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絲雪箭穿過了火龍駒頭顱,帶起了一串血霧。
這隻天下獨一無二的戰駒連嘶鳴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此死去。而遊絲雪箭去勢不減,直接襲向了已然化作石雕的贏烈胸口。
叮叮叮.......
一連串細密的金石交擊聲傳出,遊絲箭箭頭激盪出了燦爛的火花,連周圍地面的雪花都被激盪得飛舞了起來。
然後贏烈守如山形成的岩石層開始碎裂,猶如蜘蛛網般蔓延開來。
轟隆一聲,石屑飛濺,守如山的守勢,破了!
緊接着,細如髮絲的遊絲雪箭趁虛而入,直接猶如銀針般扎入了贏烈體內。
那堅不可摧的玄甲,居然像豆腐一樣!
噗的一聲,贏烈噴出一口鮮血,而遊絲雪箭則穿透了他的身體,帶出了一串磅礴的血霧。
“死了?”半跪在地的李牧看見這一幕,疑惑道。
他可以很確定,他這一箭是刺入了秦王心脈的。
那些跟在秦王后面的玄甲重騎看到這一幕,都驚得呆了。
四周很靜,連雪花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秦王真的死了?
下一息鍾,贏烈的瞳孔開始煥然,那是生命在消逝的症狀,李牧長長呼出一口氣。
可就在他這口氣剛剛要呼完的剎那,秦王瞬間又像噩夢初醒一般,瞳孔開始重聚收縮,終究恢復了神采。
贏烈開始咧嘴大笑,搖着頭道:“可惜啊可惜!終究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李牧變得面如死灰,暗道:“難道對方剛剛在演戲?”
這個時候,贏烈直接盤腿坐了下來,喘着粗氣道:“要不是天書的陽氣改變了你這支細箭的一點方位,可能寡人真的就死了。李牧啊李牧,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你。可惜的是,今夜一過,你和這數萬趙軍都得死!”
李牧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名垂垂老矣的老人,他皺着眉頭,無力答道:“兩敗俱傷後,你們也沒有能力攻下邯鄲了。”
他現在周圍還埋伏着十位趙國死士,確保他的安全;而贏烈那邊,不少玄甲重騎都已經趕了過來。
雙方就這樣對峙着,誰也沒有再主動進攻。
秦王搖了搖頭,笑着道:“這場太行山的對戰,不會是兩敗俱傷,而會是秦軍壓倒性的勝利。”
此刻他的臉色雖然和李牧一樣蒼白,但眼神中卻滿是堅定。
這個時候,在遠處的第四道防線位置,秦軍和趙軍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李牧被拖在了這裡,不能指揮防守,而王翦則毅然選擇了暴烈的猛攻,想要一鼓作氣拿下山頭。
劍光與刀光將這片天空映照得一片透亮,而那些飛舞的熱血灑落在雪地上,在月光的映照下,看起來格外刺眼。
廝殺聲、慘叫聲、哭喊聲不絕於耳,讓這座格外壯美的山峰成爲了人間的修羅場。
戰爭就是這麼殘酷,照這樣打下去,只可能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李牧不知道秦王到底哪裡來的自信,就憑兩倍於自己的兵力,就想壓倒性的戰勝自己率領的這支守軍?
可是當他聽到秦王吐出“光裂”兩個字時,李牧心莫名的一緊,生出了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他依稀記得番吾城那幾個逃跑出來的百姓說過,他們看見一道七彩的霞光閃過,然後番吾城就破了。
“難道真的是光裂投射出的霞光?”李牧掙扎着站了起來,瞳孔直接收縮成了兩個黑點。
他看見那些玄甲重騎兩兩一組,各組合力託着一個三角形的磨盤,正是七國間體積最小的攻城機械“光裂”。
“這怎麼可能?”李牧覺得這場面太過迷幻,因爲他知道這些磨盤的重量,所以纔會如此震驚。
贏烈嘴角露出一個驕傲的弧線,笑着道:“李牧,你現在知道寡人的信心從何而來了吧。”
“上!”秦王一聲令下,身體瞬間散發出了猶如牛奶般的柔和光輝。
這些光輝就像螢火蟲般注入了那些玄甲騎兵的身體內,然後光裂磨盤上便開始投射出了七彩的冷光。
玄甲重騎開始移動,近十名死士破土而出,攜帶着重傷的李牧往後方的防線飛速掠去。
七彩的光線組合成七彩的光柱,只不過數十息時間,然後玄甲重騎開始移動,七彩的光柱便跟着前移。
光柱所到之處,不管是山石,還是樹木,亦或是士兵的屍體,一切都灰飛煙滅。
秦王對王翦說過,他會給秦軍撕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那這道口子,現在來了!
因爲這道恐怖光柱的存在,趙軍的一切防守陣仗都變成了雞肋。
看見自己設計的一道道防線就這樣被那刺眼的冷光撕裂,正被兩個死士夾着飛速後掠的李牧怒目圓睜,眼裡都已經沁出血來。
“石來!”李牧噴出一口鮮血,放聲大嘯。
所謂的“石來”,已經是李牧的最後一張底牌。
用兵如神的李牧早就知道太行山乃是邯鄲的最後一道屏障,於是在多年前就秘密開始進行着一場防禦工事。
這防禦工事和秦國雄虎關的“雄虎殺”很相近,都是將巨大的石頭投擲而出,進而實現大規模殺傷的效果。
只是李牧的這最後一張底牌,不是一顆巨石,而是五顆。
巨石就掩埋在山巔,只有同時啓動三個極其隱秘的機關括,這準備了近十年的機關纔會發動。
而且由於巨石太過沉重,機關不能使巨石像雄虎殺那般直接拋出,而是讓其順着山坡滾下,所以如果現在發動機關,趙軍會與秦軍一起死。
可是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現在秦軍憑藉着光裂的恐怖威力,簡直就是勢如破竹。如果讓他們殺上了山巔,那他這最後一張底牌就沒有任何作用了。
李牧的最後一張底牌,本就是同歸於盡!
聽見李牧獨特的嘶吼聲響徹了山巔,位於山縫內的三名死士神情都是一凜。
因爲長年守在這山縫裡,缺少陽光的滋潤,他們的臉色都蒼白得近乎透明。
苦苦守着這機關十年,他們的生命彷彿沒有任何意義。
他們從未想過有拉下機關的一天,即使在秦國最兇悍的時候。
可是現在,當他們聽見李牧約定好的暗語後,知道這一切都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