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eric的身影順着陡坡滾下,撞在突起的尖利岩石上,孫婕柔滿意的勾起脣,雙手抱肩轉身看向桃林深處還沒撤離的人影,眼裡沒了笑意,寒意森森。
不知想到了什麼,快速朝前方走去。行走之間,帶起一陣風,蹭到了花枝,粉色花瓣簌簌抖落。
之前槍聲不停的懸崖,瞬間變得靜寂下來,除了不遠處一個帳篷,以及孤零零散落在地,曲子晉先前送給柳絮的桃枝,再無人煙。
徐熠塵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那股痛入骨髓的疼散盡之後,才慢吞吞的起身。因在樹下呆的太久,花瓣落了滿身,幾乎快將整個人掩埋住。
扶着樹幹,還沒完全站直身子,背後突然被一個硬硬的東西頂住。感受到抵住自己的物體是什麼,徐熠塵嘴裡發出一聲極輕極輕的笑,聲帶嘲諷。
“當初我們說好,只對柳絮下手,你爲什麼要朝曲子晉開槍。”孫婕柔冷聲質問,眼裡滿是恨意與不甘。
eric當時轉向攻擊她,是徐熠塵,眼前的男人開槍,將柳絮逼落懸崖後,又朝曲子晉舉起了槍,這一幕她看的清清楚楚。
徐熠塵艱難轉身,正面朝向孫婕柔,脣角勾着的弧度似笑非笑,落在孫婕柔眼裡,卻像是在嘲笑她。
於是,手中的槍又朝着徐熠塵推進一分,並惡聲威脅,“別以爲我不敢開槍。”
徐熠塵站的很吃力,不得不依靠在旁邊的樹幹上,目光看着孫婕柔,又好似透過她在看別人,但視線從不曾落在抵住腹部的槍上。
此時此刻,他是真的,不再畏懼死亡。因爲,這世上,已經再沒有值得他留戀的人,或者物。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剛那一槍,我並沒有摁下扳手,是曲子晉,是他自己主動跳下去的。”
徐熠塵透支了力氣,此刻說話氣息很是不穩,但眼神給人的凌厲之感並沒有減輕,放緩了語調,殘忍的說出孫婕柔一直不肯接受的事實。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曲子晉他根本不愛你,寧願陪着柳絮一起死都不願留下來看你一眼。”
“他對你,厭惡到了極點。”
從不肯正面面對承認的東西被徐熠塵直白的說出來,孫婕柔睚眥目裂,咬牙切齒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
“那你呢?你又有什麼資格嘲笑我?你苦心爲藍盈盈報仇,這麼多年生活的像一個見不得光的鬼魅,怪物一樣。她還不是一顆心都撲在曲子晉身上,壓根就看不上你。”
說着說着,孫婕柔笑了,笑容裡帶着瘋狂,“徐熠塵,你當真以爲,藍盈盈是死在曲子晉手上?”
見孫婕柔話裡有話,徐熠塵目光陡然一寒,近在咫尺的目光,宛若千年融不化的寒冰一般直直朝孫婕柔掠去,與此同時幽寒無比的聲音響起,“你什麼意思?”
孫婕柔巧笑倩兮,杏眸在陽光與粉面桃花映襯下更添嫵媚,然只是嫵媚,沒有絲毫溫情。
靠近徐熠塵些許,孫婕柔刻意放緩語調,力圖將每個字都咬的很清楚,“我的意思是,藍盈盈根本就不是曲子晉害死的。”
“害死她的,另有其人。”笑容弧度放大,孫婕柔繼續說道,“換而言之,我給你的音頻是假的,是人爲造出來的。”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報錯了仇,害死藍盈盈的人,和曲子晉一點關係都沒有。”最後一句話落,孫婕柔滿意的看着徐熠塵眼裡的光,漸漸碎裂,情緒完全崩潰。
在外人面前再強大又如何?還不是被她牢牢捏在掌心。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
乍一聽聞這個消息,徐熠塵無法接十年來,他竟一直搞錯了復仇的對象,眼裡各種複雜去情緒,齊齊涌了上來。
再接着,就是劇烈的咳嗽。每一聲震動,發散出來的震動從心臟蔓延到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
看着徐熠塵因喘不上氣搖搖欲墜的身影,孫婕柔還覺得遠遠不夠,猶自補着刀,“怎麼樣?是不是覺得這麼多年,你活的就好像一個笑話?”
“復仇?心心念唸的復仇,卻弄錯了對象。”孫婕柔大聲笑着,笑聲尖銳而刺耳,與象徵着美好的桃花叢,格格不入。
在無人可求助時,她偷偷潛回了家,在父親的書房一頓翻騰,希冀能找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無意間,她竟然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於是,她利用這個秘密,找上了徐熠塵。是,徐熠塵隱藏的很好,一時半刻她無法找到他的下落,但有一個人可以。
那個人就是藍盈盈,無論她活着還是死去,只要消息與她有關,徐熠塵一定會出現,因爲他太愛藍盈盈了。
果不其然,她只是在報紙的小小角落登了一則與藍盈盈有關的新聞,並表示知道藍盈盈的真正死因,於是阿華就開始聯繫她了。
順藤摸瓜,知道了徐熠塵的藏身地,於是按部就班的將精心製作的音頻交給徐熠塵。她在賭,賭徐熠塵一定會相信那段音頻。
知道他會調查,所以在外面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他上鉤,她需要藉助徐熠塵強大的勢力。
果不其然,在得知曲子晉和柳絮外出的行蹤後,徐熠塵動手了,而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掌控了整個局面。
這個計劃很完美,完美到沒有一絲瑕疵和破綻,唯獨……唯獨她錯算了曲子晉,錯算了他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而最終的結果,都是拜徐熠塵所賜,她怎麼會輕易放過他。
笑夠了,孫婕柔扣動扳機。然而,意料之中的槍聲,卻沒有響起。
臉上得意盡失,剎那間被驚慌取代,孫婕柔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不停的摁着扳手,然結果,和第一聲一樣。
槍膛裡,沒有子彈。
“不,不可能,怎麼會沒有子彈。”孫婕柔搖頭,捯飭着手裡的槍。
最終徹底的失望,因爲,孫婕柔看到了徐熠塵手裡,原本裝在她槍膛裡的子彈,眼睛突然瞪大,出口的聲音帶了顫抖,“你什麼時候……”
徐熠塵漫不經心的把玩着子彈夾,脣角勾着玩味的笑,“什麼時候?就在你剛剛,得意大笑不止的時候。”
在生死邊緣徘徊這麼多年,他最熟悉的武器,除了刀,就是槍。在不引人察覺的情況下,卸掉一膛子彈,輕而易舉。
話落,笑容驟然從臉上消失,徐熠塵一把躲過孫婕柔手裡的槍。孫婕柔意識到眼前的男人要做什麼,瞳孔瞪的很大,死也不肯送掉手裡的槍。
鬆開,就意味着,她的末日來臨。
看着孫婕柔做最後一絲沒用的掙扎,徐熠塵冷笑,眼裡滿是不屑,不再蠻力奪槍,而是就着孫婕柔的手,將彈夾裝進槍膛。
再然後,捉住孫婕柔的手,讓她用自己的手,把槍口對準她自己的太陽穴。
徐熠塵,是想讓她自己開槍,打死自己。領悟到這一點,孫婕柔徹底崩潰,被強迫握着槍的手在不由自主的發抖。
徐熠塵扣住她的手輕輕往下壓着扳手,這下孫婕柔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杏眸不再有得意,而是寫滿了無助和恐懼,衝着徐熠塵不斷搖頭,眸中寫滿了乞求。
孫婕柔不是沒試過反抗,可任憑她如何掙扎,都沒用,索命的槍口一直緊貼着她的太陽穴。
眼前的男人,明明虛弱到了極點,明明弱不禁風,可手上的力道卻出奇的強悍,強悍到了,讓孫婕柔恍惚間有種錯覺。
握住她的手,不是人的手,而是力道極其精悍的鐵鉗。
徐熠塵再次開口,聲音裡夾雜的寒意宛若來自地獄,“說,殺死藍盈盈的人,到底是誰?”
音調很輕,但這次,孫婕柔聽了個明明白白。
可她不能說出真相,於是推翻之前說的話,又將罪名推到了曲子晉頭上,“是曲子晉,是他,是他。”
孫婕柔幾乎要喊破喉嚨,可這次,徐熠塵不會再信她。
“不說?”聲音又壓低幾分,孫婕柔能清晰感覺到,徐熠塵身上散發的寒氣,正直直穿透毛孔,朝心臟處彙集。
“真的是他,錄音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剛剛……剛剛只不過是爲了刺激你才那麼說的。”孫婕柔語無倫次的爲自己辯解。
徐熠塵還想再問,由於氣力不支,身子一個大晃,要不是身旁的樹幹支撐,無疑會摔倒在地。
孫婕柔哭的聲淚俱下,瞅見這一個空當,用盡全力一把推開徐熠塵,甚至還不死心的將原本對着自己的槍對準了徐熠塵。
槍聲響了,只是沒擊中徐熠塵的心臟,而是擊穿了他的手掌,鮮血如血箭般瞬間噴射出來,濺向遠處。
饒是如此,徐熠塵奪槍的速度很快,帶着凌厲不容人反抗之勢。沒了槍,孫婕柔見大事不妙,拔腿就跑。
身後,徐熠塵舉起了槍瞄準了孫婕柔,然還沒來得及開槍,人便軟軟倒了下去。
見徐熠塵倒下,孫婕柔怕夜長夢多,折返回去想趁機解決掉他,剛走一步,頭頂有轟隆隆的聲音響起。然後,從直升機上垂下一根繩子,再接着,阿華順利着地。
阿華擔憂的是徐熠塵,壓根就沒管死命逃跑的孫婕柔。這座山,盡頭是懸崖,身後是一條青石鋪就的臺階,孫婕柔就是在逃,也逃不了多遠。
“徐少……”見徐熠塵團倒在地陷入昏迷,阿華浮起他焦急的喚着。數分鐘後,徐熠塵悠悠轉醒,目光卻直直朝孫婕柔的背影看去、
一字一頓,沉聲命令,“給我抓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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