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與宋雲彩也隨後被請了回來,兩人這一天雖然是喜逢貴人,但事情發生的確實也不少,楚子晏病倒剛起,那小書童又倒下了,而且還是被下毒。
李慕白聞言雙膝跪地:“公子,慕白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此等事情來,明月與我無冤無仇,更是不能啊。”
宋雲彩見李慕白跪下也噗通跟着跪地:“還請公子明察,深知公子身份金貴,我們二人生怕招待不週,又怎麼會下毒?”
想想也是,李慕白就算要下手,也不會是對明月。
如果是要對他下手,那藥量卻也下得極爲不慎重,雖中毒卻不死,這不白費力把自己搭進來?
楚子晏說道:“我本不想有此嫌隙之舉,可明月整日都在宋宅沒出過門,卻身中劇毒,此事絕對不能就此作罷。”
李慕白:“是我們疏忽,但還請公子給慕白一次機會,慕白必然會追查此事,若查不出,慕白願意以死謝罪。”
“慕白!”宋雲彩聽慕白說道死連忙拉住他的手臂,生怕慕白會立刻以死表示清白,顫聲問楚子晏,“公子,敢問小公子是什麼症狀?”
白羽回答:“嘔血,目赤,暈眩。”
宋雲彩想了想說道:“雲彩不能確定但斗膽做一猜測,鹿兒山前不久有過細小的毒蜘蛛出現,也有蠶農上山採桑之時被咬過,且不止一個,重者大量出血而死,輕者的症狀也是吐血暈眩,雙目赤紅。”
白羽反問:“你懷疑明月是被毒蜘蛛咬傷?”
李慕白才恍然想起說道:“公子,確實是有這樣的事情,官府還派人去山上抓到了毒蜘蛛的樣品,後讓醫館研究出瞭解藥,發放給蠶農做預防之用,宋宅還有藥在……”
宋雲彩一聽立刻起身說道:“我這便去拿藥過來。”
李慕白又說:“只是奇怪,以前只在山裡纔有,明月連宋宅都沒出去,怎麼會被咬傷?而且,官府還差人上山打過蟲藥殺過那毒蜘蛛的,這幾個月那毒蜘蛛不曾出現過。”
宋雲彩果真將那解藥拿了過來交給了白羽。白羽從白色的瓷瓶當中倒出綠色的藥丸,看了兩眼,在放到鼻子之前聞了聞,又將藥放回瓶子當中,並沒有說什麼。
楚子晏讓李慕白與宋雲彩先退下,兩人走了之後,白羽才說道:“殿下,此藥確實能緩和明月身上的毒,屬下再去府衙上走一趟。”
“好。”
白羽立刻就出了門,帶回來的消息是,確實有這樣的紅蜘蛛咬傷過蠶農,但事件已經平息了好幾個月。白羽也去看了國屬醫館之內的紅蜘蛛殘毒存樣,確實就是明月身上中的毒。
楚子晏卻聽完卻沒有鬆一口氣,低聲喃喃:“可爲何偏是我的明月……”
白羽一愣,沒聽清問了一句:“殿下說什麼?”
楚子晏一怔,又說:“如果是這樣,趙明月也是夠倒黴的。”
一旁的蒙律聽完這些,做出總結:“如此,是不是該把夜十給放了?”
白羽斜視那耿直的大塊頭一眼:“你就這麼喜歡夜十?”
“呃,當然不,我就問問嘛。”證據如此,症狀相同,顯然明月是被毒蜘蛛咬傷的,那也不能怪別人了不是?
白羽就沒說話了,這如何發落夜十是主子說了算。
楚子晏垂眸問了一句:“白羽可在明月身上看到了傷口?”
白羽如實回答:“屬下看過容易裸露在外的手臂與腿,脖子,並沒發現有傷口。”
蒙律聞言,這不對啊,揚眉就說道:“可你方纔也說,那毒蜘蛛有的只有米粒兒那般大小,如何能看出傷口?”
白羽有點想踢這傢伙的驢腦袋,反問道:“蚊子沒米粒兒大小,咬你這糙厚皮肉還能起個疙瘩呢。”
“可是……”
“可是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呃……”蒙律龐大的身軀僵了一下,嘴皮上贏不過抱拳說道,“你是大夫。”
楚子晏不動聲色,氣息單薄:“明月還不用知道這些,夜十……關着吧。”說完他起身,“我也乏了。”
看楚子晏起身要回房,蒙律非常體貼又提議:“公子,如今明月受傷,要不屬下把他接到我那屋養着,省得……”
“不必,反正他不過躺在那礙不着我。”
“屬下是覺得明月晚上可能會有需要照顧的地方,把他弄出來白羽方便進出照料,還不影響殿下休息。”
木魚腦袋,白羽搖了搖頭說道:“蒙大侍衛就不要操心我方便與否,你就安心做你的護衛工作便可以了的。”
楚子晏微微挑眉緩步離開了這間偏房。
月光皎潔涼涼灑了一地,夜晚安靜得很。楚子晏踏入東邊的庭院,推開房門,室內燭火搖曳了一下,他走進去,轉身將門緩緩關上。
走到臥榻之前,垂眸凝望**上沉沉昏睡的小人兒。燈光之下,一張小臉沒有血色,雙脣也乾燥發白,彷彿是渴了許久。
他俯身將她被子拉上來一些,坐在**邊看着她,看了許久之後又沉沉咳了起來,怕吵到她拳頭擡起捂在嘴前。
然後就聽到明月幽幽說道:“都說我習慣了,你就別悶着了。”
醒了?
楚子晏屏息看着她。
明月沒有醒,只是他幻聽了而已。
楚子晏沉沉嘆了一口氣,擡手脫下外袍,掀開明月被子一角也躺了進去。
明月的被窩裡很溫暖,小小的身軀似小暖爐一般源源不斷冒着熱氣。他體溫比常人要低,幾乎要被她的體溫燙傷,可當渾身被這種滾燙溫熱包圍之時,他又不由深深呼吸,恨不得融入這溫暖之中。
了無睡意,看着明月許久許久,手才慢慢從被子下橫過她的身體,嘗試性地抱住她……
比他想的更較小,更柔軟,輕輕一抱就落入了他的懷中。
這小小的人,卻結結實實地承受住他的五陰之體。
明月皺眉輕哼了一聲。
楚子晏連忙把手收了回來。
夜晚很安靜,他心跳砰砰在胸膛裡迴盪,佯裝鎮定地閉着眼睛睡覺,明月卻只是動了動,翻了個身背朝着他繼續睡去。
楚子晏慢慢睜眼,看到那小小的背影,像只大蝦一樣微微往前彎曲,涼風從兩人之間拉開的距離灌進來,他不由莞爾,往前靠,將兩人之間的空隙填補。
她的背很暖,很暖。
他有些貪婪地挨着她小小的脊背閉上眼睛。
彷彿又聽見,她那一聲求救般的叫喚。
子晏。
啊,趙明月,我開始期待,你用不同的聲音再喊這個名字。
而他而會叫她,明月。
明月……
這是哪兒?
分明她已經中毒躺在**上,可怎麼會出現在一片桃花園中?
三千桃花灼灼開放,明媚如霞,趙明月忍不住往桃花深處走去。
一株斜臥的桃花樹下,粉紅落英之中,白袍男子捧着一個姑娘的臉,四目相對。
面如桃花,肌膚勝雪,紅脣嫣嫣的分明就是楚子晏,他所看之人居然是……是她趙明月?!
對,楚子晏在捧她的臉,想像摸松鼠跟小貓一樣把她馴服,但最後因爲他的咳嗽沒分出上下就結束。
怎麼現在又繼續了?
她所熟悉的傾國之貌,這張說趕她走的薄情的脣,與她近在咫尺相望,讓她忽而憤懣地問:“你當真要趕我走?”
分明是含情脈脈的表情,他卻冷淡地說着:“是,你走吧。”
“你再說一遍!?”
他眸光灰暗,放開了她的雙頰,一副自怨自艾又薄情寡義地緩聲又說:“我會讓倪往斷了你的替命鎖。”
“你敢再說一遍。”
他毫不遲疑真敢再說了一遍:“你走吧……”
桃花紛飛,分明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卻只剩下落花的料峭春寒,明月心裡委屈,怒喊一聲:
“楚子晏,你欠吻!”
她一把衝上去捧住他的臉,將弱不禁風地他拉下來,吻!
是夢吧?
這是夢!
是夢就該醒了呀,但是雙脣相貼的感覺如此清晰,她悄悄呼吸,鼻息之間有溫暖的呼吸交融。
她能真切地感受一雙柔軟的脣,是楚子晏的,就跟那****撲倒他時碰到的觸感一樣。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如果是夢,這次她睜開眼就該醒來。
明月慢慢睜開眼。
楚子晏還在眼前,修長濃密的眼睫掩映他迷離的雙眸,不再是空洞灰暗的眼神,而是如同盛滿繁星的深邃湖泊。
他在她脣上笑開,柔聲呢喃:“明月,不要走。”
明月忽而一陣委屈,悶聲說:“又不是我想走,是你非要趕我走。”
他再次捧起她的臉雙眼迷離看着她:“我撒謊了,明月,吻我。”
趙明月忽而得逞咧嘴一笑,扣下他的腦袋如他所願,又親了上去……
然而,卻只親到了一片桃花!
楚子晏不見了。
趙明月猛然睜開眼。
屋頂就在眼前……
自己嘴脣噘在被子的邊緣,身臨其境交融的溫暖呼吸,那是因爲被子就在她鼻子下方,自己的呼吸把自己給**了一番。
我勒個去……
**啊。
居然夢到自己主動吻了楚子晏,天啊,平時被他當成負心漢一般,讓她在夢裡都能把自己當成霸道總裁,夢裡她說了什麼,楚子晏,你欠吻。
趙明月渾身一顫,自己哆嗦了一陣。
楚子晏站在**邊看了她好一會兒:“做了什麼美夢,笑得如此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