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排着出會議室時,曲子晉習慣性的要去攬柳絮的腰,卻捉了個空,側眸一看,柳絮正靠在窗戶上,大眼睛因爲倒映着太陽細白光線閃耀着流金色光澤,笑眯眯的看着他,眸中明媚,又多了幾絲狡黠。
曲子晉墨眸中笑意漸次漾開,周身籠罩在陽光中款款向柳絮走來,眉眼深邃,薄脣微抿,俊臉上有着再明顯不過的溫柔。
再一次撲空,柳絮神情中有些得意,那眼神流露出一個意思,顯然是對曲子晉剛在會議室佔她便宜的小小報復。
微微嘟着的紅脣飽滿盈潤,曲子晉脣角弧度放大,宛若一隻極富耐性的大灰狼,窺視着自己的獵物,等待着下一次進攻的時機。
從背後將柳絮圈個滿懷時,接連躲過兩次的柳絮,卻好似沒察覺到他的進攻一般,直直的盯着一個方向看,接着皺起秀氣的眉毛,遲遲沒有收回視線。
“怎麼了?”不滿被忽視,曲子晉緊了緊扣在柳絮腰間的手,下巴擱在柳絮脖頸間蹭着,提醒着柳絮他的存在。
柳絮轉頭示意曲子晉往樓下看,曲子晉凝了柳絮一眼,順着她的視線看下去,這一看不要緊,朗朗的眉峰頓時狠狠擰了起來,和柳絮臉上的凝重如出一轍。
出現在兩人視野裡的,不是別人,正是從被曲子晉辭退之後消失許久的鄭凌雲,許是因爲化妝的緣故,面容和以前大不相同,然柳絮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只見她謙恭的做了個請的姿勢,待孫婕柔上車之後,深深凝了秦晉集團一眼,嘴角彎起一抹弧度,繼而彎身鑽進車廂。
柳絮卻能從鄭凌雲脣角那抹看似很正常的笑中感受到一絲寒意,瞬間浸透到你的骨頭深處。
鄭凌雲怎麼會和孫婕柔攪在一起?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存在?秦晉集團和孫氏集團遲遲達不成合作,會不會是她從中作梗?
畢竟她之前在秦晉的時候也算是高層,知道的商業機密不在少數,想到這裡,柳絮莫名打了個寒顫,側身看向一旁的曲子晉。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曲子晉也在同一時間回頭,四目相對間,彼此的眼底有着震驚,不可思議,最後化爲平靜。
直到鄭凌雲和孫婕柔乘坐的車子徹底消失在視野之內,曲子晉才淡然收回視線,臉上卻一片凝重,許久纔有聲音傳來,“靜觀其變。”
柳絮附和的點了點頭,他們現在也不確定鄭凌雲潛伏在孫婕柔身邊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只能看孫婕柔下一步的棋怎麼走來推測她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接連數次洽談中,秦晉集團每提出一個解決的對策,都被孫氏集團一一否決,拒絕的理由次次涉及到只有秦晉集團內部高層才知道的消息,這樣一來間接證實了曲子晉和柳絮之前的猜測。
有關秦晉集團的商業機密,一定是鄭凌雲違背保密協議透露給孫氏的。然而在他們沒研發出外資所倚重的關鍵技術之前,和孫氏集團合作是唯一可走的路。
可,鄭凌雲就好像一顆潛伏在其中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做出對秦晉集團不利的事情。
一時之間,柳絮爲此擔憂不已,絞盡腦汁也沒想出解決的辦法,反觀曲子晉,也比往常忙碌了許多。
用法律手段制裁鄭凌雲根本就行不通,先不說鄭凌雲透露給孫氏集團相關商業機密都是在暗中進行,肯定會做的滴水不漏,讓他們抓不到一點證據;再者,即便使用離間計讓孫婕柔不再相信鄭凌雲,她還利用手裡掌握的商業機密和他家公司合作。
趴在大堆的文件中,胳膊擋住大半臉唯獨留下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看着埋頭工作側顏俊美無雙的曲子晉,眸中一片苦色,“接下來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爲了這事,她急的都快上火了。
曲子晉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挪開落在柳絮身上,揚起抹溫柔的笑,“累了?累了先去睡。”
“不累。”柳絮跟打了雞血似的,瞬間坐直,使勁兒搖了搖頭。
開玩笑,在這種危機時刻,她怎麼能丟下曲子晉一個人孤軍奮戰,那也太不人道了。
百忙之中,曲子晉長臂一揮,揉亂了柳絮一頭烏黑的髮絲,末了修長的指尖繞着柳絮的髮絲打着卷兒。
雖坐的筆直,然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苦色,曲子晉搬過柳絮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柳絮仰着頭看向曲子晉,低低呢喃着,“再這麼僵持下去,你說,孫氏會不會真的轉頭和其他公司合作?”
曲子晉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目光沉沉盯着窗外,沒有說話。
見他這個狀態,相當於是默認了,柳絮眼睛閃了閃,咬着脣猶豫了許久淡淡道,“要是接下來孫氏提出的條件跟我有關,你……就答應了吧。”
話落,雙手環抱住曲子晉勁瘦的腰,頭埋在曲子晉健碩的胸膛,閉着眼睛深深的嗅着他身上好聞的淡淡的薄荷清香,小臉上有着濃濃的依戀。
雙方僵持了這麼久,孫婕柔想嫁給曲子晉的心思越來越明顯,無非是藉着這次秦晉集團除了跟孫氏合作別無他法逼曲子晉就範,更何況孫婕柔身邊還有一個恨她入骨的鄭凌雲。與其說孫氏集團不肯讓步是針對利益分配不均,不如說是針對她。
她不傻,這次與外資合作的項目重要性非同小可,一旦成功,對秦晉集團來說將會是一個新的臺階,對拓展國外市場也極爲有利。
曾經,包括到現在,她一直在努力的向曲子晉看齊,不懈怠的充實自己,說過要不離不棄,可終究還是會有無能爲力的時候。
不是她想放棄,而是她不得不放棄。她想幫曲子晉,而不是成爲擋在他通往成功路上的絆腳石。
曲子晉心底一緊,卡着柳絮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幽深的墨眸裡面有着濃濃的不悅,甚至帶着一絲壓抑的怒氣,“你就這麼信不過我?”
柳絮眼眶有些泛酸,一直以來她都毫無條件的相信他,然而眼看着都到了這個時候,合作項目仍舊毫無進展,再這麼耗下去,損失的只會是秦晉集團,她心愛人爲之奮鬥幾年的心血。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不願看你冒這麼大的風險。不想看你,明明有捷徑可走,卻不得不選擇一條充滿不確定性的艱險道路。”說着說着眼淚不受控制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柳絮胡亂抹了一把,固執的將剩下的話說完,“你我都心知肚明,倘若沒有我的話,秦晉集團此刻恐怕早已和孫氏,外資三方達成協議,走向通往國際的道路。”
眸中泛着層水霧,眼淚無聲的流淌着,看見曲子晉沉着一張俊臉,眉間的皺痕形成深深的川字,擡手撫平曲子晉眉間的褶痕,柳絮強自牽起一抹笑容,安慰着,“你先別生氣,我是說萬一,萬一……”
曲子晉墨色瞳孔深處,泛起深深的波瀾,有點暴風雨襲擊前的節奏,狠狠壓着那喋喋不休的脣瓣,堵住剩下未說完的話,毫不剋制力道的啃噬着柳絮嬌嫩的脣瓣,單手掌控着柳絮的後腦勺讓她無處可逃,迫使柳絮感受着他內心深處氾濫成災的怒氣。
脣瓣吃疼,柳絮卻沒有躲,默默的承受着,在她說出這番話之前,就已經預料到曲子晉會生氣。
直到嘴裡傳來一股濃濃的鐵鏽味,曲子晉好像驟然清醒一樣,被大片墨色佔據的眸子逐漸恢復清明,緩緩鬆開柳絮。
新鮮的空氣大量涌入肺部,小臉憋得通紅的柳絮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着,眼角的淚痕還沒幹,掛在臉上,我見猶憐。
捧着柳絮的臉,滾熱的指腹緩緩拭去柳絮眼角的淚痕,繼而挪到柳絮的脣瓣上,剛一碰到,鈍疼鈍疼的,雖竭力將呼痛聲咽回喉嚨,可眉毛還是皺了起來。
曲子晉的心倏的一緊,好似那疼傳染到了自己身上一般,低斥道,“你就不會躲?”
聽見他這麼問,柳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可這個動作又帶來一股疼痛,頓時呲牙咧嘴,“躲,我躲的過你麼?”
曲子晉忽的笑出聲,臉貼着柳絮的臉,鼻尖貼着鼻尖,用舌尖細細描摹着柳絮脣的形狀。僅僅只是碰了一下,柳絮立即要往後閃想躲開這種折磨,卻被曲子晉擋住了後退的路。
“別動。”頓了頓,繼續道,“唾液有療傷的作用。”
脣動不了,柳絮只得眨巴着眼睛,無辜的看着曲子晉。
曲子晉臉上沒有絲毫不耐,一遍遍舔拭着柳絮的脣瓣,神色認真到了極致,好像真的只是在塗抹療傷的膏藥一樣。
眼前就是那張放大的360度都完美無缺的俊臉,柳絮眨巴的眼睛都有些酸了,曲子晉才放開她,好看的眉眼間具是笑意,怎麼看都像是壞笑,“還疼嗎?”
柳絮自己舔了一下,奇怪,好像真的不疼了,於是搖了搖頭。
看着柳絮一本正經的模樣,曲子晉一把將柳絮攬進懷裡,力道之大恨不得將柳絮前進自己骨頭裡,和自己融爲一體。
下巴擱在柳絮頭頂上,聲音低沉,聲線凝重,“你要相信,在我這裡,永遠都沒有萬一。”
柳絮心驀地一震,想擡頭卻被曲子晉摁住,臉牢牢貼着他的胸膛,連一個字的音節都發布出來。
兩人靜靜相擁了會兒,曲子晉一把打橫抱起柳絮往房間走去。窩在曲子晉懷裡的柳絮提醒着,“你還有工作呢。”
“不管它,現在最重要的是,狠狠滿足你讓你沒時間胡思亂想。”曲子晉一本正經的回答,說話的口吻卻與臉上充斥着慾望的表情極爲不吻合。
“可是……”柳絮還想說什麼,然下一秒只聽見脣齒交纏的聲音,在空中奏着出美妙的交響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