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手環看了一會兒,凌夏夏擡頭,兩眼冒着既興奮又憤恨的光,望向這位幫助她打開手環的恩人,說道:“恩公,大恩不言謝。我一定會按照您這邊的規矩付錢的,只是我現在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我回來之後咱們再談。”
像個古代江湖人一樣,朝着她的恩公一報拳,凌夏夏便準備離開,去做她重要的事情。
某恩公:“……”
傅斂文也被她這種奇特的感謝方式弄得一愣,而後反應過來便抿脣輕笑,便打算跟着出去,卻被好友一把拉住。
“喂,傅大律師,你能跟我說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已經走到門口的凌夏夏,祈鬱表情帶着些許曖昧,朝傅斂文眨眨眼,頂着他的肩膀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傅斂文好笑地覷他一眼,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不理他直接往外走:“沒怎麼回事。走了,回見。”
祈鬱:“哎你倒是透露兩句啊!”
回到車上,傅斂文看着已經漸漸黑下來的天色,扭頭問凌夏夏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辦。
凌夏夏掏出那個打開的手環,手環打開了,卻沒有損壞,依舊能定位。她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那些警匪片,裡面那些爲了引開警察而故意把追蹤器放到其他地方的橋段,讓凌夏夏腦中靈光一閃。
嘿嘿嘿嘿,喬宴瑧,你不是靠着這玩意兒找她的麼?那你就找吧,看你能找到哪裡去!
讓傅斂文把她帶到C市有名的海港碼頭,凌夏夏問了一圈,找了一艘馬上就要出港開往鄰市的船,把那個手環偷偷地藏到船上某個美女的手提包裡,然後親眼看着那船開走,駛離C市,開往別的城市。
回到律師事務所的時候,都已經六點了。
凌夏夏雖然把手環摘了,也使了一招調虎離山之計,以此來騙過喬宴瑧,但保不準那個男人很快就會知道真相,然後出來找她。她得趁着現在她還沒被發現之前,趕緊找個地方好好地藏起來,等過了一段時間,喬宴瑧找不到她,估計就會把她忘到腦後,然後重新找過一個符合他要求的,身體對稱的女人留在他身邊。那時,她就徹底自由了。
傅斂文雖然不知道事情始末,但他仍舊主動提出要幫忙。
凌夏夏想了想,傅律師都幫了她這麼多了,她要是再麻煩人家,就真的不知道怎麼感謝他了,遂怎麼說也不再麻煩他了。
被她這般堅定的拒絕,傅斂文眉宇間浮上一抹失落,神色也有一些黯然。
凌夏夏瞧見他這般神情,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拒絕好像讓傅律師傷心了,一下子有些慌了,連忙改口道:“啊,那個……傅律師,我今天晚上……沒有地方住,不知道傅律師能不能……”
聽到她的話,傅斂文眼中的黯淡又不動聲色的消失了,他很紳士地笑着說道:“你如果不介意,我那裡有個空房間。”
其實凌夏夏原本的意思是想拜託傅律師幫她找一個偏僻一點的賓館什麼的暫時住一晚上,卻沒想到對方卻以爲她是要住到他家裡去,剛想開口拒絕,又想到剛纔傅律師臉上失落的表情,只得把嘴邊的拒絕話語又咽了回去。
猶豫了一下,只得點頭答應,“呃……那就打擾傅律師了。”
爲了以防萬一,把摩托車騎回老萬店裡放着,又交待了老萬如果有人去找他問她的下落,讓他千萬別說見過她,威逼利誘又加**才讓老萬乖乖聽話,又堵住了他那張極度想問問題的嘴,凌夏夏纔跟着傅斂文去了他住的地方。
傅律師住的地方是一個高級居民小區,從外面看不出什麼,但內裡裝潢卻很不錯,很優雅很簡單,很符合傅律師的性格。
傅斂文從櫃子裡抱了被子和枕頭到客房裡收拾好,出來後倒了兩杯水走到客廳,遞給凌夏夏一杯,而後坐在她斜對面的沙發上,開口問出了方纔一直憋着沒問的話。
“夏夏,能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麼?那個手環……是誰給你戴上去的?”
凌夏夏捧着杯子,喝一口杯中的白開水,心下嘆了一聲,哎,該來的還是會來,總歸是瞞不住的。
猶豫糾結了半晌,擡頭望向面前的男人,回到家中的傅律師,換了一身休閒的家居服,眼鏡也摘下來了,額前幾縷頭髮散落下來,讓他身上僅有的那一分精英氣質也完全消失。現在的傅律師,完全就是一個全身散發着溫暖氣息,像一個貼心的鄰家大哥哥一樣,面帶微笑地望着她,等着傾聽她的煩惱。
看着這樣的傅律師,凌夏夏最終還是把最後那點猶豫給丟開了,正襟危坐,把她和喬宴瑧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說了,只不過,她和喬宴瑧之間的男女之事,她沒好意思說出口。但她想,以傅律師這等聰明的人,就算她不說,他也一定猜得出來。
突然覺得有點自慚形穢,凌夏夏低下腦袋心裡有點忐忑,有點不敢看他。
然而,聽完她的述說之後,傅律師對於她和喬宴瑧之間的曖昧關係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冷了臉色,說:“他這樣,是侵犯了你的人身自由,你可以起訴他。”
凌夏夏聽到起訴兩個字,呆愣地“啊”了一下,然後歪着腦袋錶情有些迷茫。
從一開始,喬宴瑧強制把她留在身邊,到前些日子把她關在家裡不讓她出去,她心裡的感覺,只有生氣和憤怒,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告他,要用法律手段來對付他,擺脫他。
現在聽到傅律師說,她其實完全可以起訴他,用法律手段替自己維護權益的時候,身爲一個法律系的學生,她居然還愣了好幾秒,然後,不知道怎麼的,下意識的,她就有點拒絕。
她的潛意識裡,一點不希望與喬宴瑧公堂對峙。
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只要她能不被喬宴瑧時刻掌握着行蹤,不被她限制着自由就好了。至於告他,她從來沒想過!
而且,就算她告他,以他的能力,她有可能告倒他麼?
貌似不太可能。
苦笑着搖搖頭,凌夏夏看着傅斂文說道:“不,其實不需要。我其實也沒有多恨他,只是討厭他一直限制着我,不讓我做這個不讓我做那個,我比較煩這個而已。現在那個手環已經摘了,他暫時也找不到我,我只要不被他找到,過段時間他忘了我的存在,就一切都好了。”
也許是嫌麻煩,也許是潛意識裡不想告他,凌夏夏說着說着,腦海裡就浮現出喬宴瑧那張時而霸道時而冷酷時而微笑的俊臉,耳邊也似乎響起,他總是湊到她耳邊,故意壓低聲音說出的魅惑心絃的低沉嗓音。
傅斂文一直面色沉靜地坐着,望着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孩兒,見她忽然發起呆來,表情有些微妙,似乎在想着什麼人,臉上的溫潤就有些沉下去,浮上一抹煩躁與怒氣。
“既然這樣,那你就先在我這兒住下來吧。如果他找過來,有我在,相信他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努力將那心中那股莫名怒氣壓下去,表情也調整好,笑着朝凌夏夏說着,傅斂文站起身來,垂眸望着她,“你一定累了吧?早點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凌夏夏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聽到傅斂文的聲音才猛地回過神來,站起來望着他笑着道謝:“嗯,謝謝你傅律師。”
回到傅律師給她準備的房間後,坐在牀上看着這個完全陌生的房間,凌夏夏腦子裡居然不可抑制地冒出公寓裡那左右對稱的奇葩擺設,再看看眼前不規則的,但在正常人眼裡看來再正常不過的位置擺放,她突然覺得有些不習慣。
喬宴瑧,此時此刻,他有沒有發現,她已經不在公寓裡,已經跑走了呢?
他會找她麼?
而就在同一時間,此時的喬宴瑧,還在公司裡,望着手機上那個此時正處於海面上,正往鄰市緩慢移動的小紅點,瞬間黑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