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如何!哼!若不是那武功奇高的瞎子道士出手護住,此等受傷之道童豈會擒之不來!可恨的是,他們已經逃遁!我稍作整裝後,定傾盡全力將其拿回!”東方雲如咆哮雄獅般大怒,五指旋起如風刃般的寒光氣勁,哧哧哧的切破空氣,暴出不絕於耳的脆鳴聲。
“東方家主,你不必再爲此整裝,我已命將城封鎖搜查!我料,很快便會有結果。只是不知你所言之瞎子道士又是何人?”獨孤寒聽得瞎子道士死護劍童之事,本能反應此人必與天機有更密切關聯,隨即探問。
東方雲一聽封城搜查,心神稍定,暗道:“如此便可抓得天機劍童,覓得天機線索,是時便可問尋奇卦破解方法,兌現賭約,挽我東方家族聲譽。”東方雲念至此,隨即拱手謝道:“多謝獨孤公子出手相助!”
片刻,東方雲又道:“方纔獨孤公子問及瞎子道士之事,此人我亦覺得奇怪。張榜求賢解卦時,此人只坐一旁未有言語。奇卦引來神卦名算離奇死亡一事時,他卻親訪東方海閣,然言其是一瞎子,神算子未能解卦,他又如何能解。而今日他死護劍童時,移形換位,如影隨形,其玄異程度比當日解卦的蓍草神卜、徐半仙、玄機道人、卦上仙等神卦算名還要強上至少十倍,論實力是人傑武師,然而暴發時卻逼至天極武師,連我一時也奈何不得。”
“移形換位,如影隨形?更比神卦名算的術法玄異十倍?此法只有當年天機所使的卦極踏逍遙可以達到這種程度!”獨孤寒聞得此言,神色如寒冰突遇熔岩般急變,雙眼如水中浮萍遊離不定,如線穿佛珠般連連絮叨數次,片刻如寒風颳骨般悠地轉身道:“東方家主,此人施展武技之時,腳下是否踩有八卦之位?”
“確是如此!怎麼,難道獨孤公子認得此等奧妙身法?”東方雲見獨孤寒如枯樹化朽木般瞬即換了一人,頓覺其間必有文章,遂即時答之並予反問。
獨孤寒示意東方雲屏退左右,隨之又神色凝重地掩門閉窗,眉間愁雲深鎖道:“東方家主,我曾聞家父言及此等身法,名爲卦極踏逍遙,天下間除無名外僅有天機方能施展!”
“什麼!”東方雲如觸電般刷地從太師椅中坐起,半晌後發現自己失態,遂彎身坐回太師椅,沉吟數刻方道:“獨孤公子,你方纔之言我亦曾聽聞!如今無名老人如閒雲野鶴,神蹤飄乎不定,更不過問世俗凡塵,若果真如此,此子當是天機無疑。然又有傳聞,兩年前天機已死於火災,何故他又出現於此?”
“東方雲是爲尋找天機求解奇卦破解方法,而我是奉家父之命尋得天機並滅殺,在未尋得天機前,兩人目的一致,何不加以利用?然目下需先說服其相信天機未死之事!”獨孤寒心中閃過此念,臉上神色迅速恢復如常,彎身謙恭道:“東方家主,傳言死於火災,你可見過?”
“沒有!”東方雲隨之應道。
“既未見過,又以何斷定其已死於火災?你且不聞有諸多高人賢者喜以災禍假託自己死亡,實則亦藉此歸隱乎?”獨孤寒遂彎身偏頭目視東方雲道。
“自古以來,確有不少高人賢者如此!”東方雲言至此,雙眼突地如夜空浮起的閃亮星斗,隨之又道:“若如此,兩年前火災豈不是天機爲了歸隱而製造?”
獨孤寒聽得東方雲推測,正中下懷,旋即直起身子,度步至案几邊倒得一杯茶,又遞予東方雲道:“東方家主,你乃天下第一武林世家家主,不僅武功超卓,智慧更是世間罕有,此等事竟能一悟就通。”
“多謝獨孤公子讚譽!”東方雲聞言甚是受用,便接過茶杯輕抿一口,隨即又思至一疑問便道:“獨孤公子,天機乃能洞悉天地之玄人,若其真欲歸隱,世人定難覓其蹤,其又何故以火災而造假死之像?”
“東方雲確是不易胡弄之人!”獨孤寒暗道。片刻,獨孤寒又思得一辭,隨即拱手道:“東方家主,就依你所言,我們退一萬步,天機確已死於火災,然能擁有此玄奧身法之人,若非無名或天機,必是其傳人。此事可從神算子將死之時,其曾言此卦非他所解,而是另有其人爲證!”
“另有其人?”東方雲雙眼放亮道。
獨孤寒迅速接道:“正是!那日觀卦之神卦名算經一夜離奇死亡,便只剩神算子與瞎子道士,而卦義非神算子所解,那是……”
“瞎子道士!”東方雲靈光一現隨之插話道。
“對極!由此來看,此瞎子道士就算非天機本人,必是其傳人!”獨孤寒見東方雲神色已是確信無疑,心中亦是釋然。
東方雲神色如初得貴子般喜笑顏開,片刻又如碧空萬里忽然轉爲烏雲密佈道:“我覓得此人便可解卦,然而如今神算子已亡,獨孤公子替父求卦一事……”
“東方家主,神算子只是一假神算耳,若能尋得洞悉天地的天機或其傳人,我替父求卦之事豈不更有着落?”獨孤寒亦自倒一杯茶自飲道。“如此,我願盡我之力與東方家主協手覓出天機來!”
“如此多謝獨孤公子相助東方某人!”東方雲起身謝道,心忖:“幸虧獨孤寒相助,否則瞎子道士蹤跡就此失去,奇卦破解方法便難再覓得,如此無法履諾,東方家族聲譽便毀於我手耳!”
獨孤寒隨之恭敬還禮道:“東方家主不必客氣!”此刻,他心間暗道:“東方雲尋天機是爲解卦,若我殺之其必阻攔,借其力尋得天機時,必先將天機殺之,否則東方雲力保,便後患無窮!”
隨後,東方雲下令繪出丁一與龍兒的畫像,便以龍兒殺害神算子、丁一是其幫兇爲名,發起全面通緝。
獨孤寒看見丁一畫像時,眉頭皺起,暗忖:“此人不似當年天機,但是其道童所施放的劍招確實是天機的劍童纔會的天下第一劍,而東方家主方纔所說的步法,也是天機的卦極踏逍遙,那爲何相貌不一呢?難道是兩年前的事讓他死裡逃生後,怕受追殺,便喬妝易容隱居了?對,一定是這樣!”獨孤寒越想越覺得是如此,心裡更加認定要將其抓獲後殺死。
城中一時畫像四面張貼,城中駐兵連同東方海閣弟子、獨孤寒隨從糾結成隊,四處搜查,兵馬來回奔騰飛動,一七旬老人攜帶孫兒正要走向對街,突然,兵丁闖來,未及他們反應便被推至待旁,路間行人稍有不慎便被撞的身斷肉爛,街邊花中的斑駁彩蝶被震的撲落草叢,翼上的彩粉隨風飄揚。
青石路面如狂風席捲般塵灰四起,路人紛紛不敢再前行,紛紛駐足觀看,聽着巡城飛馬攜領通緝畫像,指向其中的龍兒和丁一,扯着嗓子大吼:“這個小一點的是殺害神算子,是兇犯,這個瞎子便是幫兇,誰見到了,到東方海閣舉報,消息確鑿的賞黃金百兩。”
“那個瞎子好像是給街邊乞丐算命的道士,他不會是卦術不行,就想殺了比他高明千萬倍的神算子吧!”
“八成是!神算子解下奇卦,爲我們沐風城去一劫難,更贏得天下名聲,瞎子道士技不如人,忌妒心起,便殺之而後快!”
“我看未必!這神算子不是能算準一切嗎?怎麼到頭來卻被殺了?看來,他的神算也是有限!瞎子道士或許是看穿他的陰謀……”
“去!牛皮王,你都能把公雞和母豬放在一起,說他們生了孫猴子,你就吹吧你!”
“你們說錯了!不是神算子卦術不行,是蘇蘭兒技術太高,把神算子折騰的精氣全無,纔會失算……”
通緝榜一出,百姓議論紛紛,版本層出不窮,瞎子道士因忌生恨殺神算,神算子耗春宵忘情馬失蹄,神算子……
是時,丁一落至沐風城一偏僻處,正欲尋路出城時,卻聽得街邊一士兵怒喝一年輕女人道:“東方家主,獨孤公子有令,目前全城戒嚴,沒有令諭任何人不得進城亦不得進城!”
“我乃天香樓頭牌蘇蘭兒,難道亦不能出城?”年輕女人隨即瞪起鳳眼,挺起鼓脹如球的胸脯,氣勢極盛地怒斥。
“現在神算子被殺,全城封鎖,即將挨家搜查,任何人不得出入!你天香樓頭牌充其量不過妓女一個,休想能特許出城!回去!”士兵根本不了蘇蘭兒,抽起腰間配刀就將其擋回。
“啊……神……神算子被殺!”蘇蘭兒驚的比撞見毒蛇猛獸還要震驚,片刻方緩過神來,轉身便趕往天香樓,暗忖:“昨夜剛與神算子快活,怎麼今日便被殺了?若追尋起來,我怕脫不了干係!趕緊迴天香樓!”
丁一聽得此言,心中暗道:“封城又挨家搜查?照此下去,我必被查得!是了,今日已卜兩卦,‘卦不過三’尚可再卜一卦,且卜問蒼天,看如何脫此困境!”
丁一心裡落定,袖口如微風拂動柳葉般輕轉,六枚銅錢像聽話的孩子隨之滑於掌間,四面氣機立即如影隨形般受牽動,眨眼之間便以滔滔卦芒匯入方孔,口中念念一詞,神色極度虔誠。
“卦問天地,今日欲問第三卦,求脫困之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