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瑀江沒有理會周進,徑直走到我面前,摟住我的肩膀,想要帶我離開。我知道他恐怕是生氣了,這時候千萬別火上澆油,匆匆對周進點點頭,就跟着季瑀江走了。
“你今天起的好早啊,吃了沒。”我假裝沒事的打哈哈,“你的東西呢,怎麼空着手啊。”
季瑀江的嘴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他走的很快,根本不理會我無聊的問題,由於我的肩膀一直被他摟着,我也只能加快了腳步纔跟得上他。我幾乎是被他半抱着走出了醫院大門,那個瞬間,我明顯感覺到季瑀江緊繃的身體放鬆了,腳步都慢了下來。
我下意識的呼口氣,剛走的太快了,有點兒喘,忽然季瑀江轉身抱住我,下巴蹭在我肩頭上,手臂箍得特別緊。
“怎麼了?”我伸手在他後背輕拍了兩下,“輕點兒,我要被你勒死了。”
“喬喬,我很怕。”季瑀江的聲音很低沉。
“怕什麼。”我柔聲問他。
“我怕你會跟我分手。”季瑀江的語氣感覺特別委屈。
“你又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爲什麼要跟你分手呢?”我笑了笑,又在他後背拍了兩下,“好了,我餓了,吃早飯去吧。”
季瑀江鬆開了胳膊,卻依然攥着我的手不放,他的情緒有些低落,我就扯些閒話希望他別再想我跟周進的事情了,只是他雖然臉上勉強堆了些淡淡的笑意,眼睛裡卻依然有憂慮。
我們在不遠處的早餐店吃東西,這時候季瑀江纔跟我說,他早上買了早飯去我家裡叫我,結果來開門的是裹了件外套的周進,他以爲周進跟我又複合了,一句話都沒說就直接跑了。原本都打算直接回去,走到樓下的時候忽然改變主意來了醫院。
“如果剛纔沒在醫院看到你,我都不知道我會怎麼樣。”季瑀江委屈的看着我。
“你就不會給我打個電話啊。”我戳了一下他的額頭,“好了別想了,快吃吧。”
我們吃完回家拿東西,走到樓下我纔想起來我的鑰匙給了周進,剛纔走的匆忙,忘記拿回來。我說我得回醫院一趟,鑰匙還在周進那,季瑀江不讓我去,他說讓我在這等着,他去拿。
“一起去唄,也沒幾步路。”想到季瑀江單獨去找周進拿鑰匙,我心裡就覺得彆扭,不想讓他獨自去。
“你就在這等着嘛,我去比較快。”季瑀江不由分說的將我推進樓道,“你等着啊,我就回來。”
季瑀江轉身就跑,我想追都追不上,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上樓了。他果然回來的很快,來回都不到十分鐘,跑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
“你急什麼。”我好笑的翻出紙巾給他擦汗,我在家門口站着,等他一會兒又不會怎麼樣。
季瑀江沒說話,一直在喘氣,我趕緊開了門讓他進去,季瑀江一屁股跌在沙發上,撫着胸口好半天,才把氣喘勻了。
“好久沒這麼活動過了,唉,不如年輕的時候啦。”季瑀江咂咂嘴。
“好像你很老似的。”我將手裡的溫水遞給他,“如果你都算老,我怎麼辦。”
“你永遠都十八歲。”季瑀江嘿嘿一笑,把水接過來灌了一大口,然後長長呼了口氣,“你的東西準備好了麼?”
“昨天就弄好了,你的呢?”我歪頭問季瑀江。
“他說給我放在門口了。”季瑀江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不自然,把水杯放下又拿起來抿一口,喝完之後手頓了頓,乾脆把剩下的半杯全都喝掉了。
我回頭往玄關處看,果然有一個包放在鞋櫃上面,那種戶外運動型揹包,很大很能裝東西的類型,而且季瑀江也確實把它塞得滿滿的。
“你拿了多少東西啊。”我感覺特別驚訝,他的包看起來能裝個小學生進去了。
“就是些必需品。”季瑀江撇撇嘴,“既然要出去玩,肯定得準備全了啊。”
我很想去把他的包打開,看看這些必需品都是什麼東西,但是我又怕包打開之後東西又裝不進去了,於是按捺着好奇心,想着反正到地方就知道了,不着急。
九點半整,左嘉文打電話說馬上就到我們家樓下了,讓我們拿東西出來。季瑀江起身把他的包背起來,然後拎過我的東西,和我手牽手出了家門。
我們站在小區門口等左嘉文他們,還沒等到他們來,卻看到周進急匆匆的往這邊走。
“我昨天給手機充電,落在你家裡了。”周進不好意思的對我笑笑。
“還好你來的快,再晚幾分鐘我們就要出發了。”我讓季瑀江在原地等我,拿了鑰匙跟周進一起上了樓。
“他沒生氣吧。”周進忽然問了一句。
“沒有。”我笑了笑,“雖然他有些小孩子氣,好在沒有特別小心眼兒。”
周進“哦”了一聲,沒再問什麼,他去小臥室拿了手機,出來之後回頭看了一眼屋子。
“跟從前不一樣了。”周進看着有些出神的模樣。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難免心裡也沉了沉,對他彎了下嘴角,什麼都沒說。
“軒軒,我欠你的。”周進忽然轉過臉看我,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雖然我們婚姻最後的日子過的很不愉快,可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們倆誰欠誰這種事情。
我笑着搖了搖頭:“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先顧好眼下吧。”
周進點點頭:“以後有需要的話,不管什麼事,隨時找我。”
周進是一個很較真的人,他這話並不是說說而已,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需要他,他就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我面前,這是一句承諾。
之後周進急匆匆的趕回醫院去了,我看着他遠走的背影發了幾秒的呆,季瑀江碰了一下我的胳膊。
“走都走了,還看什麼啊。”言語間明顯是打翻了醋罈子,酸味瀰漫。
“我覺得你店裡除了賣咖啡那些的,再帶個老醋吧。”我掩嘴笑着看他,“肯定生意不錯。”
“敢笑我。”季瑀江張牙舞爪的想把我揪住,但是負重太多,我又跑的快,沒把我逮住。正鬧着,就聽到左嘉文的揶揄。
“你們倆恩愛秀夠了沒,夠了就趕緊上車。”左嘉文從一輛黑色suv的副駕駛座探出腦袋,對着我們倆招手。
我朝季瑀江打了個手勢表示暫時停戰,笑嘻嘻的率先跑過去打開了車門。季瑀江放好行李跟了上來,左嘉文簡單做了下介紹,我們互相問過好之後,車子發動了。
到城外的滑雪場還要開至少三個小時的車,大約是因爲車裡暖氣夠足而我昨天晚上又沒睡好,沒過多久就眼皮打架,坐在那腦袋直搗蒜,左嘉文跟我說了句什麼我都沒聽清。
“睡會兒吧,到了叫你。”季瑀江攏過我的肩頭,把我抱在懷裡。
我點頭,閉上眼睛沒幾秒就睡着了,再醒來已經到了停車場,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感覺腦袋有些悶悶的疼。
一路進去買票訂房我都感覺腦袋暈暈的,進房放下東西,我摔在牀上有點兒不想起來。但是我不想掃大家的興,揉了揉臉頰強打精神跟季瑀江出去了。
由於已經是中午,四個人先去吃飯,季瑀江和左嘉文的男朋友搶着買單,我跟左嘉文看的鬱悶,我就去把季瑀江拎回了座位。
“又不是隻吃一頓,晚上你買單好了。”我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還覺得困?”季瑀江皺了眉頭,“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就沒睡。”
“真睡了,沒騙你。”我沒說我只睡了三個多小時,怕季瑀江剛剛平復下去的心情又變糟糕。
吃過飯聊了會兒天,左嘉文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出去玩了,原本說是大家都租了滑雪板去玩,但是季瑀江不讓我租,他說我精神不好,怕出危險。
“那我玩什麼?”其實被冷風吹了會兒我已經感覺好多了。
“那個吧。”季瑀江指了指一邊的小盆友,“這個項目比較適合你。”
我們朝季瑀江指的方向看過去,一羣爸爸媽媽帶着自己的孩子在那打雪仗,看起來玩的挺歡樂的。
“哎,我是來滑雪的,滑雪你明白嗎?”我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季瑀江,“我又不是小學生。”
“你又不會滑,雖然精神不集中最多就是摔幾下,雪這麼厚也沒多大問題,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找點兒輕鬆安全的項目吧,明天我再教你滑雪也可以。”季瑀江嘿嘿笑了笑,“還是說你怕你打雪仗都打不過一羣小朋友?”
“你就是小朋友!”我趁着季瑀江沒有反應過來,從地上抓了把雪就朝他扔過去,結果扔偏了——原本是打算扔他身上的,沒想到雪球直接在他臉上開了花。
“你死定了!”季瑀江抹掉臉上的雪,咬牙切齒的看着我。我看情況不妙撒腿就跑,季瑀江追在後面用雪球打我。
剛跑出去幾步,就聽見左嘉文一聲尖叫,我跟季瑀江同時回頭看,原來是她男朋友趁着她看我們倆發愣的功夫,從她衣領處塞了把雪。
季瑀江比我先回過神,手裡的雪球朝着我急速飛來,“啪”的一聲雪球散在我右肩,我立刻展開還擊。但是我靶子太歪,沒打到季瑀江,給扔到左嘉文男朋友身上去了。
就這樣,我們原本還各自爲戰,忽然就兩兩結成同盟,四個幾乎都奔三的人在雪地裡像孩子似的打起雪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