造出母子人偶?
他用力抹去這抹不適應,對蘇夏笑道:“蘇夏。”
蘇夏擡頭,看到凰司夜,臉上表情寡淡,客客氣氣道:“你來幹什麼?”
自從那次林子裡她追問什麼是人偶娃娃得不到解答後,她對他就不冷不熱,格外戒備。
凰司夜嘆息,她還是對自己懷有強烈的敵意和戒備。
真不知道小喬這幾天都幹了些什麼,似乎並沒有融化蘇夏心底的堅冰。
忽然,助手跑過來,神色激動:“少主,夫人,夫人她……”
“她怎麼樣了?有消息了麼?”
雖然討厭母親,可是聽到鬱可燃的消息,凰司夜波瀾不驚的神色還是多了一絲急切:“說,快說!”
那廂,小喬也聽到了,慌忙離開椅子走過來:“夫人現在在哪裡?出了什麼事?要不要我們派人幫忙?”
“夫人剛纔來了電話,說她現在在日本北海道政府所在地札幌市,讓少主不要擔心。另外,她讓我們查一查荊楚至札幌市的飛機失事事件,特別是那兩個華裔倖存者的身份和背景。”
凰司夜道:“那就去查,另外,派人去日本接洽夫人。”
那女人單槍匹馬趕往日本,還是多給她配備一些幫手吧。
那個不省心的女人,其實還是蠻可憐的。丈夫死掉二十年了,能罩着她的,只有他這個兒子了。
小喬忽然笑了。凰司夜冷哼:“你笑什麼?”
小喬道:“我看得出來,少主還是對夫人懷有很深的感情的。”
凰司夜冷着臉,不說話,他轉身走向餐廳。還是去看看蘇夏比較讓人心情愉快。
兩人又返回餐廳。可是餐廳裡的一幕,讓兩人頓時白了臉色。
蘇夏正抱着嬰兒坐在椅子上,然而那嬰兒卻張開血盆大口,咬住了蘇夏的手腕。白森森的牙齒狠狠扎進母親的手臂裡,漆黑森冷的眼睛黑洞洞的沒有一絲感情。
最覺得恐懼的是蘇夏本人,她臉色慘白慘白的,呆呆看着兒子咬住自己手腕,血水肆意流淌,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
怎麼會沒有疼痛感呢?
既然是個完整的人,自己爲什麼沒有痛感?
蘇夏臉色慘白慘白的,不是疼痛所致,而是恐懼所致。
忽然,她再次想到了那個有關人偶娃娃的傳說,人偶娃娃永遠感覺不到疼痛。
下一刻,蘇夏爆發出一聲淒厲恐懼的大喊:“啊……”
……
遙遠的日本北海道。札幌市。深夜降臨。
黑夜中的城市,炫目迷人,然而札幌機場卻在最後一架從遠東飛來的飛機降落後,徹底被軍警封鎖。
冷風中,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英俊男人拉着一個十七八歲小蘿莉的手,走下登機梯。
“這裡黑沉沉的,有些嚇人。”無淚指了指遠處被封鎖的嚴絲合縫的警戒線和被圍在中間的巨型波音747客機,篤定地說道:“那架飛機,好像有問題。”
從小就被鬱可燃放到永生島訓練,無淚具有常人不具備的靈敏嗅覺。而且沉睡了二十年後,這份敏感更加地靈敏了。她非常自信自己的判斷。
那架飛機籠罩着一重黑氣,那是危險的氣息,當然也是屬於死人的氣息。好像從地獄中而來。
一雙手捂住了她的眼,“跟我們無關。”岑野寂捂住無淚的眼睛,不讓她再繼續盯着那架死亡飛機:“必須儘快離開。”
“好,聽你的。”無淚扒開他的手,雙手拽住他的胳膊,整個身軀都揉進他的風衣裡:“好冷啊……”
“等到了酒店,就不冷了。”岑野寂緊緊摟住女孩兒,在即將登上泊車離開機場的一剎那,驀地回頭看去。
死氣沉沉的飛機周圍已經架起了臨時醫務棚,全日本最著名的疾病防控專家將齊聚於此,就地對飛機上死去的百餘屍體進行解剖,然後銷燬這些屍體。政府非常肯定,這是一起瘟疫事件。防止瘟疫外泄,他們即將封鎖整個機場。
而始作俑者,會不會就是令狐宴託他運的那批貨物。
他清楚地知道,他派三個幻獄信徒將貨物運上了這架死亡飛機。
岑野寂有些發抖,只覺得自己似乎幹了一件無法挽回的恐怖的事。
忽然,無淚驚呼一聲。
“怎麼了?”
無淚指了指機場門口的大屏幕:“飛機上有兩位倖存者,那個男孩……是鬱晨風。他,他竟然跟着我們來了日本。”
岑野寂蹙眉:“他爸爸說他不省心,果然不省心。你覺得他是爲你來的麼?”
“他喜歡我,一定是爲我來的。”無淚掙脫岑野寂的手:“我得去給鬱家打電話,讓他們派人來把這不省心的傢伙帶回去。”
雖然她跟鬱晨風關係並不怎麼深厚,但是據說他是發現她的水晶棺的人,所以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見死不救吧。那傢伙被隔離在飛機場內,整日和死屍和醫生在一起,不崩潰也會發瘋吧。可憐的很。
“你覺得此刻還用得着你通知鬱家麼?電視新聞一旦播放出去,全世界都知道他在日本了。他可是這個震驚中外的事故里,兩個倖存者之一。”
“是哦。”無淚拍了拍腦袋:“那我們便不管他了吧。”不過,但願這個少年大難不死,安然無恙。
……
酒店裡,鬱可燃打開電腦,點開郵件。
凰家在全世界遍佈密探。消息非常靈敏。所以很快凰家特工組便告訴了鬱可燃關於這次飛機死亡事件最核心的情況。
鬱可燃看完郵件,揉了揉太陽穴。
“有情況麼?看樣子,你對這次飛機死亡時間很感興趣。”玉兒走過來,和鬱可燃並排坐在牀上,看向鬱可燃手裡的電腦:“你覺得會和非池失蹤以及納蘭有關係麼?”
“直覺告訴我,這次事件是我們找到納蘭的切入點。”鬱可燃冷靜地分析着:“這是瘟疫致死事件。而幻獄最擅長的不就是病毒研發?我覺得飛機上一定存在着幻獄作案的證據。”鬱可燃莞爾一笑:“不過,機場戒嚴,如果混進去還需要打通一些關係。凰家在日本的特務組織已經在幫我接洽軍方的人,打通關係了。或許過不了幾天,我們就能拿到進入現場的通行證。不過呢,我現在最近要的事情不是調查這件事,而是那個華裔倖存者。他長得很像我失散多年的親人。”鬱可燃點開電腦裡的照片,這是一張電視畫面的截圖,畫面裡是那個倖存的男孩,長得像極了wallace的男孩。此刻防止他們身上攜帶病毒,這個男孩和另外一名倖存者被關在機場臨時的醫務室內,與外界隔離。
像所有上官家族的子弟一樣,這個少年長相十分的英俊帥氣,瞳仁漆黑,像是夜空中最閃亮的那顆天狼星。
郵箱叮地一響。又來了一封郵件。
鬱可燃驚喜道:“啊,是這個少年的消息。沒想到他們動作還真快。”凰家的信息蒐集果然十分強大,名不虛傳。
鬱可燃並沒有迴避玉兒,當着玉兒的麪點開郵件,一字一字念着郵件中的信息:“華裔倖存者1:鬱晨風,男,18歲。遠東荊楚軍區特首鬱沉和獨子。擅長墓葬研究,喜歡多國遊歷探險。”
鬱可燃恍然大悟一樣:“原來他是三哥的孫子。”
時光真是可笑。
磨滅了她和鬱輕爵之間的恩怨。
現在想起三哥,她竟然心情平淡,無喜無悲。
忘記了他曾經害得她昏迷五年。
她如今不死,永遠都保持在年輕時候的樣子,但是三哥卻老了,甚至有了自己的兒子和孫子。
她雖然在二十多年前就再也沒見過三哥了,可是荊楚的消息她還是聽到過一些的。鬱輕爵多年前便已經退位,把權力移交給了兒子。
這個少年,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跑到日本,但是確定他跟上官家無關,那麼一定不是wallace的後代了。
不過既然是三哥鬱輕爵的孫子,她總得幫幫他。畢竟,他和她也有血緣關係。
玉兒看着電腦屏幕也喃喃念道:“第二個倖存者是個單身母親林素素。她在大阪的家裡還有一個八歲的女兒。不過可惜,她被隔離了,見不到女兒。真讓人同情。他們身上真的會攜帶病菌麼?”
鬱可燃道:“我想查一查。玉兒,你覺得呢?”雖然唐茵沒告訴她更多可以找到納蘭和非池的信息,但是或許可以從這件事入手。
玉兒點頭:“我也覺得應該查一查。我總覺得這件事和幻獄有關係,和納蘭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