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覺帶進幻夢境的瓶子容量也就是尋常大小,儘管風鈴將其裝了個滿當,但這一路上祝覺喝去不少,因此阿塔爾才喝了兩杯,瓶內的月光酒便能晃盪出單薄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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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摩梭着身前象牙白木桌,祝覺的目光在這座高塔內的逡巡,到底是能被建造在烏撒鎮中央高地上的建築,整座高塔內部的裝飾典雅而古老,地板的大理石磚印着蠟燭的光亮,窗框外延伸進來的常青藤傳遞着綠色生機。
祝覺在等待着這位奇怪的教堂大長老酒足飯飽的時候......
好吧,掃了眼老頭,看他還在仰着脖子看自己瓶子能有沒有多餘的月光酒剩下的模樣,祝覺認爲想讓他酒足可能性估計不大。
“阿塔爾閣下,這是我剛纔從它......從您的朋友那兒得到的寶石,請問它有什麼用?”
心疼自己的月光酒的同時,祝覺總得收穫些回報。
他的酒可不路邊溪水,說喝就喝。
“那是出產於納斯峽谷深處的寶石,那個峽谷可不一般,裡邊生存着不少怪物,至於效果,嗝~~”
極其沒有形象的一個酒嗝把湊上來想要聽個清楚的祝覺重新薰回去,阿塔爾撓着自己的大腿,接着說道,
“寶石不是給你的,是給你那隻貓......哎,它在幹嘛呢!”
大抵是感受到了祝覺的鬱悶,在旁邊閒逛的風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找上了那隻將他們帶到這裡的黑貓,現在後者正被風鈴摁在地上不停的掙扎着,可惜它的力量顯然要比風鈴差上一截,在阿塔爾和祝覺的注視下,兩分鐘後就不再動彈,癱在地上用幽怨的目光看着祝覺還有阿塔爾。
一副抵抗不了就準備享受的模樣。
“有意思,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憋屈的樣子,年輕人,我看好你,更看好你的貓,現在把它叫過來,我去拿點東西,然後教你寶石的用法。”
阿塔爾對於自己的朋友被欺負這個事實似乎非常高興,大笑着起身去旁邊取來一個燭臺還有一杯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水。
風鈴這時候已經回到祝覺的身邊,趴在他的懷裡盯着阿塔爾的動作。
“寶石給我。”
伸手將寶石拿過去,阿塔爾用兩根銀筷子夾着它在蠟燭上炙烤,嘴裡還說着,
“納斯山谷內的寶石普遍會被一層特殊的角質覆蓋,肉眼是看不出的,想要使用它們,得先將其燒燬,然後用水浸泡或是含在嘴裡,做爲你剛纔給我喝月光酒的回報,我決定用神水來加強寶石......抱歉,習慣了,用乾淨的水泡泡喝起來效果會比較好。”
“您的習慣還挺別緻啊。”
把乾淨的水說成是神水,這傢伙不會是個神棍吧?
只是他的學識看上去確實淵博,連這寶石的用法都知道,明顯不是普通人。
祝覺心裡這麼想着,臉上卻是不露聲色。
“你就算不露聲色,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知道,這座高塔前任的那位大長老品行不好,喜歡坑蒙拐騙,但你們不能因爲這樣就先入爲主的認爲我也是那樣的人,那是沒有根據的猜測,我不喜歡那樣......”
阿塔爾突然看了眼祝覺,隨即有些悲傷的嘆了口氣說道。
“那您究竟是不是呢?”
祝覺拿條小魚乾放進嘴裡嚼着,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阿塔爾。
“當然是了......哎呀~要吃飯的嘛,之前發放的祝禱券被一個傻子全包了,最近又沒時間製作,還有給人做祈禱怪累的,好想有人上門送錢還有月光酒給我啊,嗝~”
面對這個直接的問題,阿塔爾回答的“理直氣壯”。
這個理想可以說是相當樸實。
祝覺偷摸着把剛摸出來的祝禱券塞回褲兜,心裡想的是野豬先生果然跟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的......智障。
喵~
逃脫風鈴的爪子的黑貓躥上高塔二層的窗框,輕聲叫喚着。
“快,快幫我把這些東西全都藏起來,你也是,隨便找個地方躲着,上門送錢的來了。”
聽到聲響的大長老像是發現了什麼,將烤完的寶石扔進盛滿水的杯子,拍打着祝覺的肩膀讓他趕緊躲藏。
手忙腳亂的將東西全部收起來放到高塔裡側的一根柱子後邊,祝覺自己則是藉着清道夫輕而易舉的爬上剛纔黑貓所在的窗框邊上的橫樑,這邊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藉着底下的燭光,祝覺看着阿塔爾大長老以最快的速度整理自己的衣着姿容,還從剛纔那張桌子下面抽出一分鐘前還沒他當成踮腳的東西來回滾着玩兒“法杖”,小跑着到門邊,側頭看着窗框上的黑貓,等它又叫喚一聲便立刻回頭開門。
祝覺終於明白爲什麼這個傢伙能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了......
然而等祝覺看到這位阿塔爾大長老口中所說的上門拜訪的送錢人,下意識的瞪大眼睛。
還能有誰?
紳士!
“阿塔爾大長老,您近來可好?”
相較於跟祝覺一行人在一起時的狀態,此時面對阿塔爾,紳士的姿態卻是放的極低,微笑着提起手中拎着的東西,接着說道,
“這是我剛從迷魅森林獲得的月光酒,知道您喜歡喝這個,我就託人找了些,還有這些是下酒菜,希望您能滿意。”
一整瓶的月光酒還有專門製作的南瓜派!
除此之外,紳士竟然還取出了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交阿塔爾的手裡。
送錢加月光酒,還有南瓜派,在祝覺看來,紳士簡直就是阿塔爾大長老的聖誕老人。
“呵呵,感謝您的捐贈。”
面對紳士的慷慨,阿塔爾的態度卻意外的有些不鹹不淡,亦或是刻意表現的“不食人間煙火”,將東西拿過來之後便不再說話。
“關於《納克特抄本》的事情......您答應這一次交給我。”
禮品奉上,紳士自然也不準備白送,沉聲說道。
“實在是不好意思,最近我正在做抄本的摘錄工作,您也知道,這本古籍是唯一的,儘管答應了給您,但我這裡也需要留下一個副本,所以你需要再等上一段時間。”
“什麼?副本?”
得知這個消息的紳士臉色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只能儘量保持着聲音的平穩說道,
“我給您捐獻了如此多的東西,您卻準備給我一個副本?”
“不,我說了,給你的是原本,我留下的是副本。”
“有區別嗎?”
原本還躬着身表示謙恭的紳士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直起腰,言語間也不再有剛纔的客氣。
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居然是這樣的後果。
物以稀爲貴!
如果《納克特抄本》是可以隨便複印或是抄錄的書籍,紳士自以爲之前付出的那麼多東西簡直比打水漂好不了多少,那是他無法接受的。
“如果您覺得沒有區別,我可以把副本給您。”
阿塔爾像是全然未覺,語調依舊平緩。
“是嗎,這真是個好主意......大長老閣下,我不要《納克特抄本》,現在只想看它一眼,您覺得如何?”
紳士眯起眼睛,攥着手杖的右手倏然收緊。
“那怎麼行,《納克特抄本》是神明留下的寶物,豈是你說看就能看的,納爾森爵士,您請回吧,等我將抄本摘錄完畢,自然會將原本交到你的手上。”
這時候阿塔爾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雙手搭上左右兩扇大門便要送客。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看到它呢?”
紳士聲調愈發冷硬,拇指勾在鳥型紋飾喙部,食指與中指則是夾着下端木杖。
夜空中的月亮於此時被烏雲所遮蓋。
一陣突兀出現的涼風從遠處捲來。
月黑風高。
殺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