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半空之中出現了一連串血霧。
那些試圖阻攔秦王的趙國死士,直接被贏烈撞成了血末!
這是一種怎樣強悍的力量!
李牧的瞳孔開始極速收縮,全身本已消散的凍氣再次猶如龍吐息般噴出。
依然是巨大的天地元氣搬動的聲響,可是這一次他弓弦上凝結出的箭極細,細得就像一根髮絲。
那根細絲輕顫着,表面纏繞的凍氣猶若白練,連空氣都開始冷凍結晶。
如果李牧剛剛那一箭是大範圍的殺傷,那這一箭必將擁有極強的穿透力。
因爲太過用力,李牧的手掌再次磨出了一抹血霧,就像飛揚的紅色塵土。
而此刻,贏烈已經將十多名至少是融元境的趙國死士撞得魂飛魄散。
月華透入山林間,看起來宛若仙氣。
這樣昏暗的環境中行軍打仗是一件極其考究的事情,而李牧現在卻沒有空發揮他的藝術。
他現在能做的,除了殺死秦王,就是被秦王殺死!
這根遊絲箭乃是他一生的寒功結晶,如果還不能殺死或重創敵人,那太行山是守不住了,他也活不下去。
贏烈依然在縱馬疾行,他的速度很快,髮絲往後吹得筆直。
他的人未至,風雪就已經主動在讓路。
然後他看見了正在輕顫的李牧,以及已經彎成了滿月的千山寒雪弓。
他第一眼並沒有看見箭枝,直到他凝神而視,才發現了那根細若髮絲的雪箭。
只是看了一眼,贏烈就感到雙眼一陣刺痛。
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這支箭射出後的力量非同小可,即使是現在的他都不敢輕視。
所以,他選擇了率先出手!
這個時候,“金龍烈風槍”已經燃燒到了極致,金色的火焰猶如熾陽,將半邊雪林都照亮。
然後秦王呼嘯一聲,全身涌動的天地真元在一瞬間匯聚於右臂,那柄“金龍烈風槍”便猶如金龍破雲般飛了出去,向李牧射去。
半空中的積雪在一剎那被灼成了青煙,就連佈滿積雪的古鬆鬆針都開始蜷曲,可見這一槍的溫度有多麼熾熱。
感受到鋪面而來的熱意,李牧的臉上浮現了一抹苦意。
他的遊絲雪箭還需要十息鐘的醞釀時間,可是秦王明顯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他現在只能繼續堅持,等待着某些轉機,可是這轉機會來嗎?
那柄化作了火線的長槍在李牧的瞳孔不斷放大,直至李牧的眉毛與額前的髮絲都被灼得彎曲了起來。
他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蒼白如紙,一切都已經完了!
可就在這時,李牧身旁突然炸起了兩道雪柱。
只見兩個巨大的身影拔地而起,猶如巨熊般向那攢射而來的金槍撲去。
“羅風翼,韓鐵山!”李牧驚呼出聲來。
這兩人在趙國死士組織中,地位僅次於在黑龍鎮暗殺李拓的項飛雲,而且都是肉身極其強悍的兵家修行者。
自項飛雲在黑龍鎮受了重傷後,整個趙國的死士便由他們兩人接管。
這兩人帶着死士與趙軍一同來到太行山,就是想靠着死士的力量爲趙軍多爭取一些勝算。
可是如今看來,秦王的實力實在太過恐怖,這讓他們不得不提前出手。
嗡的一聲悶響,那是利器穿透血肉骨骼的聲響。
羅風翼鐵塔般的身軀直接迎上了“金龍烈風槍”,被穿了個通透。
他的血液在同一時間被灼燒得沸騰起來,腹部的血洞更是變得漆黑一片。
月夜下,他高大的身軀轉眼就被槍身上的火焰灼成了片片灰燼,發出了一聲響徹天地的痛呼聲響。
可是“金龍烈風槍”上的火焰依舊在燃燒,長槍依然在勢不可擋的下墜。
這個時候,韓鐵山緊跟着羅風翼的腳步,撲了上去。
他的雙手在一瞬間變得漆黑一片,那是兵家修行者修得肉身成鐵的表現。
他抓住了那柄正在下墜的長槍,然後發出了刺耳的痛呼聲響。
他成鐵的雙手剛剛接觸到槍身,就被那猶如龍息般的火焰灼得融化,空氣中滿是肉被烤焦的臭味。
下一息鍾,韓鐵山一聲呼嘯,身體涌動出的氣流帶着他一個旋轉,直接繞到了“金龍烈風槍”的前面。
和剛剛死去的羅風翼一樣,韓鐵山身體轉瞬就被長槍貫穿。
他用早已融化的雙手死死握住了槍柄,往下壓去。
即使金龍烈風槍的力量再強悍,在這樣連續的阻擊之下,終究往下壓了一線。
嘭的一聲炸響,烈風槍與韓鐵山的身體同時墜落,直接爆裂開來。
只見火流沖天而起,韓鐵山如山的身體轉眼就只剩下了一個骨架。
而李牧就站在火流後方一丈遠的位置,眉毛已經被點燃,他的眼裡更滿是悲痛的神色。
贏烈這一槍,趙國死士的兩大首領付出生命的阻擋,才堪堪改變了一點它下落的方位,可見現在的贏烈已經強得多麼令人髮指。
而作爲趙國死士的韓鐵山與羅風翼,雖然他們已經是神念中境的修行者,但爲了趙國,終生無名,就此慘烈死去。
“啊!”李牧陡然發狂,一直在顫抖的遊絲雪箭在這一刻閃亮出了星輝般的光芒。
“贏烈!接我這一箭!”
“嗖”的一聲,遊絲雪箭化作了一道細小的湍流,向贏烈涌去。
而射出這一箭後,李牧頹然跪倒在地,本來半邊花白的頭髮在這一瞬間變得猶如白雪,臉上的皺紋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蔓延。
這一箭,當真是耗盡了他的精血。
看見那兩位死士用身軀阻擋自己長槍的那一幕,饒是秦王贏烈都有些動容。
可這動容馬上就化作了凝重,因爲那遊絲一般的雪箭已經來了!
只見雪箭上盤旋着凍氣與星輝,宛若天外之物,而且速度極快,彷彿連空氣都要被其切割開來。
只彈指間,這支耗盡李牧精血的遊絲箭已然來到贏烈身前,贏烈已經來不及躲避。
只見他神情凝重,全身在這一時刻開始有灰色蔓延。兩息鍾後,他彷彿化作了一尊亙古不變的石雕。
這便是兵家的守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