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望了,就算你化成望夫石我哥也不會看上你的。”一旁有涼涼的聲音傳來,孫婕柔驟然回頭,就見曲子辰滿臉嘲諷的從身旁走過。
腳步刻意在粉碎的紙片上碾了碾,忽的想起什麼又折身返回來,“是我,也不會喜歡你這種蛇蠍美人,萬一哪天醒來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
孫婕柔不愧是孫婕柔,剛還一臉的難過,頃刻間就恢復了世家閨秀應有的溫雅和高傲,款款邁着優雅的步伐前行,大衣內裡的長長裙襬,隨着行走搖曳出優美的弧度。
“是嗎?”孫婕柔臉上帶着笑,“有功夫在這裡嘲笑我,還不如自求多福。”頓了頓,臉上笑容綻的更開,“別忘了,瞞着曲子晉和孫氏合作,這事兒你從頭到尾都有參與。”
陰險!曲子辰心底罵了句,嘴上卻不饒人,“合作?我哥可是連合同都給撕了,還談什麼合作!”
“撕了又如何?”孫婕柔渾不在意,“曲子晉不願和我合作,可曲震,也就是你的父親,也不願麼?”
“要不我們打個賭,堵我,這次一定會贏,而且會贏得很漂亮。”孫婕柔笑,笑的無害,眼裡深處卻有着狠意,與恨意。
撇撇嘴,曲子辰不屑的看着孫婕柔,“我爲什麼要和你打賭?你是我什麼人?”
“就知道你不敢。”孫婕柔瞭然的笑笑,也不再和曲子辰糾纏,目光掃了眼滿地的白紙碎片,合同撕一份,那她就再打一份好了。
激將法對軟硬不吃的曲子辰沒用,從孫婕柔身旁經過時,故意撞了她一下,嘴上卻假惺惺的道着歉,“哎呀,真不好意思,孫董你太小隻了,我沒看到。”
孫婕柔冷笑一聲,咬緊牙關緩慢的直起身來,幽幽開口,“沒關係。狗咬我一口,我總不能和一條狗計較吧。”
敢影射他是狗?曲子辰又撞了一下,比剛剛的力度重了很多倍,做完這一切,愉悅的哼着不知名的曲調,揚長而去。
孫婕柔身子一個趔趄,額頭直接撞在玻璃上發出清脆聲響,末了眼含怨恨的盯着曲子辰離開的背影。
曲子辰,你得意不了太久的。
站起身時,腳下一晃,再次跌回原地,低頭一看才發現,十釐米的鞋跟從中折斷,扶着牆站起來,臉色難看的呼喚着助理的名字。
等候在電梯口的小艾一溜煙的跑過來,扶着一瘸一拐的孫婕柔往電梯走去。
回到辦公室,曲子辰將情況簡要跟陳潔說了下,沒得到丁點回應,頓時有些挫敗,就好像拋出去一顆石子到池塘裡,卻激不起半點漣漪。
“她可是你鐵打級別的閨蜜耶,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她的安危?”曲子辰爲柳絮打抱不平。
掃了曲子辰一眼,陳潔反問道,“擔心又能怎麼樣?你我能幫上忙?”
“那你好歹也知會她一聲,最起碼讓她先躲起來,我哥發起飆來,很可怕的,比十級龍捲風還恐怖。”正因爲如此,他纔會擔心柳絮的生命安全。
“已經通知了,估計現在早在出發的路上了。”
“算了,躲不躲結果都一樣,因爲我哥就算把全世界都翻個底朝天也會給揪出來的。”曲子辰深深嘆了口氣。
他極其極其擔心柳絮的安危,他哥萬一氣怒之下把柳絮給辦了,他接下來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
要知道,柳絮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讓他哥這個冰山,瞬間融化的人,還是女人。
“說的這麼恐怖,你親身體會過?”陳潔問道。
曲子辰點點頭又搖搖頭,“勉強算吧,只是那次我不是當事人,是盤觀者,整場旁觀了我哥怎麼折磨那人的。”
陳潔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曲子辰擺擺手,“還是別了,畫面太血腥,至今想起來我都有陰影。”
“我喜歡看恐怖片,聽人講鬼故事。”陳潔不肯放棄。
曲子辰……不要啊,他最討厭恐怖片了,最害怕鬼故事了。 ωωω◆ ттκan◆ ¢ ○
那段記憶模糊而久遠,但乍一想起時,還是會心有餘悸。
當年,秦晉發展勢頭很好,但也因此阻擋了一些人的利益。那時年幼,曲震和秦映芝很忙顧不上他們,就讓張嫂帶他們。
說來也怪,那天張嫂本要接他們放學回家的,可不知爲何,車子在半路上拋了,他和曲子晉不知情,在學校門口一直等到天黑。
後來實在等不到人,曲子晉不知廉恥的用那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迷惑了學校門口小賣部的大媽,借了些錢準備打車回家。
結果,打到了黑的,理所當然的,他們被綁架了。
當時他嚇得瑟瑟發抖,差點尿在褲子上,自然因爲這個黑點,後來他沒少被曲子晉嘲笑。
與他的害怕不同,小小年紀的曲子晉,已經張開的俊臉上,沒有絲毫畏懼,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很沉着冷靜,不吵不鬧,很配合劫匪,簡直乖的不能再乖。
他記得很清楚,因爲害怕他嚎了兩聲,還換來兩個巴掌,到現在想起來,左右臉都還有些疼。
所以,他後來沒有曲子晉帥,一定是因爲那兩個耳光的緣故。
在等爸媽送贖金的過程中,曲子晉因爲表現良好,劫匪放鬆了警惕,然後也不知曲子晉從哪裡摸到一把刀,架在了威脅他的人的脖子上,刀鋒閃着冷利的寒光,一如他眼裡閃着的,嗜血光芒,那少年老成,殘忍宛若地獄修羅的模樣,把劫匪都嚇了一跳。
而那個時候的曲子晉,只有十二歲。
“曲總他在奮起反抗,你當時在幹嘛?”陳潔的聲音驟然傳來,打斷了曲子辰的思緒。
曲子辰撓了撓後腦勺,眼神飄忽不定,“啊,我一直躲在他身後。”還怯怯的揪着曲子晉的衣角,這慫樣曲子辰自然不會告訴崇拜英雄主義的陳潔。
清清楚楚的看見陳潔眼底的鄙視,曲子辰爲自己辯解,“這也不能怪我,當時我年紀小……”
“曲總就比你大兩歲。”陳潔毫不留情的揭露着事實。
“那也比我大,只要比我大,閱歷見識就高於我,所以我害怕屬於正常。”話落理直氣壯的頂回去,“那種情況,不害怕纔不正常,要是換做你,你會不害怕?”
見曲子辰說不過開始耍無賴,陳潔抽搐着嘴角,“後來呢?”
“當然是那些人的下場很慘嘍!我哥親自把他們折磨的奄奄一息丟進了監獄。”忽的拖長了語調,“哦,估計現在那些半死不活的人還在牢裡呆着。”
說着還不忘做了個怕怕的表情,嘖嘖感嘆道,“那場面,太‘溫柔’了,導致的直接後果是,我連着兩個星期都沒吃下任何東西。”
當然,從那以後,曲子晉手握一尺長刀的模樣,也給他留下了很深的陰影,這也是他一直一拉很怕曲子晉的源由。
聽到這裡,陳潔莫名打了個寒顫,終於明白曲子辰爲何會如此擔心柳絮。
在遇到柳絮前,曲子晉心是冷的,外界的任何事物,包括人的情緒度都無法影響左右他。而柳絮的出現融化了他心底的堅冰,卻改變不了他冷心冷情的本質。
這種人,平生最無法忍受欺騙,如今柳絮騙了他,被最愛的人欺騙,這種感覺無異於被再次拉入深淵。
是她太樂觀了,覺得曲子晉那麼愛柳絮,那麼寵她,頂多就是說一頓不會真對柳絮怎麼樣。
如今看來,是她想的太天真,再愛一個人,也有不容觸碰的底線。
一念至此,陳潔雙手在胸前合十,跟神婆似的嘴裡唸唸有詞,“小柳子,這次你一定要挺過去,只要能安然度過此劫,姐保證,以後一定好好對你,再也不奚落損你了。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曲子辰無語的看着這一幕,對柳絮那麼上心,對他卻不聞不問,這差別待遇未免也太明顯了吧。
將腦袋湊到陳潔面前,曲子辰使勁兒眨巴着眼睛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媳婦兒,還有我呢。”
“一邊兒去,你那是自作自受。”
曲子辰仰天長嘆一聲,誰能告訴他,他怎麼會看上一個胳膊肘總往外拐的老婆。
宛若琉璃般帶着溫暖的光線灑了下來,打在面容俊美的男人身上,卻溫暖不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逼人寒氣。
涼薄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臉部線條異常冷峻,漆黑如墨玉的眸緊盯着前方,目光銳利如劍。
車子飛一般疾馳在寬闊的馬路上,將前方一輛輛車狠狠甩在身後,繼而化作一道冷風飛快的消失在衆人的視野裡。
一手穩穩的掌控着方向盤,因爲過度用力,指骨泛白,似乎在隱忍壓抑着什麼,另一手撥弄着手機,屏幕上醒目的列着幾個字。
我的妻。
打通了,卻沒人接,曲子晉薄脣微勾,勾出的弧度帶着殘忍的意味。
彼時,柳絮已經抵達老宅,一邊推門一邊看着響個不停的手機鈴聲,結果沒瞧見前面有人,和張嫂迎面撞上。
張嫂穩住身子,見柳絮滿臉焦急,不由關切問道,“怎麼了,着急忙慌的。”
柳絮一把握住張嫂的手,語氣帶了絲迫切,“張姨,爸跟媽在嗎?”
“在樓頂花園曬太陽呢。”張嫂應了一聲,話剛落,就見柳絮腳下生風的往樓頂跑去,小小的身板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嫂眼中有詫異,隨即搖了搖頭,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這丫頭這麼着急。
同一時間,在連續兩通電話都沒人接時,曲子晉的耐心消耗殆盡,直接撥給了言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