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晴好,細白光線帶給人溫暖,然而有人臉上卻陰霾一片,絲絲寒意從那張姣好面容不斷往外擴散着。
剛進辦公室,迎面便砸過來一份報紙,正中面門,繼而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鄭凌雲面有怒色,但見摔報紙的是孫婕柔,當下將憤怒盡數吞回肚子,彎腰撿起報紙,嘴角順帶扯出一抹微笑,卻在看到頭版醒目的標題時,笑容僵在嘴角。
萬千少女夢碎,秦晉總裁隱婚數年,深夜攜嬌妻共赴醫院,嬌妻疑似有孕,標題下面附了一張照片,雖看不到柳絮的臉,可曲子晉臉上的寵溺卻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讓人忽略都難。正文通稿中附有一截對曲子晉的簡單採訪,有記者問嬌妻是否是最近正鬧緋聞的孫婕柔,被曲子晉當場否定。
手下意識的攥緊了報紙,很快便起了數層褶皺,與此同時孫婕柔生冷不善的聲音想起,“鄭凌雲,這就是你所謂的萬無一失的計劃?”
“居然讓她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還帶着肚子裡的野種。你知不知道,這則新聞過後,我將變成最大的笑話,之前費盡心機做的一切都因爲這一則看似澄清的新聞給毀了。”
越說孫婕柔的聲音越大,也越氣,“你給我的保證呢?你說保證讓她消失在曲子晉面前,可今後恐怕消失的該是我了。”
尾音上揚,帶着十足的怒氣,孫婕柔氣的渾身止不住的發抖,盛怒之下,劈手給了鄭凌雲一記響亮的耳光。
鄭凌雲被扇的身子一個踉蹌,手裡的報紙驟然掉落在地,被氣頭上的孫婕柔剛巧看到,氣上加氣,只覺得肚子裡的火都快要從嗓子眼冒出來了,一雙杏眼死死瞪着鄭凌雲。
鄭凌雲緩慢直起身來,恭恭敬敬道,“孫董,你放心,這回雖然沒有至置那個賤人於死地,但我們的人也沒有露出馬腳。”
聞言孫婕柔冷笑一聲,“沒漏馬腳?說的好聽。現在曲子晉第一個懷疑的人便是我,你當然無所謂啊,沒準兒還能轉手跟曲子晉告一狀,把我拉下馬。”
聽出孫婕柔言語間流露出的陰狠之意,鄭凌雲一個哆嗦,顫聲道,“孫董,你放心,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會背叛您,況且背叛您對我也沒有任何的好處。”
孫婕柔斜眼看着鄭凌雲,“少在我面前來這一套。你現在急需要證明的是,你還值不值得我信任?”
後背當即沁出一層冷汗,鄭凌雲顧不得火辣辣泛疼的臉頰沉聲道,“沒有證據,您打死不承認,就算他們再懷疑也無可奈何,現下最要緊的是,抓緊機會除掉那個賤人。”
“說的輕巧,那賤人現在懷有身孕,別說曲子晉早已經做好防範,將醫院上上下下圍個水泄不通,就單是之前看好我的曲震那邊,恐怕也會倒戈向她那邊。”
“孫董,不過一則新聞而已,您怎麼就確定,那賤人一定懷孕了呢?況且,就算真懷孕又如何,我們一樣可以讓真的變成假的,讓假的變成真的。”說着嘴角勾起一抹陰險至極的弧度,“再者您還可以利用此事說柳絮故技重施,以鞏固在您曲家的地位。讓柳絮悄無聲息的死很困難,可讓她肚子裡的孩子悄無聲息的死那可就容易多了。”
眼底略過精光,孫婕柔也跟着彎起脣角,“是啊,讓她肚子裡的孩子悄無聲息的死的確很容易。”轉念忽然想到什麼,“可倘若那賤人沒懷孕呢。”
“那我們的目標便是置她於死地,與此同時,您還可以向曲震那邊告一狀,說柳絮拿賤人懷孕了但不想要孩子所以故意流產的。”鄭凌雲一臉的奸笑。
孫婕柔頓悟過來,目光幽幽的盯着鄭凌雲,“曲子晉不會放這麼一條對他而言無論怎麼做都不利的新聞,除非……”
“孫董您真聰明,曲總給報社的稿子的確沒有疑似懷孕這一條,恰好我一個同事在報社工作,於是我便讓他趕在刊登之前,讓他連夜改過來了。”
孫婕柔嬌嬌笑開,臉上怒氣散去,“也多虧你想出這麼一條來,接連欺騙兩次,我倒要看看那柳絮還有何臉面進曲家。”
說着眼角餘光不經意間瞥到鄭凌雲臉上清晰的五指紅印,目光當下閃了閃,輕輕捧着鄭凌雲的臉,“你也真是的,做這些事情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害我錯怪了你,下手也沒注意輕重,我待會兒帶你去醫院看一下,讓他們給你開最好的藥,好得快些。”
聲音輕柔到了極致,和之前盛氣凌人陰狠毒辣的模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被孫婕柔手碰到,針扎似的疼,鄭凌雲卻不敢躲閃,嘴上還要保持着笑容,“不用那麼麻煩的孫董,這次是我不好,沒有提前跟您商量,回去我用冰敷一下就沒事了。”
孫婕柔淡淡然收回手,“那好吧,這幾天我準你假,你在家好好休息。”說着語氣意味深長,“但千萬別忘了正事。”
鄭凌雲當即明白,孫婕柔所謂的正事是讓她找機會對柳絮再次下手,忙點頭應了下來,“孫董放心,我不會忘。”
“嗯,趁現在人少趕緊回家去吧。”孫婕柔淺笑着叮囑道,臉上一片關懷,只是那份關心並沒有抵達眼底。
鄭凌雲走到門口時忽然間想起什麼,驀地轉身,“孫董可聽說過,董事長身邊多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孫婕柔微愣,怔楞過後瞬間恍然,“以叔叔的地位,有年輕漂亮的女人倒貼不足爲奇。”
“但我希望孫董還是要格外留意一下她,畢竟她是……”說到一半,鄭凌雲欲言又止,沒了下文。
“她有什麼不對勁?”孫婕柔警醒着開口。
鄭凌雲心念微轉,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給嚥了回去,換了說辭,“哦,沒什麼,我是怕她野心大,藉此離間您和董事長之間的關係來吞併孫氏財產。”
這句話說中了孫婕柔心中大忌,孫婕柔臉色當下變了幾變,半晌才發出聲音,“我知道了。”
鄭凌雲說的不無道理,她現在還沒有完全掌握孫氏,即便孫忠明把董事長的位置讓給她,可手中並沒有足夠掌握話語權的股份,所以在真正掌握大權之前,她必須和孫忠明保持良好關係。
辦公室的門哐噹一聲合上,將鄭凌雲和孫婕柔隔絕開來。門外,鄭凌雲看着鏡子裡面那微腫的臉頰,上面五個指印清晰分明,眸中閃爍着不明的光澤。
她和孫婕柔是彼此利用的關係,當有一天這個結盟破裂的時候,孫婕柔勢必會一腳踹開她,她必須爲自己留一條後路。
原本打算將楊碧綺是曲子晉前任這事告訴孫婕柔的,這樣不用自己出手楊碧綺也會死得很難看。可那樣一來,保不準孫婕柔有一天不會對自己下手,所以才臨時改變主意留着楊碧綺,讓她站在孫婕柔的對立面,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曲子晉在處理公務,柳絮則枕在他的大腿上,目光也落在電腦屏幕上,偶爾低聲和他交談幾句,忽的想到什麼,“技術研發那邊怎麼樣了,有結果了嗎?”
看時間差不多了,曲子晉合上電腦放在一旁,手無意識的穿梭在柳絮發間,間或捏起一縷在指尖纏繞着,“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養傷,其他不用操心。”
柳絮雙手抱着曲子晉的脖子,半支起身子,軟聲撒着嬌,“身爲秦晉集團一份子,我有權利知道。”
見曲子晉不爲所動,柳絮繼續軟磨硬泡着,“哎呀,你就別藏着了,快告訴我。”
拗不過柳絮,曲子晉扶着柳絮坐穩,“還在研發當中,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結果了。”
柳絮擰眉,“都耽擱了那麼久,外資方那邊肯?”
“不肯也沒辦法,他們也在找其他合作公司,可孫氏掌握着技術,只要孫氏沒同意,他們也沒轍,只能等,這樣一來等於是給了我們機會。”曲子晉解釋着。
柳絮語氣忽然有些酸,“孫氏肯拖着恐怕是因爲你吧。”
曲子晉忽的笑開,眉梢眼角都帶着風情,顯然心情極爲愉悅,啄了啄柳絮的脣角,“吃醋了?”
“沒有。”柳絮當即否認,“再說了,我要是吃醋的話那得多大一缸子醋啊。”顯然是指,曲子晉身邊桃花多。
“我會把她們都一一掐掉的,只留你一朵。”曲子晉挑着眉梢,說起情話來絲毫不臉紅。
柳絮心裡很受用,泛着絲絲的甜,輕輕吻了下曲子晉,“我也是,永遠只留你這這一片綠葉。”
眉心微動,曲子晉挑着柳絮話裡的刺,“在我之前,你還準備多留幾片?”
“我不是這個意思。”忽的明白過來曲子晉是故意的,張口咬住曲子晉湊過來的脣瓣,微微使力,鬆開時看到薄脣那上面兩排壓印,笑的格外開心,挑釁的看着曲子晉,那明媚澄澈的眸子裡面好似盛滿了夏日的陽光。
曲子晉反手扣住柳絮的後腦勺迫使她迎合自己,火辣纏綿一吻過後在柳絮耳邊吹着氣,帶着十足的威脅意味,“我看這兩天給你放假把你放野了,看我今晚怎麼收拾你。”
柳絮微仰着頭,紅脣瀲灩,圓潤的眼睛定定盯着曲子晉,“我纔不怕呢。”
“不怕?”曲子晉俊臉上有着壞笑,“那現在就讓你旅行身爲妻子的義務。”
話落,一個翻轉,將柳絮壓在身下,正要就地正法時,不合時宜的乾咳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