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覺來到烏撒鎮時天色已然暗淡,橙紅色的夕陽有大半末在極遠處的平原之下,月輪在天空中若隱若現。
整個烏撒鎮所處的地勢並不平整,而是環繞着一個山丘建造,站在鎮口便能明顯的感覺到道路在往上延。
鎮子無疑存在許久,相較於尼爾城,這裡的建築風格在祝覺看來是有些特殊的,古老的尖頂房屋成排矗立,也有許多從屋樓中突出往外懸掛在街道上方的閣樓走廊,在它下邊則是遍佈着狹窄的,穿梭於房屋之間的山地小巷,成羣的貓在其間遊蕩,來往的居民似乎也習慣了這些貓的存在,自顧自的做着夜晚來臨前的收尾工作。
“烏撒之教堂......”
手裡攥着教堂的祝禱券,目光投向烏撒鎮最高處的那座畫風跟鎮內其他建築都有所不同的莊嚴而素雅的圓形高塔。
祝覺知道那兒應該就是自己的目標,只不過現在這個時間點過去造訪顯然不太合適,因爲祝禱券上明確的寫着教堂的開放時間是標準的朝九晚五,996在這裡顯然是不存在的。
“喂!外來者,你來烏撒的目的是什麼?”
正在祝覺想着要不要先找個落腳點的時候,附近的巷口有兩個穿着皮甲,手裡握持着短劍的男人跑來詢問情況。
問話時他們的手都已經搭上了劍柄,敵意明顯。
稱呼自己爲外來者,在鎮內配備武器,還主動上前詢問,祝覺將旁邊的馬匹往身邊扯了扯,眼前這兩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城鎮守備隊伍,也就是這個世界的“警察”。
“我只是正好路過而已,想在烏撒鎮休整一晚上,明天再前往尼爾城。”
儘管不太明白爲什麼這些人對於外來者如此警惕,祝覺還是第一時間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無惡意,隨後解釋道。
“打開你的揹包,我們要檢查。”
“當然,沒問題......最近烏撒鎮這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以前經過這兒的時候可沒有這種情況。”
沒有絲毫猶豫的打開揹包,裡邊並沒有奇怪的東西,所以祝覺也不怕查,慶幸自己提前得了空間手包將惹人注目的三日月太刀藏起來的同時,從口袋裡摸出兩枚銀幣塞到他們手裡,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祝覺之前在尼爾城都沒有受到當地守備隊的問詢,來到這個鎮子上反而被人攔下盤查。
原因自然不可能是因爲這裡的守備人員更盡職。
“這幾天鎮子的夜晚不太安全,如果能走,最好馬上離開。”
收到錢的守衛態度立刻好轉不少,對於這種上道的旅人,他們也毫不吝嗇的告知些內幕情況,就連搜查揹包的動作都溫柔許多。
“危險?這真是壞消息,我還有同伴正在路上,越好在烏撒鎮這邊匯合,今晚恐怕是走不了......兩位能不能跟我說些更詳細的信息,我也好早點做防備。”
再往兩人的手裡各自塞了枚銀幣,幹掉食夢者後祝覺可是得到了將近30枚金幣,這點花銷算不得什麼。
又賺一筆的鎮子守衛互相看了看眼色,其中一人咳嗽兩聲,轉頭看向附近的巷道口,另一個人往前湊近兩步接着說道:“這是秘密,你不會想知道的......不想死的話,晚上別出門!”
說了等於沒說的雞肋消息,話音才落,這兩個守衛連詢問的機會都不給,直截了當的轉身離去。
誰說拿了錢就要辦事的?
祝覺看着拿了錢揚長而去的兩個守衛,強忍住拔劍上去暴力詢審問的衝動,權當自己的錢餵了兩條狗,擡頭看見愈發深沉的天色,準備先去附近找一個旅館落腳。
喵~
熟悉的聲音,祝覺停下腳步,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之前在烏撒鎮外的田野中看見過的那隻黑貓正站在左前方的屋頂看着這邊。
它在等自己。
不知怎的,祝覺的腦海中產生了這樣的想法,然而等他往前靠近,黑貓又一次轉身離去。
只不過這一次祝覺並沒有直接失去黑貓的蹤影,它在跑出幾米後便停下來,蹲坐在較遠處的圍牆上,一如之前,繼續觀望着這邊。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
隱約有了些猜想的祝覺故意往黑貓所在位置的反方向,也就是烏撒鎮外的方向走出去十幾米。
再回首。
果不其然,黑貓出現在了它上一次的位置。
二話不說,直接翻身上馬向着黑貓靠近,後者也是徑直轉身,在一棟棟連成排屋樓的圍牆上飛奔向遠方。
祝覺一路跟隨,有些時候因爲巷道狹窄或是街面上有行人而不得不緩行,黑貓就跟着停下,這讓祝覺徹底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щщщ• Tтkд n• co
黑貓想帶自己去某個地方!
只是令祝覺有些意外的是隨着深入烏撒鎮,他很快發現黑貓的目標似乎正是那座位於整個鎮子最高處的石頭高塔!
事實確實如此。
十分鐘後,祝覺親眼看着那隻黑貓順着高塔外生長着的一棵老橡樹的枝杈躍進高塔二層的窗戶,留給他一根尚在不停晃動着的木枝。
翻窗進去?
這是祝覺的第一反應,而他也確實照做了。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是先找個落腳,晚上再過來一探究竟,誰成想這黑貓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現在不管他願不願意,烏撒的教堂已在眼前。
下馬跑到黑貓剛纔攀爬過的橡樹,二樓的窗口並不小,祝覺只要收着點手腳,同樣可以直接跳進去。
跳起抓住最底下的枝幹,準備借力翻往更高處。
吱嘎~
高塔的大門緩緩打開。
一個鬍鬚拖到胸前,臉上滿是歲月痕跡的老人駐着一根與他差不多高的木杖正從裡邊出來。
連着做三個引起向上,祝覺臉色有些發紅(尷尬)的落回地上,看着從門內走出來的老人,拍打着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草木碎屑說道:“好久沒鍛鍊了,看到這種樹杈就想做些運動......打擾了。”
“我想您應該鍛鍊的有些累了吧,剛纔我的朋友找我,或許就是想讓您進來休息一會兒。”
披着白色長袍的老人視線在祝覺的身上停留,最終還是選擇沒有戳破後者拙劣的謊言,而是順着祝覺的話接着說道。
將祝覺帶到這裡來的黑貓此時就站在老人的身側!
“其實是它帶我來的。”
到這一步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黑貓跟這個老人顯然是認識的。
“不是它,是他。”
老人糾正祝覺的語病,側過身朝向高塔內,嘴角掛着神秘的微笑,和聲細語說道,
“遠道而來的年輕人,你可以稱呼我爲阿塔爾,如果有時間的話,來喝一杯?”
祝覺以爲老人口中所說的“喝一杯”是進去喝茶的意思,想了想也沒有拒絕,總歸是要上門拜訪的,偷摸着溜進去還不如現在光明正大的走進去。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坐下,這一眼看過去跟賢者差不了多少或者乾脆就是賢者的老頭直接擺了兩個木製酒杯在桌面上,然後“大言不慚”的表示讓祝覺趕緊把月光酒拿出來喝兩杯。
沒錯,阿塔爾的“喝一杯”指的是喝酒。
喝的還是祝覺的酒......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身上有月光酒,開門的時候我就聞到了,他媽的,迷魅森林那羣老鼠一般的噁心怪物,要不是老子年紀大了,遲早把那棵月亮樹挖了種到後院去,每天釀酒喝......最近這天氣是真熱,要是沒有這月光酒,待會兒我得爬到高塔頂上乘涼去。”
長袍捋到膝蓋的位置,露出兩條毛髮茂密的腿喝半截短褲,一口悶掉半杯月光酒,滿臉通紅的阿塔爾拍着自己的大腿說道。
這位老人的酒量實在不算好......
脾氣也挺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