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雨漸漸變小,卻仍舊沒有要停的趨勢,楊碧綺站在屋檐下,凍的全身僵硬,眼睛卻不停的望着馬路來回行駛的車輛。
盼了很久,一輛車才緩慢的朝她駛了過來,楊碧綺一喜,提着溼噠噠的裙襬朝車子跑了過去。
見鄭凌雲遲遲才趕過來,楊碧綺不滿的抱怨道,“鄭姐,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晚纔過來?”
話落,迅速鑽進車內。
突然從極冷的室外進入到溫暖的車內,楊碧綺狠狠打了個噴嚏,聲音很響,看的一旁的鄭凌雲忍不住皺眉,身子往旁邊側了側。
“我在應酬,抽不開身。你應該慶幸,我還能趕過來。”
見鄭凌雲態度有些冷,楊碧綺將心裡的不快壓回去,換上溫柔的笑容,“謝謝鄭姐你過來接我。”
鄭凌雲哼了一聲,不可置否。
目光在楊碧綺身上掃了一圈,“怎麼回事?幾天不見,就弄得這麼狼狽?”
這段時間她天天晚上忙着應酬,沒空回去,一直住在酒店,因而也就沒顧得上管楊碧綺。
說起這個,楊碧綺一臉的委屈,聲音裡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還不是因爲柳絮那個小賤人?”
聽見這個許久沒有提起的名字,鄭凌雲畫了濃妝的眼底,迅速掠過一抹陰狠。
待楊碧綺將整件事情來龍去脈講清楚,鄭凌雲妖豔的紅脣冷冷吐出兩個字,“愚蠢。”
受了一堆氣,挨凍了一天,回來還被鄭凌雲罵蠢,楊碧綺肺都快氣炸了,卻不敢朝鄭凌雲發作。畢竟她現在還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鄭姐,我受了委屈,你不安慰我就算了,還罵我。”
鄭凌雲見楊碧綺不長腦子,聲音陡然拔高,“我當初是怎麼交代你的?是讓你接近柳絮,不是讓你勾引曲子晉。”
一說這個,楊碧綺更委屈,“鄭姐,你說得輕巧,每天讓我看子晉跟柳絮那個賤人親親我我,我忍不了。”
鄭凌雲冷冷掃了楊碧綺一眼,“忍不了也得忍。”
“鄭姐,你到底是不是誠心幫我?曲子晉就在我面前,伸手就能夠着,我憑什麼要花力氣討好柳絮那個賤人?憑什麼要看她的眼色行事?明明,是我先遇到曲子晉的,我們還彼此相愛過。她柳絮算什麼,不過是曲子晉一個牀伴罷了。”被鄭凌雲接二連三的反對,楊碧綺心裡的火也蹭的冒了老高,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
車子一個急剎車,由於慣性,兩人徑直往操作檯撞去,楊碧綺捨不得臉撞上去,忙用手撐着。
下一秒,撕心裂肺的呼痛聲響起,聲音尖銳,震得一旁鄭凌雲揉了揉耳朵,“叫什麼叫?”
楊碧綺疼的渾身冒汗,咬着牙開口,“鄭姐,我的手……我的手……”
鄭凌雲原本想給她點教訓,讓她明白是在跟誰說話,見楊碧綺臉上的痛苦不像是裝出來的,於是忍着怒氣沒發作出來,瞥了楊碧綺手腕一眼,淡淡道,“你手怎麼了?”
楊碧綺只說拿玻璃劃了道傷口,鄭凌雲料想她沒那麼傻,不會下狠手,可現在情況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樣。
楊碧綺哭聲淒厲,“鄭姐,趕緊送我去醫院。要是手真的斷了,我就變成了殘廢,那樣的話曲子晉更不會要我的。”
鄭凌雲眼神一凜,意識到問題嚴重性,迅速發動引擎,車子宛若利劍消失在重重雨幕之中。
楊碧綺是她用來報復柳絮和曲子晉的棋子,一旦變成了殘廢,以曲子晉涼薄無情的性格,壓根就不會有絲毫憐憫之心,到時候她花費的心思也就全部白搭了。
想到這兒,看了眼疼的厲害的楊碧綺一眼,眼底閃過懊惱。
她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低智商豬一般的隊友,明裡暗裡警告過她多次,不准她胡來,還自作聰明的往曲子晉身上黏,結果呢?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難道忘了她的前車之鑑麼?
可偏偏,目前沒有比楊碧綺更合適的棋子。
第二次從醫院出來時,楊碧綺學乖了很多,扶着打石膏的手臂,亦步亦趨的跟在鄭凌雲身後,每個動作都小心了很多。
坐上車,鄭凌雲並沒有立即要發動車子的意思,陰沉沉的看着楊碧綺。
楊碧綺蜷縮在座位上,低低開口,“鄭姐,我錯了,以後我保證,一定聽你的話。”
這次她的手是真斷了,要不是及時趕到醫院,接住骨頭,怕是真會變成殘廢。
聞言,鄭凌雲勾脣,豔豔的紅脣在暗夜中看着有些可怖,“這回長記性了?”
楊碧綺乖乖點頭。
“要多想着從柳絮身上下功夫,別枉費心機自作聰明的勾引曲子晉,他要是那麼容易上鉤,你會落到這樣的境地卻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
“鄭姐,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還是按老規矩,繼續接近柳絮,另外不斷向她透露你和曲子晉曾經多麼多麼恩愛,挑撥她跟曲子晉之間的關係,既然從曲子晉那兒找不到突破口,那麼就從柳絮那個賤人下手。”
楊碧綺點頭,“我知道了。”
鄭凌雲恨恨看她一眼,“別光嘴上答應,要想好怎麼做。”頓了頓,漫不經心的開口,卻帶着十足的威脅,“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怎麼來的。”
楊碧綺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我當然不會忘,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鄭姐你給的。”
“你知道就好。”話落髮動車子。
翌日來公司時,大家見楊碧綺打着石膏來上班,暗暗咂舌,居然傷的這麼嚴重?
柳絮也很是驚訝,昨天曲子晉跟她說,楊碧綺那一套都是裝出來的,是爲了故意接近他,實際上手腕上的傷口並不深,因而纔會讓楊碧綺一個人去醫院。
可今天看來,情況好像比他說的要嚴重很多啊,連石膏都打上了。
見柳絮直愣愣的盯着楊碧綺看,陳潔晃悠着進來,敲了她腦門一記,“眼睛看到的,很有可能是假象。誰知道她又在打着什麼主意。”頓了頓搖頭感慨,“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這年頭,弄個假病歷輕而易舉。”
柳絮拽了拽她袖子,“你別落井下石。”
陳潔不屑的嗤了一聲,“這那叫落井下石?我這是實話實說。”
說着目光炯炯的盯着柳絮,“你說我明個兒也掛個病號,找薛以白給我開張假的證明,然後上報給公司。這樣一來,既不用上班,還能領補助,真是兩全其美。”
柳絮抽搐着嘴角,這麼陰的主意也虧她想得出來,“如果你這麼做,我一定會讓他炒你魷魚,讓你一分錢也拿不到。”
“見色忘友。”陳潔哼了一句。
“有你這麼損的友嗎?”柳絮回了一句。
“懶得跟你貧。”陳潔準備閃人,卻被柳絮逮住不放,狐疑的看着她,“等等,你什麼時候跟薛以白那麼熟了?居然能讓他給你開假證明?”
“有時候我真想掰開你的腦子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漿糊,我跟他是不熟,但打着你的名號去,保準管用。”話落,得意洋洋的看着柳絮,眼神裡傳達出一個信息——我聰明吧。
柳絮狠狠翻了個白眼,隨即正了正神色,認真的開口,“薛以白人挺好的,要不你們試一下?”
陳潔嘴巴誇張的張着,都快能塞進一個雞蛋了,“你這玩笑可有點過了啊,就算我樂意,他心裡惦記着誰你能不知道?”
柳絮頓時說不出話來,跟啞巴吃了黃連似的。
陳潔見她這幅模樣,“好了,別瞎想,時間久了他自然會遇到適合他的人。”頓了頓,“況且,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柳絮想想也是,只能讓時間慢慢治癒了。
“對了,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類型?你家裡也給你安排過相親吧,其中不乏優秀男士,就沒一個相中的?”
說道這個,陳潔笑得眼睛彎了起來,“我喜歡的類型,當然是……”
話說道一般,故意賣着關子,慢慢的勾起了柳絮的好奇心,“快說,什麼樣的?”
陳潔愜意的直起身子,慢悠悠的開口,“當然是,不能告訴你。”
見被耍了,柳絮惱羞成怒,準備收拾她一頓,恰巧楊碧綺走了過來,兩個人忙止住打鬧,收住話題。
柳絮看了眼楊碧綺被石膏包裹的手臂,見她面色蒼白,不像是裝的,皺眉,“傷的嚴重的話我幫你請假,等養好了傷再來上班。”
楊碧綺眼神一暗,這是在趕她走的意思麼?
不,她不能離開,她要看着柳絮。
一念至此,楊碧綺臉上掛上笑容,“柳姐,我沒事,平常不大用左手,就是工作進度怕是要慢了,還望柳姐你別介意。”
柳絮不贊同的看着她,“可你都傷成這樣,萬一再有個好歹……”
楊碧綺晃着自己的右手,“柳姐,我這不是還有右手麼。”頓了頓,慢吞吞的開口,“我現在還處於試用期,不想因爲這點傷耽誤工作,從而導致留不下來。”
見楊碧綺這麼說,柳絮也不好再說什麼,“那你工作的時候注意點,別碰到左手了,工作上有不方便的地方,儘量找其他人幫忙。”
楊碧綺感激的衝着柳絮笑笑,“謝謝柳姐,我會注意的。”
柳絮又交代了其他人一番,特別是目前待楊碧綺的陳潔,“陳潔,你給楊助理安排工作時儘量挑輕鬆不費力的。”
陳潔很給面子的應道,“是,柳組長,我會注意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