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之後,兩人休息了一會。本來蕭玉朵說過分開睡,可沐雲放一句話不說,直接將她抱到牀上,然後一條腿壓住,威脅道:“別動,如今我們是孤男寡女,惹得起了火,你只能負責滅了。”
蕭玉朵知道沐雲放的底線在哪裡,所以也不怕他,但因爲勢力弱,也懶得掙扎,只叫對方拿開腿,自己承受不了。
誰知這句話引來了沐雲放的譏笑。
“不過是一條腿,又不是全部身子,看來你要好好練習纔好,這個負重的能力一定要上來。”
說着話,他的腿並沒有離開,只往下稍稍挪了挪。
看沐雲放難得不顧及形象,這樣以霸道男主的身份橫躺在身邊,蕭玉朵心裡不由就涌起了某名的情愫。這個傢伙似乎變了,以前應該不屬於這種風格,高冷,傲嬌,疏離,而現在竟然也走腹黑路線了。
“爺,”蕭玉朵突發奇想爬起來,忍受着臀部被沐雲放一條腿“欺負”的情形,含笑問道,“你有沒有聽過紅玫瑰和白玫瑰的故事?……”
沐雲放側着身子,正專注地將視線放在蕭玉朵姣好無暇的容顏上,聞言,他的腿部輕輕動了動,輕勾嘴角,慵懶地笑笑:“怎麼,花也有故事?說來聽聽。”
蕭玉朵雙手托腮,開始調動自己的所有感官細胞,道:“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男人喜歡了兩個女子,他選擇了其中一個做了他的正妻,然而成親之後,那個正妻賢惠端莊,非常溫柔,而男主的心裡卻覺得那個女子越來越不如他沒有娶到的那個,他心裡非常愁悶,憂鬱,漸漸疏離他的正妻。
”後來,他的妻子覺得他的心不在了,便自請回家離開了他。這時男人又欣喜地娶了他日思夜想的那個女子。結果爺猜怎麼着?“
蕭玉朵並沒有往下講,而是將懸念留給沐雲放,雙眸帶着淡淡的笑意。
沐雲放沉默了,只用了幽深的眼眸看着蕭玉朵,半天,才緩緩道:”幹嘛要講這個?是擔心爺不要你麼?……“
蕭玉朵看了他一眼,又仰面躺着,《紅玫瑰和白玫瑰》當然不是這樣講的,自己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不過這個傢伙竟然聽出了自己掩藏最深的意思。
沐雲放看蕭玉朵有躲閃的意思,直接扳過她的臉,一字一句道:”爺告訴你,只要你不犯不能原諒的錯誤,爺的身邊這個位子就是你的……“
”你知道我感興趣的,不是這個位子,我見的多了,那些女人雖然有正妻的名號,不過是個空架子,遠不如小妾實惠,有豬狗不如的男人甚至寵妾滅妻--所以爺不要再拿你的正妻這個來說事--算了,我們不要再說這方面的話題了,我們都不在一個頻道……“
蕭玉朵知道以沐雲放的古代男人身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需要什麼。當然,自己這個要求在古代社會也有些不合時宜,但是有這樣的男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並不是女人單方面的癡想。
沐雲放對蕭玉朵說的個別詞理解有困難,但他根據語境還是能多少判斷一下對方的意思。
爲什麼?這個女人的態度會如此讓自己捉摸不定呢?有時候,她熱情似火和自己很親密,而有時卻又是這樣的模樣,飄忽疏離,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蕭玉朵,那幾個女人加起來也抵不上你一個,你不會因爲她們而覺得有危機吧?--若如此,你找機會打發了她們好了。“沐雲放將自己的姿態放到了最低,對後院的女人,再次表明了態度。
他以爲蕭玉朵會高興,最起碼小臉上會露出欣喜,可是--
”爺什麼意思?那是你的女人,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去打發,你將我看成什麼人了?!“
蕭玉朵冷嘲熱諷回擊了一句,轉身給了沐雲放一個背部。
真是,他的那幾個女人,自己能隨意打發了麼?哪一個不比自己來頭大?自己還沒有處理,只怕已經被掃地出門了。何況自己就是不喜歡她們,能自由處理麼?只怕心胸狹窄、悍婦、河東獅、毒婦什麼的名號就會滿天飛了,自己何苦來着!
沐雲放怎麼會知道是自己說話惹惱了蕭玉朵呢?他覺得自己說的很清楚了,可蕭玉朵竟然鬧情緒,有些不可理喻。
他點了點蕭玉朵的背,看對方沒有反應,又點了幾下:“你到底想要怎麼樣,蕭玉朵?爺要怎麼做,你纔會滿意?直說,不要委婉。”
我倒是想直說呢,能直說麼?!
從實質上來說,那幾個女人本身並沒有做錯什麼,是自己現代人的觀點和她們的生活格格不入罷了,自己不指望她們能理解,也不能將自己變成她們,可以做到和幾個女人共侍一夫。
蕭玉朵忽然翻轉過來,面對沐雲放一字一句道:“回了平陽,天色暖和了,我打算搬出平陽府,我們的關係我不打算進一步了,爺明白麼?”
“爲何?可有原因?”沐雲放不動聲色,黑眸如海,“爺並沒有趕你,也沒有人趕你……”
“就讓我們的關係停在這一層--朋友,而不是夫妻,就這個原因,我們兩個之間實在不適合進一步--爺真不是我理想的夫婿,王府也不是我喜歡的環境。”蕭玉朵說到這裡,眨眨眼睛,“我說的夠直接吧?”
“這是你最後的態度麼?”沐雲放聲音依然沒有什麼起伏,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蕭玉朵有些猶豫,但還是點點頭:“嗯。”
“好,知道了,我沐雲放不再強人所難。”說完,轉過身子不再理會蕭玉朵。
蕭玉朵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輕輕嘆口氣,轉過了身子。
其實說到和沐雲放保持朋友關係的時候,自己的心生生疼了一下。不能否認,自己對他是喜歡的,男女之情那種,畢竟自從自己穿過來,與他算是終日相對,而且對方除了性子冷一些,也的確是個金龜婿。
可是他的環境卻讓自己左右搖擺不定,如今再次說清楚,也不是壞事,長痛不如短痛。
穆天英也說過,沐雲放今後的女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也不可能是幾個,他會妻妾成羣。
沐家大房這一支,男丁稀薄,他肩負着重任呢,以後肯定會找不少好地,辛勤耕耘,以其延續後代。
自己不和他在一起,不用整天吃醋拈酸,也是好事一件。這樣想着,蕭玉朵心裡又找回了平衡,閉上眼眸安心醞釀睡意。
沐雲放沉着俊臉,默不作聲,因心裡有些煩躁,所以沒有睡意,可是他覺得很短的時間後,背後那個人的呼吸竟然已經勻稱起來!
氣惱之下,他回身望去,發現蕭玉朵小貓一般微微蜷了身子,輕闔雙眸,已經入睡了。
”你倒好覺,沒心沒肺……“
沐雲放索性不再躺着,起身給蕭玉朵輕輕蓋上薄被,轉身下牀,坐在堂屋一面喝茶看書,一面思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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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朵正酣睡見,忽然感覺有人輕晃身子。
“主子,快醒醒,有嬌客造訪。”春燕一邊輕輕推着蕭玉朵,一邊輕喚着,“世子爺叫您快去前廳。”
蕭玉朵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清是春燕,又閉上眼睛懶懶問:”什麼嬌客?哪來的?“
“是那個七公主,女扮男裝的那個,主子。“春燕看蕭玉朵又閉上眼睛,忙稍稍加大了力度,”如今正在蘭廳,只有世子爺作陪,所以他叫您趕快過去。”
又被春燕推了若干次,蕭玉朵才伸了個懶腰,緩緩坐起來,下了牀。
春燕和夏槐忙進來伺候她穿衣梳頭。
其實蕭玉朵很不想去,這個劉豔豔明顯不喜歡自己,還有一點就是,她對沐雲放似乎也有些不友好,今日卻上門做客,最大可能就是因爲芙蓉的事情來找茬的,自己去了只怕也沒有什麼好場面,沒準對方還仗着是金枝玉葉給自己難堪。
不過,此時沐雲放陪劉豔豔,顯然不合適,所以才叫丫鬟們過來叫自己去救場。
那自己只好勉爲其難去應付一下了。
梳洗完畢,蕭玉朵越發的光彩照人,她攬鏡自照,感覺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便帶着春燕和夏槐往蘭廳而來。
蕭玉朵是從後面過來,當她走近門口,還沒有進去,就聽到屋裡傳出一陣嬌笑--來的似乎不是一個嬌客,似乎最少有”二嬌“,也這個笑聲比劉豔豔要嬌媚綿軟多了。
門口丫鬟看見蕭玉朵,正要大聲稟告,卻被蕭玉朵一個眼神阻止。她放慢步子,走到門口,悄悄進去,立在屏風後面,停住腳步,同時豎起食指放在嘴邊,示意春燕和夏槐不要出聲。
“……沐將軍,北地到了秋天是不是風景絕美?……”那嬌柔聲慢語,問道。
“是,北地四季分明,秋天碧翠的樹林會變成黃色或紅色,天色也格外澄澈,天高雲淡,也倒是真的。”沐雲放低沉的迷人嗓音,節奏舒緩。
蕭玉朵暗暗腹誹,沒有想到沐雲放這廝還挺善於和女人打交道,光這聲音聽到耳朵裡,就格外舒服,更別說那副不能讓人忽視的相貌了,可是秀色可餐。
想必他們交談的很愉快,自己這麼大喇喇的闖進去,似乎有些不受歡迎。
這時,裡面又響起那個嬌客的柔媚聲音。
“若是騎着馬置身如此風景,真是享受--不如我們今年秋天就去北地玩一趟,如何?”
“不過,北地靠近北虜,不如京城安全。”沐雲放的聲音又響起來。
“不是有將軍麼保護我們麼,我不怕。”
蕭玉朵扶額,朝春燕和夏槐打了個手勢,示意離開--放在現代,這完全是一羣天真小姑娘和一個故作姿態的男人之間的對話好不好?
想必沐雲放在這樣的女人之前會更有表現的慾望,自己就更不能出場了。
誰料,她剛轉身走了幾步,雨珍從裡面出來喚住蕭玉朵。
“世子妃,爺叫奴婢出來迎接您。”雨珍朗聲說完,一面打量着蕭玉朵的臉色,一面低聲問道,“世子妃,您這是要走?--世子爺還在裡面等着您呢……”
蕭玉朵看着雨珍一臉指責的神色,呵呵一笑:“我是覺得爺和客人們談的正好,我這進去有些破壞氣氛,你也知道我和那個七公主不對盤……”
雨珍性子耿直,也是忠僕,所以蕭玉朵給了對方一個解釋後,整理了一下衣衫,脫去斗篷,重新進了門,繞過屏風,從角門走了進去。
這是她才發現除了劉豔豔還有一個嬌媚的紫衣女子。此女完全屬於那種嬌滴滴的金枝玉葉,典型的古典美人,不像劉豔豔身上有一抹英挺之氣,柳眉,杏眼,瓜子臉,身材纖細,渾身都是皇族的嬌貴氣質。
她看向沐雲放的眸光水波含量較高,即使看見自己這個世子妃進來,對方的眼神還時不時瞟向沐雲放。
這個女子是誰?
“七公主金安,您屈尊紆貴來沐府,真讓奴家感到蓬蓽生輝。”蕭玉朵帶着這個疑問,大方滿含熱情地給劉豔豔福身行禮,然後眸光轉向那紫衣女子,“這位是……”
劉豔豔自從進了沐府,就沒有露出過笑臉,要不是被身邊這個嬌蘭郡主纏着,自己纔不會來沐府走一趟,而自從蕭玉朵一露面,她的不痛快就更濃烈了--還以爲蕭玉朵歸寧,應該在孃家,結果竟然這樣離不開男人,真是不害臊,還這樣厚臉皮出來見客。
不過,現在人家請安,又問詢貴客,便斂着神色,淡淡道:“這是我三哥的女兒,嬌蘭郡主--本宮還以爲世子妃在蕭府,沒想到還在夫家,嬌臥到現在起來……”
劉豔豔說到這裡,自動停住了話頭。畢竟自己是個未出閣的女子,在露骨的話也不好說什麼,不過意思自己表達的很清楚,只要不是傻子,就能聽出來。
沐雲放從蕭玉朵進來後,基本沒有說話,就看着蕭玉朵與對方周旋問安。一張俊臉一貫沒有什麼表情,但聽到劉豔豔這句話後,眼眸閃過明顯的冷光,同時將眸光投向蕭玉朵,似乎期待她如何表現。
蕭玉朵不以爲意,衝嬌蘭郡主福身後,呵呵一笑,回道:“奴家這幾日感了風寒,身子有些沉重,故需要午睡。”
“那世子妃還是去休息爲好,身子要緊,我們隨意坐坐就好。”劉豔豔立刻出口放話叫蕭玉朵休息。
不過,蕭玉朵還沒有來得及回話,就聽沐雲放回道:”公主不必客氣,接待客人本來就是主母應盡之責,內人雖身子不舒服,不過還不至於這點體力都沒有。只需注意休息便好--如今,女主人也來了,在下就告退了,希望公主郡主來沐府做客愉快。“
沐雲放說完,起身抱拳微微頷首後,轉身大步從蕭玉朵來的地方走了出去,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嬌蘭郡主伸手欲言,卻發現有些不合適,便抿了抿嘴,將幾乎脫口而出的話嚥了下去,隻眼角追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角門處。然後她才又恢復一貫的高貴矜持。
她從蕭玉朵進來,就不止打量了對方几次。
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美了,五官無可挑剔,嘴角含笑,風姿綽約。
那身材併爲刻意遮掩,所以纖腰盈盈可握,胸部高聳奪人視線,那修長的腿隱在松花色百蝶穿花羅裙內;那膚色白希細緻,宛如嬰兒般柔嫩,尤其臉頰那對梨渦,讓主人在無匹的美貌中顯出一抹俏麗與可愛。
那日聽說有個沐將軍,人物出挑世間少有,美得堪比謫仙,又有儒雅的風姿,她便好奇央求七公主帶她見見,所以今日找藉口來到沐府。見到了沐雲放真人,在發現傳聞所描述根本不及真人的萬分之一,頓時她的惷心就盪漾無比。
聽說他已經有一個商人之女爲妻,心裡不由替沐雲放感到萬分惋惜,那商人之女有什麼好的,現在又見了蕭玉朵真人,才知道時間竟然有這樣美得風華絕代的女子,用國色來形容似乎也不爲過。
嬌蘭郡主心裡不由就莫名的不舒服起來--他們的感情是不是很好呢?不過看剛纔沐雲放對蕭玉朵並不多說一句話,即使說話,語氣也似乎不怎麼客氣,似乎不見得很融洽。
這樣判斷着,她的心裡又稍稍找到一些平衡。
劉豔豔看着蕭玉朵,似笑非笑道,“今日來貴府,是因爲芙蓉走的匆忙,有一些東西沒有拿走,託本宮過來拿一下,世子妃不是介意吧?”
“奴家怎麼可能介意呢?奴家這就叫丫鬟們去收拾。”蕭玉朵心裡暗暗冷笑,芙蓉的東西有多重要,會勞她親自來,換句話說,若是很重要的東西,只怕芙蓉也不會這樣放在沐府吧?
“不必了,沐世子已經叫人拿過來了。”劉豔豔不準備承蕭玉朵的情。
因爲沐雲放不在,劉豔豔和嬌蘭公主劉心蘭似乎沒有剛纔那樣嬌媚開心了,氣氛似乎有些沉悶。
劉豔豔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有意無意道:“沐將軍看着冷漠疏離,說起話來卻是溫和可親,世子妃看着是個熱性子的人,卻沒有沐將軍有趣……”
有趣?你當我是猴子,專門來逗你的麼?!
蕭玉朵當下笑笑:“公主所言極是,奴家沒有見過世面,也不知道說話的尺度,更擔心說話不當,惹得公主與郡主不高興,所以有些拘謹--至於有趣,可能沐將軍真的比奴家有趣吧……”
“世子妃切莫這樣說,你沒有見過世面,手段卻是有的,芙蓉和沐將軍相識已久,想要留在他身邊,卻被世子妃不動聲色的打發掉了,真是讓本宮長了見識……”劉豔豔坐在上位瞥了蕭玉朵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蕭玉朵對劉豔豔的這番話多少有些準備,知道她遲早也可能會和自己說起這件事,所以不卑不亢回道:“其實這件事,最主要是世子爺對她無意,並非奴家的意思。世子爺是個很有主見的大丈夫,怎麼可能因爲奴家這個沒有見識的女人的意思而行事呢?……”
蕭玉朵將事情都推到沐雲放身上,笑容可掬地擺出最謙遜的態度,讓劉豔豔想抓自己的把柄都沒有地方下手。
“這麼說是沐將軍不喜歡芙蓉?芙蓉那麼美,那麼體貼,沐將軍怎麼會不愛呢?本宮很奇怪,難不成他不喜女色?”劉豔豔放下茶盞,一手把玩着護甲,露出一抹探尋之色。
嬌蘭郡主聞言,也將目光放在蕭玉朵身上,很有興趣地等着對方的回答。
“怎麼說呢?世子爺雖說長得一表人才,但他卻不喜歡別人總議論他的外表,因爲他一直想擺脫靠臉這個很膚淺的判斷標準,力爭做一個有內涵的人。他一直以忠君報國爲己任,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白天訓練士兵排練陣型,晚上挑燈夜讀兵書,已是多年的習慣,至於女人的什麼的,他根本就不看重……”
蕭玉朵說到這裡,忽然意識自己是世子妃,所以馬上補充道:“他根本不看重數量,不像別人三妻四妾的,他沒有時間去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