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忠明從醫院後門走的,即便如此,還是被早已守候在門口的警察抓個正着。
“你們幹什麼?憑什麼抓我?我犯了什麼法?”孫忠明質問道。
警察亮了證件,駕着孫忠明往警車上走,“我們懷疑你參與了綁架孫氏董事長一案。”
“參與?怎麼可能?她是我親侄女,我綁架誰也不可能綁架她。”孫忠明當即爲自己辯解。
警察沒理會孫忠明的叫囂,“請跟我們去警局一趟。”
“曲,聽說這次在你的協助下抓住了孫忠明的把柄?”孫忠明人剛到警局沒多久,陸銘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曲子晉從文件中擡頭,“你屬狗的?鼻子這麼靈?”
對曲子辰的嘲諷陸銘毫不在意,四兩撥千斤的回道,“我屬狗不屬狗的無所謂,關鍵是你老婆的屬相也是這個吧。”
曲子晉哼了聲,“說正事。”
“其實那個孫忠明,以前有過案底,涉黑,本來證據充足人都給抓起來了,可到最後居然給放了,沒想到這回栽在了你的手裡。”
那會兒,陸銘還不是特警隊長,只是一名小小的警員,在得知辛辛苦苦抓的罪犯被毫無緣由的放了時,還跟當時的特警隊長幹了一架,卻還是沒能力勉狂瀾,改變領導的決定。
當然,那時的特警隊長被陸銘幹掉之後,蹲了監獄,現在還沒出獄呢。
“慫。”曲子晉惜字如金的給了評價,沉吟了會兒繼續開口,表情卻嚴肅了很多,“他手上不乾淨的事兒遠不止這一兩件,全部查出來的話,把牢底坐穿都不夠。”
“嘖嘖,曲,看來你也不想表面上那樣,對刑事案件漠不關心嘛?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行列?我可是很懷念當初咱們公事的那段日子。”陸銘時刻不忘了當說客。
“沒興趣。”曲子晉不厭其煩的拒絕。
陸銘不爽了,“你寧願幫那羣愚蠢的警察,都不幫我這個精英?”
“你不覺得這句話很矛盾?特警就不是警察了?”曲子晉勾脣,有着嘲諷的弧度。
陸銘磨了磨牙,“說吧,到底要怎樣才肯幫我?”
就在陸銘準備好一天之內被第二次拒絕時,曲子晉的聲音如同天籟般響起,“想要我稍加點撥,也不是不可以。”
見有希望,陸銘當即誇下海口,“什麼要求,你只管提。”
這件案子他暗中調查的時間不短,可硬是沒調查處一點有用的東西,那種無力感深深的困擾着他,就好像墜入了瓶頸期一樣。
然以他多年的辦案經驗來看,越是風平浪靜處處完美,裡面就越是有大文章。能將這麼大型的販毒隱藏的這麼完美,背後之人,一定深不可測。
而這樣的大人物,是一般的小嘍嘍接觸不到的,必須打入到背後之人的核心管理層,可難也難在這一點。因爲,你根本不知道,其中的核心成員都有誰。
曲子晉笑,笑的不懷好意,“更年期到了?上次跟你提過的,這麼快就忘了?”
有一晚,柳絮趴在他胸膛上,提過這麼一茬,說如果他能讓陸銘在年會出現,就滿足他一個要求。
陸銘不打這通電話,他還真沒想起來。
“老子不缺女人。”陸銘當即否定,他又不是出來賣的牛郎。
“可你缺老婆。”曲子晉嘴毒是出了名的,一下戳中了陸銘的痛處。
“有這功夫刺激我,還是趕緊造人吧。”不甘示弱的丟下一句,陸銘啪的掛了電話,就知道談話會演變到爭鋒相對的地步。
剛撂了電話,門縫裡探進一個腦袋,見曲子晉沒忙,柳絮鑽了進來,將門合上,小臉緊繃,似乎不大高興。
見柳絮手裡沒拿文件,曲子晉雙手墊在腦後,眯起眸看着柳絮一步步走近。
儘管過了年柳絮就二十七了,可那張顯嫩的臉硬是將年齡拉低了幾個檔次,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
想起,有那麼幾次帶着柳絮出去應酬,結果被熟識的人打趣,說他老牛吃嫩草,不由輕笑出聲。
可不,柳絮在感情這方面,簡直嫩的不行。
眉梢眼角浮着層笑意,襯得五官立體而分明,凌厲如刀裁的臉部線條也變得柔和了很多,柳絮正抑鬱呢,見曲子晉笑得眉眼生春忍不住打擊道,“還笑?眼角都爬上皺紋了。”
一句話講曲子晉拉回現實,俊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散去,指腹下意識的摸了摸眼角,見柳絮悶悶不樂的樣子,牽過她的手,“吃火藥了?”
柳絮緊咬着下脣,半晌腦袋擱在曲子晉的肩膀上悶聲道,“我剛聽安曉雲說,楊碧綺流產了,孩子沒保住。”
曲子晉微怔過後,扳過柳絮的腦袋讓她正面朝着自己,“你操心的事情還真多。”
“你不懂,一個孩子對於母親的重要性。在肚子裡呆了九個月,都有呼吸了,結果卻……”柳絮替楊碧綺感到難過。
她一直都想要一個寶寶,因爲那是她和曲子晉愛情的結晶。以前呢,是曲子晉做防備措施,如今不做了,卻始終懷不上。
楊碧綺懷上了,眼看着寶寶就要出生了,卻突發變故。
其實,無論上一輩之間有什麼仇什麼怨,都跟孩子無關。每一個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嬰兒,都純淨如天使。
況且,楊碧綺已經改過自新,上天卻還是如此待她。
“好了,別瞎想。生死由命,既然沒留住,只能說明他們母子間有緣無分。”曲子晉安慰道。
柳絮點點小腦袋,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孫忠明一倒臺,她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見她話裡有話,曲子晉微挑眉峰,凝着柳絮的眼睛,“所以?”
“有空,我們……去看看她吧。”柳絮猶豫了下開口。
曲子晉卻笑了,揶揄道,“我怕一不小心打翻某個小醋罈子。”顯然,在說柳絮上回不問緣由的亂吃飛醋。
“討厭。”柳絮嬌嗔了一句,這人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瞭解前因後果之後,她早就釋然了好嘛?
“你要是覺得不難受,有空我們就去。”曲子晉還是顧忌柳絮的感受。其實,在沒有遇到柳絮前,他頹廢過等重新振作起來時,就已經徹底放下了這段感情。
那些零星片段否定不掉的記憶,只佔了小小的一角,剩下裝的,全部都是柳絮。
柳絮應了一聲,歪着腦袋想了下,吻了吻曲子晉。
摩挲着被柳絮吻過的脣瓣,曲子晉眉目間漾着溫柔。柳絮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也是一個實誠沒心眼的人,只要你對她好,她便會百倍千倍的對你好。
他是真的慶幸,在錯過三年之後,還是抓住了她,並一點點走進她的心底。
經過兩天的休養,一些皮外傷並無大礙,孫婕柔想出院,孫母卻堅持不肯,怕她傷沒好利索再添新傷。
孫忠明雖說人在警局,可一日判決書沒有下來,孫母的心就一直懸着,沒有着落。
孫母進了病房,看着坐在病牀上安安靜靜看着窗外的孫婕柔,一時還有些不習慣。從草場回來之後,就好似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那麼注重外表,即便在家裡也要打扮的很美,可如今,卻素顏不施脂粉,頭髮凌亂也不梳一下。
孫母也說不準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但總比哭着鬧着要去見曲子晉強。
輕輕拍了拍孫婕柔的肩膀,孫母溫聲道,“婕柔,吃飯了。”
雙手抱住膝蓋又坐了會兒,孫婕柔才緩慢的轉身,木然的接過碗機械的往嘴裡送着食物,好像失去了味覺一般。
“媽,我想盡快召開記者會,澄清事情的經過,幫秦晉擺脫掉輿論的譴責。”吃到一半,孫婕柔忽然擡頭。
孫母豈會不明白孫婕柔的意思,說是幫秦晉,實則就等於是幫曲子晉。然她沒有拒絕,自從孫婕柔被救之後,曲子晉並沒有催過她們,一直獨自承受着輿論的譴責。
這事,的確不能再拖了。
“好,但別打那些有的沒的心思。”孫母提醒道。
孫婕柔點點頭,當初被綁架因爲上了報紙轟動了整個西京城,現下是綁架後的首次公衆露面,根本就不用請媒體只要將消息透露出去,來的記者就不在少數。
一身素白衣衫,栗色捲髮高高盤起露出修長的脖頸,雖說優雅,可這身裝扮,在冬日裡卻顯得分外清冷。
聲淚俱下的描述了整個事情的經過,言語間也明確表示,此事與秦晉無關,全是孫忠明一手謀劃,之後故意栽贓嫁禍給秦晉。
新聞很快就上了報紙,電視,網絡也不例外。
乍一看到那立於寒風中一身白的孫婕柔,柳絮忽然覺得有些不習慣。印象中,孫婕柔就好像一團熾烈燃燒的焰火,如今,卻性情大變,清冷如雪。
“哎,終於還咱們秦晉清白了。”辦公室的人都在討論這條新聞。
“可不?上回那胖子把我噁心的呀,害我整整一個禮拜都沒好好吃過飯。”
有人笑開,“是真沒吃還是假沒吃?”
“當然是真的啦。”
“那怎麼不見你瘦反而還胖了呢。”經辦區恢復了以往的熱鬧,柳絮看着鬨笑的畫面,跟着彎了彎脣角。
離過年沒多少日子了,她得抓緊佈置年會了。
笑了下,柳絮轉身進了曲子晉的辦公室,輕捧着他的臉,淺聲道,“老公大人,能撤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