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軒,你變了。”吃完晚飯和左嘉文一起聊天的時候,她輕笑着看我,“你以前做什麼事都會先考慮後果,說好聽叫謹慎,說難聽叫優柔寡斷。現在你整個人心態都年輕了,看來你跟季瑀江談戀愛挺不錯的。”
“至少目前爲止沒什麼大問題。”我笑着補充。
下午我們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雪仗,之後又去玩雪地摩托之類的東西,季瑀江抱着我的腰大呼小叫,如果是從前我肯定覺得丟人死了,但是今天我根本沒有那種想法。
如果左嘉文不提,我自己也沒有發現,季瑀江對我的影響確實蠻大。我現在的態度跟以前真的不太一樣了,換做跟周進在一起的時候,我肯定不會跟他來滑雪,更不可能在那樣人多的地方孩子似的鬧騰。
我從前一直端着成年人的矜持,說白了就是臉皮薄,如今看開了也放開了,細細想想,滋味挺不錯的。
誰說離了婚又奔三的女人很可憐,只要自己願意,一樣可以過的精彩。
“那你打算以後怎麼辦?”左嘉文眯了下眼睛,“別說你只打算跟他談談戀愛而已,都這個歲數了。”
“哪個歲數了,我還不到三十呢。”我朝左嘉文沒心沒肺的笑了笑,“享受戀愛不是挺好的,你不也是麼,還是說你準備跟何偉過一輩子了?”
“說你呢,怎麼好好的又扯到我身上。”左嘉文白我一眼。
我是故意的,我沒有想以後那麼遠的事情,我只知道當下季瑀江把我當寶,寵着我順着我,處處細心事事貼心,我很喜歡這種感覺。至於以後的事情,讓我先忘了這段失敗的婚姻再說吧。
天黑了外面還是有挺多人在玩的,我們四個體力都沒那麼好,就回了房間,可是時間還早,看電視太無聊,季瑀江從包裡掏出兩副撲克,我們直接在牀上打起牌來。
我感覺上一次打撲克簡直像一個世紀前的事了,還是在大學寢室裡,可是我雖然牌技很臭,卻每次都拿的一手好牌,季瑀江則是技巧高超,於是我跟季瑀江這一組屢屢獲勝,打的左嘉文直罵何偉是笨蛋。
玩了兩個小時,左嘉文再也扛不住了,任誰一直輸也打不下去,氣鼓鼓的回去睡覺了,何偉連忙追去哄。
關了門,我狠狠伸了下懶腰,感覺心情十分爽快,折騰了一天也累的慌,就打算洗洗睡了。這時候季瑀江從包裡拿出一大袋洗漱用品,香皂毛巾牙刷洗髮水一應俱全。
“你帶這些幹嘛。”我說他包裡怎麼塞這麼滿,這些東西賓館裡都有,只住一天而已,根本沒必要拿啊。
“我從來不用快捷酒店的東西。”季瑀江答道,他把東西塞給我,讓我先去洗澡,自己又從包裡抽出牀單枕巾和被罩,開始動手鋪牀。
我一直沒覺得季瑀江有潔癖,不過有些人確實覺得賓館的東西不乾淨,尤其像滑雪場這種地方的賓館,季瑀江應該就是這種人。
我覺得讓他一個人弄不太好,就放下洗漱用品跟他一起鋪牀,等牀上的東西全都換了季瑀江帶來的,他終於舒了口氣,笑了。
“洗澡去吧。”季瑀江三下五除二脫了衣服,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一把抱起我的腰,和我一起進了浴室。
這個賓館的浴室很小,用磨砂玻璃在洗手間隔出來的一塊,我和季瑀江兩個人進去稍嫌擁擠,但是季瑀江似乎就喜歡跟我貼在一起,趁着我滿頭洗髮水泡沫,根本睜不開眼的時候,偷偷撓我癢癢。
我邊躲邊用最快的速度沖掉泡沫,想要還擊卻被他輕易捏住雙手,我們一絲不掛的緊貼在一起,他已經有了反應,咬着我的耳垂親吻我的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陌生的環境,季瑀江格外的亢奮,他的每一下衝刺都無比深入,在我的脖子和胸口留下深深淺淺許多吻痕,他不知疲倦一般不停索求,一次又一次。
之前準備早睡早起的計劃徹底泡湯,我們半夜才相擁入眠,好在第二天左嘉文他們起的也挺晚,我們誰也不用笑誰。
養足了精神的我們開始學滑雪,我跟左嘉文都是門外漢,何偉也不太會玩,季瑀江則非常熟練,秀完技術之後開始教我,可惜我向來沒什麼運動細胞,平地滑不動,斜坡就摔的稀里嘩啦的。
不過即便如此,我們也玩的非常開心,下午開車返程的時候,左嘉文還興奮的嘰嘰喳喳,說下次有機會還要來玩。
“你什麼時候學過滑雪啊?”我靠在季瑀江懷裡擡頭問他。我感覺他吃喝玩樂都很精通,從戶內到戶外,好像沒他不會的。
“高中的時候和朋友一起去加拿大玩,在那邊學的。”季瑀江說完,又想了幾秒,“你辦護照了麼,過年我們去夏威夷吧,這邊太冷了。”
“你嫌冷?”我挺驚訝的,這幾年冬天已經暖和多了,我記得小時候冬天比現在冷的多的多。
“是啊,我怕冷。”季瑀江用小狗似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着我,“所以你就陪我到暖和的地方去嘛。”
“過年我要回家陪爸媽的,你不用麼?”我有些好奇,從來沒聽季瑀江提過他的家人,他的房子也是自己住的。
“他們不用我陪,我就自己一個人,所以你陪我好不好,要不我一個人很可憐的。”季瑀江眨巴着眼睛看我。
我有些爲難,原本我就跟爸媽不在一起生活,逢年過節的還不回去,那怎麼行。跟周進一起的兩個新年,一次是在我家吃團圓飯,一次是在他媽那邊,我從來沒有想過大過年的不回家看看這種事。
這時候左嘉文正好回頭問我別的事情,我就先把話岔過去了。季瑀江沒有得到我肯定的回答,有點兒悶悶不樂的。
將我們送到我家小區門口,左嘉文跟何偉走了,季瑀江拎着包跟在我身後上樓,開門進去,看到熟悉的房間,我忽然就生出一種,外面再好玩,還是家裡最舒服的感慨。
“晚上我們在家吃飯,做火鍋,好不好?”我笑着對季瑀江說,我看出他不太開心,就想讓他高興一下。
“好啊。”季瑀江立刻點頭,“那我們等會兒去買菜吧。”
“不着急,不是還有上次打包回來的菜麼。”我跑去廚房打開冰箱,上次去火鍋店沒吃完的菜還用保鮮膜包着放在裡面,我們兩個人吃肯定是差不多了,再去買點新鮮的肉回來就好。
“喬喬,我們重新買菜吧。”季瑀江站在我身後皺着眉頭,“這都放了好幾天了。”
“又沒壞。”我不置可否,誰那麼有空每天都到菜市場買菜啊,姍姍雖然是全職家庭主婦,也經常一次買好幾天的菜放在冰箱裡慢慢吃的。
“不新鮮了呀。”季瑀江撅着嘴,“原本現在蔬菜裡面化肥農藥就上的多,洗完不吃放幾天,誰知道會不會產生什麼致癌物質,還是別吃了。”
“好浪費的。”我皺着眉頭。
“這才幾個錢,沒什麼好心疼的。”季瑀江見我口氣有鬆動,立刻動手把裡面的菜全都抱出來一股腦扔進了垃圾桶,拍拍雙手,他嘿嘿笑了,“我們四點去超市買菜。”
生菜綠油油的葉子和小紅蝦紅豔豔的蝦殼,在垃圾桶裡被淡黃色的豆皮攪合成一團糟糕的顏色,我不禁有些氣悶,忽然就沒了做火鍋的勁頭。
我想起今天在滑雪場退房的時候,跟季瑀江一起收拾東西,我原本打算把他帶去的牀單被罩取下來,可季瑀江說在賓館用過的東西就別拿回家了,最後那些東西就留在了那。
“要不還是出去吃吧。”我切了片檸檬調了杯蜂蜜水,裝作若無其事的看季瑀江,“在家做飯太麻煩了,還要洗碗。”
“也行。”季瑀江毫不猶豫的點頭。
“燒烤自助怎麼樣?”我說了家平時從未去過,聽說挺貴的自助餐廳。
“沒問題。”季瑀江繼續點頭。
我在心裡默默算了一下從決定出去滑雪開始,到今天爲止花掉的錢,然後抿了口水,掩蓋了下心裡的緊張。
“季瑀江,你一個月要花多少錢啊。”我是用很平常的語氣問的,就好像在問你今天中午吃了什麼一樣。
季瑀江沒有絲毫戒心,稍稍想了幾秒,然後跟我說,如果沒有特殊的支出,一個月他大約花一兩萬。
“這麼多!”我很訝異,給我買滑雪服什麼的應該算特殊支出了吧,他只是吃喝拉撒一個月就要花這麼多錢?
“多?”季瑀江聳聳肩,“我以前不到一個星期差不多就要花掉這些,現在已經少很多了。”
我有點兒發懵,我之前只是覺得他大手大腳的,這是年輕男人的通病,算不得什麼,可是今天這小小的兩件事,讓我感覺他已經不止是花錢大方,甚至可以說是奢侈。
我已經明白他的錢根本不是從咖啡店來的,生意再好的咖啡店也不可能賺那麼多錢,除非他是星巴克的老闆。
這樣的男人,談戀愛固然會做出許多讓人感動貼心的浪漫行爲,可要真過起日子……
我低頭用小勺攪着杯子裡的檸檬片,或許我們也沒以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