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最靈動的是風,只是當白晝與黑夜交替的一瞬,天地間的風似乎都凝固了。
“來的好!”
許飛宇話音落地,靜止的野狼發出一聲隱晦的“叮”聲,緊接着轟隆的爆破聲掀起滾滾的濃煙和沙塵。
四周的騎手給黑色的濃煙衝退老遠才停住腳步,眼前一片黑色煙霧如同漆黑的鍋蓋罩在了方纔站立的位置。
煙很濃卻凝而不散,味道也並不太過於刺鼻,只是看着有些令人難受。
看着突如其來的濃煙,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懲罰者們愣了,原本瘋狂的叫囂也戛然而止,停頓下的機車和原本緊握着的**失去了目標。
憋了一肚子的火要來發泄,突然發現一拳砸在了空氣上,那感覺說多難受就多難受。
意外的變故會讓人摸不到頭腦,也會讓犯上一些不該犯的錯誤。
在這個荒涼的世界,停頓下來的獵手往往會成獵物的食物,因爲獵手和獵物從來都不是絕對關係。
“嗤 嗤 嗤”幾聲低沉的聲響。
那是箭矢的破空聲,發愣的懲罰者也僅僅來得及用粗實的臂膀去護住脖頸和臉頰,擋住那偷襲來的箭矢,但他們只是慌張而非緊張。他們都精通弓弩的獵殺能手,這樣低沉的破空聲本身就代表着即便是命中也不會有太大的傷害,何況臂膀上的護臂會幫他們卸掉大半的衝擊。
再說一個毛蛋大的孩子有多大勁?
手臂上沒有疼痛,連螞蟻咬過的感覺都沒有,偏了!懲罰者們提着的心放了下來,換來的是猙獰的嘿笑。
“我會將那個敢射我的小鬼的蛋黃都擠出來。”領頭的黑熊獰笑了起來。
黑熊的話引來懲罰者隊伍一陣更加瘋狂的叫囂,在叫囂中原本濃厚如鍋蓋一般的黑煙動了,動的不是煙而是風,黑夜降臨夜風轉向,濃烈的風帶起漆黑的煙撲面而來。
獵人般的直覺讓黑熊抽出斜插在右腳邊跨刀,狠狠的劈向那濃烈的黑煙中,一聲如破布撕裂的聲響,鼻尖感覺一股微微的腥辣。
一種警覺讓黑熊高聲叫了起來。
“不好,快閉眼。”聲音沒有快過風,神經的感覺和判斷也沒有快過濃烈的風。
“啊!我的眼睛……”
“***?”
“該死的辣椒粉。”
“……”
此起彼伏的痛苦裡混跡着惡毒的咒罵和弓弦的嗡嗡聲,懲罰者隊伍裡亂成了一團,亂射一通是爲了嚇退逼近的獵物,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揮舞着碩大的跨刀,這是自衛的本能。
“小兔崽子,別讓我抓住你……”
“爺一定用魚叉給你開個花……”
在叫囂和咒罵中一聲機車的轟鳴擦身而過,機車的嗡鳴中又夾雜着細微的破風聲,聲音更小更細。
殺人?犯不着,有些人殺了只會髒了手而糟蹋了時間,更何況一個一個的殺委實太慢了些。再說這些以狩獵他人性命爲職業的獵手,只要一但有人退出必然會有補上,與其不停的轉換着敵人,不如撿一隻玩的轉的傻瓜跟着來的方便的多。
“那小子跑了,快追。”努力擦拭通紅的雙眼,黑熊叫囂着呼喊着身邊的夥伴。
這些都是硬漢總是能扛過許飛宇的辣椒粉加胡椒**,只是他們此時才注意原本待命狀態下的機車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熄火了。
“我的車。”
“該死的他打斷了我得電源線。”
“我的電池,狗孃養的別跑。”
……
許飛宇沒有射空,只是他的目標是機車脆弱的線路和裸露的電池接口。
憤怒的懲罰者完全失去了原本應有的理智,若是此時他們還能冷靜下來,他們或許會得到一個令他們驚駭的答案。
夜風裡遠遠傳來不算囂張卻很爽朗的笑聲:“我的名號可是打鳥的。”邊說着許飛宇邊將一個用金屬絲和兩個張開如枝椏一般鐵條組成的稍大號彈弓,丟進機車的電機座的平臺上。
心裡默默的計算着:“標準十人編制,應該是C3級別任務,預計尾追機車數量爲4,編制人員無損傷減員兩人。”
“這成績算優良?”許飛宇暗自搖了搖頭,接着踩響離合向遠方馳去。
這是挑釁也是羞辱,獵人被獵物擺了一道,於是懲罰者們更加瘋狂了。
“讓我逮住他,我肯定讓他在馬桶裡住上一年!”有人憤恨的說道。
“馬桶?這待遇太高了,我會讓他知道羊肉串的做法。”
“羊肉串那真太便宜他了,烤全羊或者油裡滾還算不錯,要不血上泡鹽?”
一時間各式各樣的惡毒咒罵讓四周原本驚呆了的方城四州小圈子裡的孤兒們感覺渾身一陣發涼。
“都別他孃的扯淡,換車趕緊追。”不知道混亂中誰先喊出這麼一句,黑熊率先丟下自己的機車衝向那羣孤兒的車子。
最搶眼的自然是盤踞在路中間的野狼,無論氣勢還是外觀都是那麼的搶眼。
“他孃的一羣土鱉,居然有這麼好的車。”黑熊抱怨一句腳上卻加快了幾步。
抓住車把黑熊挪動着碩大的屁股想更近一步,卻不想比他瘦一號的山貓卻也不慢,於是熊對上了貓。
懲罰者們往往都是臨時拼湊的隊伍,沒有固定的配置,也沒有太多的默契。
黑熊和山貓的眼中都蹦出了激烈的火花,在他們看來那個在遠處叫囂的小子,不過已經是板上的肉碗裡的菜。
看看山貓黝黑的臉頰和乾瘦的身板,黑熊裂開嘴笑了笑,鬆開了到手的車把,做了個請的手勢,嘴上更是打了個哈哈。
看着鬆手的黑熊,山貓臉上一喜,心裡暗想着:“還算你識時務。”
卻是眼前猛然一黑。
“呸!菜鳥。”黑熊跨上機車對着倒地的山貓吐了一口唾液,甩了甩手上黏黏的血液,丟掉沾染着黑白粘稠液體的三菱丁。。
倒地的山貓臉上一臉血污,一隻眼更是成已經看不出形狀的黑洞,外翻的肉皮正抽搐着抽動着。
少牛們沒有過於抵抗,因爲他們惹不起,也因爲狼一的默許。
至於“野狼”狼一眼角閃出一抹譏諷,許飛宇騎走了自己的機車,獨獨留下最有威脅的野狼,他傻嗎?
答案當然是“不”,當同伴們兩人並一輛的叫囂着衝向遠處,黑熊猙獰的踩響了離合,機車只是輕輕的嗡鳴了一聲就再無聲響。
“沒電了?”黑熊憤怒的咆哮在淒冷的夜風中……
狼一的車果然是那羣少年中最好的車,無論是電量還是發動機的轉速,都遠遠的吊着身後的懲罰者,不多不少正好一箭之地。
因爲他們沒有槍,早在幾十年前槍械這種昂貴的消耗物,已經被東原星這個荒涼而貧瘠的地方拋棄了,或者準確地說,槍械在東原星已經是高貴身份的象徵而不是武器。就如同中世紀貴族腰間的細劍,國王手裡的權杖,一個優雅美麗,一個光彩照人,只是前者是裝飾後者是象徵。
“只要有人跟上來,就暫時不會新的懲罰者加入,這個局面會維持到最後一個騎手的機車電力消耗完畢之後,估摸我這顆腦袋應該值上不少錢,你說呢果果?”
看似自語卻是一種習慣,說話的對象是一具電腦,一具植入生體電腦,是從瘸子店裡的黑貨裡扒出的小垃圾。
因爲外觀像一隻又圓又大的小蘋果,於是許飛宇就給他起了有些賣萌意味的可愛名字“果果”。
看似樂觀卻是苦中作樂,連接投射在右眼的光屏上一面黯淡的藍,時明時暗似乎隨時都會熄火關機。
“果果你要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