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席慕風緩緩地揉了揉眉,有些無力地看向霍鷹,“我媽那邊,我會好好和她談談的。”
認識席慕風這麼久,還從沒有看到過他這樣子,作爲兄弟,哪能不心疼。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扒了一把自己的兩根粗眉,道:“算了吧,阿姨我會讓葉瀾去勸,你也別太上心了。不過,蘇雨晴的事有消息了嗎?”
聽到霍鷹這麼問,席慕風的一張臉上立刻籠上了一片煙雲,整個人都變得陰沉起來。抿抿脣,有幾份無奈地搖頭,聲音裡透出了明顯的失落:“沒有。沒有她的出入境記錄,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她,好像憑空消失了。”
聽到這話,連霍鷹的眉頭都壓下了。以席慕風的能力,查一個人並不難,就算一時半會找不到,查了這麼久,也至少會有絲線索,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毫無所得。
“你打算怎麼辦?”他試探着問。
席慕風拉開了眉宇,俊臉上寫滿了堅定:“我會再找下去,直到將她找到。”他想知道她爲什麼要離開,想問問她,在經歷了生生死死之後,還有什麼能成爲她離開自己的理由。他,其實,更擔心她的安危。
能將她毫無痕跡地帶走的人,定不簡單。若不是藍若言說是她主動離開的,他定要懷疑,她是被別人擄走的。
霍鷹的兩道濃眉再度蓋下,他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只是理解地點頭。兩顆眼珠擰了擰,眼底卻有了疑惑:“說實話,蘇雨晴別的都不討喜,唯獨對你的這份感情不摻半點假,強烈到讓人敬又讓人怕,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要讓她棄你而去?”
是啊,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纔會逼她棄他而去。席慕風回看着自己的兄弟,也在心底問。霍鷹可以算得上是感情粗線條的人,以前葉瀾苦心追求他,他還傻乎乎地把人家當妹妹看待。
氣得葉瀾和別人訂了婚,卻到底經不起愛的折磨,在訂婚現場向他表白愛意。這件事在ISO家屬間傳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總會有意無意地拿出來調侃霍鷹。
擰了擰眉,席慕風苦笑起來:“沒想到,連你都看出來了。”
霍鷹略微尷尬,伸掌抹一把頭髮,馬上又變得一本正經:“不是我看出來了,是蘇雨晴表現得太明顯了。她所做的那些,若說不是因爲愛你,鬼都不相信。”
他轉頭,對上了席慕風的眼,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
“有什麼就直說吧。”席慕風早看透了他的心思,道。
他再度抹起了頭。只有在尷尬和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纔會做這個動作。席慕風將頭轉回了屏幕上,眼睛盯着畫面看,心,卻還在爲蘇雨晴而疼痛。讓那麼多人看出心思,知道她對自己的愛,卻最終選擇離開,這,究竟是爲什麼?
難道真如劉雅所說,她有訂婚的恐懼症?蘇雨晴,天不怕地不怕,她怎麼可能怕這個?那麼,只能是愛得不夠深。真的不夠深嗎?想起兩人一起走過的那些在刀口上舔血般驚險的日子,他竟有些迷惘。
“這事,本來蘇雨晴是不讓我說的。”霍鷹終於開口,顯然剛剛經歷了一番深思熟慮。看到席慕風再度擡頭看他,語氣變得更加凝重:“其實,三年前,跟你上牀的……不是餘春華。”
眉,用力一擰,幾乎要撞在一起!席慕風緊緊地盯着霍鷹,幾乎要將他盯化!他什麼也沒說,但等待答案的那份急迫顯而易見。
霍鷹不再賣關子,直言道:“蘇雨晴告訴我,那晚,是她。”
“是她!?”有如一道炸雷炸懵了席慕風的腦袋,這個消息對他的震撼力不亞於當年看到蘇雨晴握槍對準餘春華。他嘩地站起來,毫無理智地吼了出來:“怎麼可能!”
那晚,他中了藥,強勁的催、逍遙丸!若在平日,他還勉強可以控制,並不會影響行動。只是,他早之前就受了傷,傷得不輕,傷口,還沒有癒合。
藥與傷內外夾擊,他最終沒有撐過去,倒在了地上。殘留的思緒一點點遠去,他以爲自己的生命會在那夜就此消殞。
後來,有人把他架上了牀,緊接着,女人的身體貼緊了他。他已陷入昏迷,但還是憑着本能進入……
他醒來後沒有看到女人的影子,只是理所當然地認爲,那是餘春華。
事後,接受檢查,醫生告訴他,他當晚所承受的痛楚不亞於古代的抽骨之刑,若女人再晚到一步,他的內臟就會衰竭,他的傷口也會崩裂,最終,死亡……
他一直以爲是餘春華救了他,所以對蘇雨晴的種種所爲恨之入骨,只差沒有用槍崩了她!
現在,霍鷹卻告訴他,獻出自己身體竟是蘇雨晴!那麼,那晚留下的處子之血,也是她的!
腦袋裡,毫無預期地閃出一句話:“我不是第一次,你一定很失望吧。”
他當時說了什麼?指責了她,隨意地斷言她和許多男人發生過關係,還警告她不要接近自己!
他真是個混蛋,竟然不知道她的第一次早就給了自己!
席慕風恨不能狠狠地給自己一拳。
“這事,她也沒打算跟我說的。只是,那個時候你在‘兀’集團臥底,出了麻煩。蘇雨晴怕你假戲真做,真的跟聯繫人發生關係……她早一步知道那種藥里加了另一種成份,除了當夜和你發生關係的她,你不能跟別的女人有肌膚之親。當時,我不相信她,她才說出了實話……我也很震驚。我一直認爲是你在幫她收拾爛攤子,還一度極爲討厭她,沒想到……”
這些話說出來,給予席慕風的已不僅僅是震驚,更多的是不安。他曾對她那麼冷淡,那麼絕情,一再地將她推開!
他說不出此時的心情,只恨不能可以馬上找到她,將她緊緊擁在懷裡!
有哪一個女人,可以爲了所愛的男人隱瞞下這麼許多,甚至冒上死亡的危險?這樣的事,莫說一個女人,就算他如此鐵骨錚錚的男人都未必頂得下來。
她揣了麼多的秘密和委屈,在別人的鄙夷、辱罵聲中度過了三年。這三年,她過得
會是怎樣的痛苦?
他的眉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擁有鐵骨的ISO之神,卻終於被這個叫蘇雨晴的女人震撼住,表露了最真實的情緒。
激動,感激,心疼,代她委屈,情感太過複雜,他已不能用言語形容!
肩頭,被重重地拍了拍,霍鷹沉穩中帶理解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去找她吧,這樣的女人,值得你愛上幾輩子。放心,工作上的事情有我守着,找到了她,咱要親自給她敬酒。這輩子,我老霍還沒有配服過一個女人,對她,我服!”
席慕風站起來,回拍着霍鷹的肩膀,什麼也沒說。多年的兄弟,早不用言語,就知道彼此的心意。
拾起外套,他走出了自己的位置。霍鷹忽然拾起一份置於他桌上的報紙,問道:“這個,你打算怎麼處理?”
走到門邊的席慕風回頭,看到那份報紙,已經瞭然。他面無表情地道:“麻煩幫我登報澄清,我要訂婚的對像不是藍若言,我的未婚妻,叫蘇雨晴。”
重重地吐出這個名字,他擡步,頭也不回地離去。
霍鷹撫着墨黑的短髮,無奈地扭起了眉,看着報紙上畫面中的藍若言,撇開了嘴:“看來這次,只能委屈你了。”
藍若言怎麼也沒想到,席慕風竟然會發表聲明,告訴所有人,他的未婚妻是蘇雨晴!這無疑是在她的臉上重重地摑了一掌!
因爲前天她才接受了一家媒體的採訪,大談特談自己和席慕風的感情史,向大家炫耀她的幸福。
這報導被多家報紙轉載,而且也登在了ISO的內辦報紙上,且佔了最大的版面。所有的ISO人都知道,她是席慕風心裡最重要的人,他們一起發生了許多的故事。
更爲丟臉的是,她爲了能增加真實性,竟把蘇雨晴當聯繫人的事變成了她自己的故事!
昨天,ISO家屬區女孩們還在向她投射豔羨的目光,今天,她將接受到所有人的嘲笑!藍若言一把將手中的報紙捏緊,一張圓圓臉繃得極緊,眼底流露出來的是極致的怒火。
“席慕風,我恨你,恨你,恨你!”
心頭,怒火充斥,胸口,急劇起伏,報紙,已在她手中變成一團,她伏在桌上,閉緊了眼,眉頭胡亂地顫動。
其實,她更恨的,是蘇雨晴!
就算走了她都還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輕易就奪去了席慕風的心!
良久,從她胸腔裡發出一聲聲怪笑。藍若言慢慢擡頭,將一根指用力摳在了“蘇雨晴”三個字上,擰脣狠狠出聲:“蘇雨晴,就算席慕風愛死了你,又能怎麼樣?你還敢接受他嗎?”
某處,在地圖上幾乎找不到的地方,裝飾簡單卻極具女性特徵的房裡,一道纖細的背影顯現。
她擁有細長勻稱的長腿,被繃緊在長褲裡,她的腰身纖細柔軟,有如柳條,她的背平直纖婉,卻拉得極直,並不像普通女性那般柔婉,而是棄滿了彈性和力量,輕易可以窺出她是個行動敏捷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