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沈世寒最不懂的就是同情,因爲,他不需要任何人來同情他,他也不會去同情任何人。
在他眼裡,所謂同情,不過是換了方式的嘲諷。
可當他將車停在醫院門口時,心中竟生出了一絲躊躇。
他打開了車門,往樓裡走去。
“剛剛車禍送來的兩個人怎麼樣了?”沈世寒詢問了前臺的護士。
“哦,您是說高速公路上的麪包車車禍嗎?人都送進手術室了,開車司機問題不大,不過小姑娘的情況嚴重點。”護士道。
“有生命危險?”
“這……不好說。”護士有些爲難。
沒等沈世寒再開口,護士看了他一眼:“您是傷者家屬嗎?我們一直在找家屬呢,可是還沒能聯繫上。”
說完,小護士就拿出兩張身份證來:“從車裡找出來的,司機叫張華,這個姑娘叫莫水芙。從身份證來看,這兩人好像沒什麼關係。您認識他們嗎?”
沈世寒拿起其中一張,身份證上姑娘的臉龐映了出來。
瓜子臉,柳葉眉,臉上帶着恬淡的笑容。
“莫水芙……”沈世寒輕輕唸了一聲。
倒真是名如其人,這姑娘長得跟她名字一樣,靜美安謐。
“不認識。”沈世寒將身份證交給了護士。
“哦,那我們再找找,儘量能找到傷者家屬。”小護士對沈世寒笑了笑。
“嗯。”沈世寒放下身份證,離開了醫院。
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能再耽擱時間了。沈遲,後天就要去A市。
學校裡,許朝暮安靜了一個早上,中午午休完後發現,牙又開始疼了。她一下午都是趴在桌子上的,無精打采,於薇薇都差點打120了。
“朝暮,你別嚇我,你哪裡不舒服啊?我送你去醫務室看看。”
於薇薇碰碰她的額頭,不燙。她盯着許朝暮左看看右看看,這才發現她手臂上多了擦傷。
“朝暮,你手臂怎麼了?什麼時候傷着的,我看着好心疼啊!”
“沒事,就是昨天回家摔了一跤。”許朝暮趕忙放下袖子。
正好是下課時間,羅硯離來到了許朝暮的教室門口。他衝許朝暮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出來。
於薇薇也對許朝暮擠眉弄眼:“你男朋友來了,快去快去!”
“小聲點,被人聽到我吃不了兜着走。”許朝暮道。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快回,下一節是滅絕師太的課!”
許朝暮出了教室門,羅硯離將她拉到了一個較安靜的地方。
“朝暮,昨天晚上的事情真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姚悅會來找你,我會想辦法跟她說清楚的。”羅硯離態度很誠懇。
“沒事,多大點事,我都忘了,你怎麼還記着呢?”許朝暮笑了笑。
“我是怕你受委屈。”羅硯離看着她,“你手上的傷好了嗎?”
“抹了藥膏,沒事了,活蹦亂跳的!”許朝暮擡起手臂給他看了看,“倒是你呢,你昨天被他們打了,有沒有傷着哪裡?昨晚真是謝謝你了。”
“我肯定沒事的,我就是擔心你。”羅硯離皺着眉頭。
這個少年皺起眉頭來的時候,許朝暮曾有那麼一剎以爲是沈遲。可惜呢,不是。沈遲纔不是什麼青春美少年,他離青春這兩個字已經十萬八千里了。
她就沒覺得沈遲青春過,從她認識他起,他就一副成熟、理性的樣子。
不過,打住,打住。
她爲什麼會想到沈遲呢?
特麼的,中邪了。
“我也沒事,你快去上課吧,不用擔心我,真的!”許朝暮爲了讓羅硯離放心,她忍着牙疼蹦了幾下。
下課時間很短,羅硯離跟許朝暮沒說上幾句話,上課鈴就響了。
羅硯離只好邊往教室走邊對她道:“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以後離姚悅遠一點。”
“嗯,你也是啊,照顧好自己!週末我請你去遊樂園!”許朝暮對他揮揮手。
羅硯離看着她進了教室,自己才進去了。
許朝暮一到教室,立刻就被打回原形,牙疼地直抽抽。
忍着痛,許朝暮請了一節課的假,跑到電話亭給沈遲打電話。
沈遲正在開會,見是陌生號碼,也沒接。
許朝暮耐着性子,繼續打,沒想到沈遲還是不接。
“說什麼牙疼就給你打電話,特麼的騙子!騙子!騙子!”許朝暮怒氣衝衝地掛上電話!
許朝暮只好自己打車去醫院,還好自己還有些私房錢。她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的話要是能信,母豬也能上樹了。
她苦兮兮地在醫院排隊、看醫生,結果她年紀小,還總被人插隊。
好不容易見到了醫生,醫生告訴她,裡面蛀了一顆牙齒,要拔掉。不拔掉的話,就會一直疼。
許朝暮差點就哭了,爲什麼她運氣這麼不好……
拔牙……她連吃藥都覺得要命,要是拔牙,那還得了。
“小姑娘,你考慮清楚,最好讓你大人來醫院一趟。”醫生道。
“真得不能不拔嗎?”許朝暮就差哀求醫生了。
“不能啊,小姑娘,要是不拔的話,就會一直疼,牙疼的感覺不好受吧?”醫生苦口婆心地勸她。
“我知道了。”許朝暮哭喪着臉。
“讓你家長來醫院一趟,要是可以的話,儘快安排一下,拔了就不疼了。不要怕,拔的時候會打麻醉,就跟蚊子咬一下似的,不疼的。”
許朝暮看一眼桌子上的拔牙工具,都嚇得瑟瑟發抖了。
醫生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的話,她怎麼就那麼不相信呢!
還有,旁邊拔牙室裡一個小女孩鬼哭狼嚎的是鬧哪樣!
許朝暮這還沒拔牙呢,就已經嚇得腿軟了。她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多密密麻麻的醫療儀器,冰冷冰冷的,好可怕。
“小姑娘,你看怎麼樣?要不,我先給你開點藥,你回去跟你家長商量商量?”醫生道。
許朝暮連連點頭:“嗯,先吃藥先吃藥!”
“也行,不過儘快來醫院拔牙,不然有得疼呢!”醫生嚇唬她。
許朝暮走出診室的時候,整個人都蔫了似的。這牙,是非拔不可了……
她真得怕疼……
萬一要是麻醉失效,她會不會疼死……
許朝暮胡思亂想了一路,走回沈家的時候,正好看到司機老程在別墅外東張西望。
“哎,許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你去哪了?我到學校去接你了,你不在。”老程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