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倔吧。”見陳潔又來這一套,柳絮深深嘆了口氣,“算了,不跟你聊這個話題了。對了,你待會兒還去上班嗎?不去的話我讓田嬌給你請假。”
陳潔胡亂擦了把臉,大喇喇在椅子上坐下,“我這幅鬼樣子能出去見人?還是跟你窩在這一方小小天地好了。”
柳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形容,好像跟她待在一起有多委屈似的,於是還擊回去,“是啊,別看我這地兒小,指不定還會招來一些不請自來的人。”
陳潔瞬間瞭然,“你是說孫婕柔?”
“這是你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柳絮撇撇嘴。
陳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末了一把抱住柳絮,發出的聲音有些感慨,“看你還活蹦亂跳能說能笑的,真好。”
能感受到陳潔發自內心的擔憂,柳絮回抱住陳潔,嗓音有些沉重,“是啊,有那麼一刻,我也以爲……慶幸,只是以爲。小潔子,你知道嗎,我有多捨不得你們。”
“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說着說着見柳絮有掉眼淚的趨勢,陳潔忙安慰道。忽然間想到什麼,往後退了半分盯着柳絮的眼睛,“不過說到這次車禍,趕得太巧了,巧的總讓我覺得是有人蓄意爲之。”
柳絮神色一凝,“你跟我和子晉想一塊兒去了,今早警察已經來過,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給出答覆。”
陳潔摩挲着下巴,眼中閃過深思,忽然間亮了那麼一下,目光灼灼的盯着柳絮,“你說會不會是孫婕柔聯合鄭凌雲下的手?”
柳絮驚了一下,繼而聳拉下眼皮,“沒有證據可別亂說。”
瞥見柳絮的表情,陳潔便知道,柳絮想法跟她一樣,只是眼下沒有證據,忍不住抱怨,“你說現在的女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一旦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下死手整無辜的人,也不用腦子想想,有哪個男人會喜歡肚子裡裝滿壞水的枕邊人。”
“是啊,而且我身邊盡是這樣極端的女人,陽奉陰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真佩服她們的演技和強大內心。”說起這個,柳絮是深有體會,卻又無可奈何。
她既扼殺不掉她們對曲子晉的傾慕,又無力改變她們那動不動就走向極端的性格。
陳潔陪柳絮坐到快傍晚時,曲子晉才踏着周身的餘暉歸來,一身清爽。無一例外身後跟着曲子辰,只是沒什麼精神,一進來便直奔廚房出來時脣上沾着摸水漬,一臉的心滿意足,瞥見陳潔,恬不知恥的湊了過去,“你又沒病,賴在這兒幹嘛?小心我告訴我哥,你曠工。”
陳潔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活像曲子辰身上有什麼細菌似的,不鹹不淡反駁道,“你沒缺胳膊斷腿,還不是好端端站在這兒。還有,麻煩你告狀前先想清楚,我好歹也算自給自足,不像某人,都一把年紀了還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成天啃老。”
話落看向柳絮,“絮,有空我再來看你。”末了看向曲子晉,期間不曾看曲子辰一眼。
正和曲子晉低低說着什麼的柳絮聞言擡起頭來,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後回到陳潔身上,當然沒漏掉一旁憤憤磨着牙對着空氣張牙舞爪的曲子辰,不由彎了彎脣角,脆聲道,“好。”
這兩人,見面就擡槓,真是拿他們沒辦法。曲子晉也衝着陳潔淡淡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便收回了視線凝在柳絮身上。
陳潔人一走,曲子辰立即開始嘚嘚抱怨起來,“什麼嘛,居然咒我缺胳膊斷腿。還有,居然說我一把年紀,我明明是一翩翩美少年。”
目光不經意間落到曲子晉身上,巴巴湊了過來,笑成星星眼,“哥,你比我大,我一把年紀那你豈不是一老頭子了。”
正和柳絮溫存着呢,氣氛瞬間被打破,曲子晉一張俊臉沉了下來,陰的好似能滴出水來,霍的起身,拎着曲子辰不顧他響徹病房的哀嚎往門外走去,神情極爲不耐煩。
柳絮砸吧砸吧嘴,曲子辰就不能學乖點,沒事總找抽。
解決掉礙事精曲子辰後,曲子晉折身回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唯有一縷殘雲斜斜掛在天際,將半邊天染了個通紅,有幾抹餘光打在曲子晉臉上,身上,好似周身鑲了層金邊,臉色幾近透明,能清晰看到鬢角纖細的汗毛。
在牀邊坐下,曲子晉聲音很是柔和,“待會兒想吃什麼,我去做。”
柳絮大眼睛忽閃着,脣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只要你做的,什麼都行。”
曲子晉瞬間笑開,倒映着餘暉的眸子笑意流淌,星光熠熠,一時之間柳絮看的有些恍惚,好似受了蠱惑般情不自禁的湊過去輕輕吻了吻他微涼的脣角,等反應過來時,早已失去主動權,吻也變得纏綿起來。
難解難分之時,敲門聲不合時宜的響起,曲子晉不想結束旖旎繾綣,裝作沒有聽到,可柳絮臉皮薄拉不下臉來使勁兒推搡着曲子晉。
重重咬了柳絮一口,曲子晉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脣角,看的柳絮心跳又漏掉幾拍,忙將頭扭向一旁,平復着紊亂的呼吸。
曲子晉長身玉立於門口,劍眉星目,郎朗俊臉看的來換藥的小護士春心氾濫,頻頻擡眼,見狀,曲子晉面無表情的接過托盤啪的合上病房的門,將小護士的視線隔絕在外。
消毒,塗藥,只要事關柳絮,曲子晉樣樣親爲,從沒有過一絲一毫不耐煩,藥蟄過傷口,有些微的痛,然在看到曲子晉那專注的側臉時,柳絮忽然間覺得並沒有那麼疼了,甚至腦海裡不自覺蹦出四個字,秀色可餐。
處理完畢,曲子晉將東西一股腦的丟進托盤放在一旁,繼而揉了揉柳絮半長的髮絲,“你自己找點事情做,我去做飯。”
柳絮點點頭,四下看了一圈拿過清晨沒處理完的文件細細翻閱起來。
同家醫院的七層,安曉雲進門看到埋頭工作的薛以白,爲了不打擾他,刻意放輕了腳步聲,末了看向手中的保溫飯盒,眉眼間浮上一層笑意。
走到近跟前時,發現薛以白根本就沒有在工作只是在發呆,而筆下正是柳絮的病歷,神情間或還有着擔憂,安曉雲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飯盒,臉上的笑容也緊跟着一寸寸消失。
餘光瞥到桌面上多出來的一道陰影,薛以白驟然回頭,脣畔是慣常溫溫和和的淺笑,“曉雲,你怎麼來了?”手卻下意識的拿過一旁的醫學用書遮住了病歷。
安曉雲勉強扯出一抹笑,卻比哭還難看,“我怕你忙過頭又忘記吃晚餐,所以給你送來。”
察覺到安曉雲情緒不對勁,薛以白明白她剛肯定是看到了,脣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個字來,此時此刻一切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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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僵滯,末了還是安曉雲先開口,將保溫飯盒遞給薛以白,“快吃吧,不然要涼了。”
薛以白接過飯盒,默默扒拉着飯粒,吃到一半的時候,安曉雲的聲音驟然傳來,“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去看看吧。”
咀嚼的動作一滯,薛以白放下筷子牽住安曉雲的手,低低道,“對不起。”
安曉雲竭力忍住眼裡的淚花不讓它們落下來,“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跟她是朋友,衝着這層關係也該去看看的。”
話雖這樣說,心卻酸的厲害,見眼淚有決堤的趨勢,忙將頭扭向一旁。
忽的聽見薛以白重重嘆氣,“算了,沒必要了,有人會照顧好她的。倒是你,傷還沒好,怎麼就跑出來了。”
沒想到薛以白會放棄,安曉雲愕然回頭,淚眼婆娑,隔着層水霧盯着他看了會兒,忽然一頭扎進薛以白的懷裡,細聲啜泣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薛以白皺起眉,末了換換擡起雙手環抱住安曉雲,心底有些自責。既然柳絮註定是他得不到的,那麼該好好珍惜身邊人才是。
安曉雲哭聲漸止,從薛以白懷裡退了出來,擦了擦眼淚溫聲道,“趕緊吃飯,還有一半沒吃完呢。”
帶着薄繭的指尖輕柔的替安曉雲拭去眼角的淚痕,薛以白笑着應道,“好,只是你以後別再這樣了,你一哭我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知道了。”安曉雲悶聲回了一句。她並不是那種動不動就會哭的女孩子,可這段感情她唱了太久的獨角戲,在看到他舊情難忘時,難免會心生怨懟。
等薛以白吃完,安曉雲想了很久也猶豫了很久還是開口,“還是上去一趟吧。”
瞥見薛以白詫異的眼神,安曉雲補充道,“我跟你一塊兒,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心裡不難受了?”
“纔怪。但我知道,你要是沒見到完好無整的她心裡會不踏實,這樣一來心也全然不會放到我身上,我何不成全了你,然後讓你接下來一心一意的陪着我。”頓了頓神情認真的看着薛以白,“不過,以白……”
“我知道,我無法消除她在你心中的存在,但我更希望,你有什麼想法可以當面跟我說不要揹着我。那樣或許我會難過,但也會讓我覺得,你對我是真誠的,坦白的,而不是欺瞞。”
聞言,薛以白身子一震,許久才鄭重答道,“我會的。”
見他答應,安曉雲笑的很開心,末了拽着薛以白的手往電梯口走去,走到半中央的時候忽的扭頭,“我眼睛紅嗎?能看得出來剛哭過嗎?”
薛以白脣角微彎,緩緩搖了搖頭,“有點紅,但不明顯。”
安曉雲鬆了口氣,“看完之後,你要回去給我上藥,我可是帶着傷來給你送飯的。”
“好。”薛以白想也不想便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