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蘭郡主聽着,小臉越發的緋紅,眼底的嬌羞顯而易見,終於她忍不住問道:“之前從來就沒有聽過沐將軍這個人,原來他竟然這樣的出色。聽說北地的人叫他‘玉面羅剎’,可是真的?”
“‘玉面’我們親眼見了,就是這‘羅剎’還沒有領略,真想親眼看看這樣一個彬彬有禮的人,如何展示羅剎的威力……”劉豔豔說完呵呵一笑,眼底泛出一抹明顯的嘲諷。
蕭玉朵看出了對方的意思,便笑了笑,道:“今日公主和郡主來做客,我們的話題是不是除了我的夫君,再談點別的呢?不然,這話題真是太窄了。”
劉心蘭似乎擔心劉豔豔立刻走人,便提議道:“請沐夫人帶我們去賞賞沐府的徑直,如何?雖說沐府在京城有些年了,但卻從未來過。不知是怎樣的景緻……”
對方是貴客,蕭玉朵自然不能說不行,便起身笑道:“那就委屈貴客了……”
說完,前面帶路領着她們往沐府西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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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雲放書房。
雨珍向沐雲放如實稟告了蕭玉朵與劉豔豔和劉心蘭的對話。
“她這樣說?”沐雲放修眉微微一挑,放下手中的筆,看了雨珍一眼,“說我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還說我不看重女人的數量?”
這個女人的想象力竟然這麼豐富,不過去了軍營一次,就可以想象自己一年四季的樣子。至於說自己不注重女人的數量,是表揚自己還是諷刺,有待考證。
“主子,”雨珍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奴婢發現她們在也跟前談鋒甚健,而面對世子妃,卻有些意興闌珊,甚至輕慢。剛纔奴婢還擔心世子妃會半路撂了挑子……”
沐雲放嗤笑一聲,身子往後靠了靠,道:“你以爲她不會這麼幹麼?那會兒爺要是晚給你使眼色,只怕她早溜了--這個女人,心真正狠着呢……”
“奴婢是擔心那七公主叫世子妃回去休息,世子妃趁機離開,當時爲您捏一把汗呢……”雨珍看着沐雲放露出一副成功抓捕回世子妃的得意之色,也跟着而補充了一句,“奴婢看世子妃真有那意思。”
“所以爺很聰明,先發制人將她留在那裡--招待女款本來就是她的職責,即使在跟爺鬧脾氣,也得叫她去做。京城張的這些嬌女,爺可不打算多說一句話,要不是這兩人身份特殊,爺也不可能去和她們見面。”沐雲放對自己行動迅速表示滿意,頓了頓,又道,“你繼續去看着,那七公主對世子妃有些成見,若是看情形不對,你速來回報。”
“是!”雨珍抱拳領命,快步退了出去。
沐雲放等雨珍出去之後,俊臉微微斂了下來。
一旁的沐東,趁機低聲道:“爺,那兩個女人……”
“那嬌蘭郡主是義王的女兒,之前應該並不知道我,那七公主性子古怪、任性,和芙蓉關係的確不錯,之前我堅決將芙蓉送走,可能惹惱了她--今日尋來,只怕會爲難世子妃,不過,相信世子妃可以對付她們……”
沐雲放說完,便低頭開始寫着什麼,對於這個問題就此揭過。
沐東欲言又止,看沐雲放很專注地開始寫東西,便適時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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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朵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的如此漫長無趣,她的嘴角牽着優雅的笑,和劉豔豔、劉心蘭在院子裡閒逛。
沐府的西園佈置很雅緻,曲水假山,小亭竹林,別具一格;偶爾還有幾株尚未敗落的梅花斜倚過來,給早春的園子平添了一份生機。
劉豔豔一面閒逛,一面察看着沐府的佈置--雖說平西王府是將門 ,可在佈局上卻不輸於任何有品位的大夫之家,在大氣中閃出優雅與沉穩。
府中最多的就是青竹,這似乎也暗示了沐府主人的胸懷,不過只可惜事實有些不盡如人意。那個平陽王在一次重要的戰鬥中做了逃兵,指使八萬大軍羣龍無首,被敵寇斬殺殆盡,成爲大梁建國一來最慘烈的一次戰敗。據說當時屍橫遍野,讓人心驚。
所以,作爲這個慘烈戰事製造者的後代,是不是真像十哥哥說的那個名字--玉面羅剎,還真有待於觀察,自己平生最看不起沒有熱血的男子,這個父親是逃兵的男人看着光芒萬丈,不知道能不能配得上他的那個名號。
“世子妃對平陽王怎麼看?”劉豔豔冷不丁地冒出這句話。
平陽王?不就是沐雲放的父親麼?蕭玉朵心思一轉,不知道劉豔豔要說什麼--這個女子比較別捏,仗着自己是金枝玉葉比那個神經病十皇子還要任性,話題自己開,想問什麼就問什麼,關鍵是別人,比如自己,還不能不能回答。
“平陽王奴家不是很熟悉,不敢妄加評論,而且他是我公爹,是長輩,作爲晚輩不能隨意議論長輩,這是規矩。”蕭玉朵將話題很輕易地揭過去。
劉豔豔冷笑一聲,緩緩道:“是不敢議論,還是不能議論呢?你是不是也覺得有那樣一個公爹感到不好意思呢?”
蕭玉朵聞言,心裡不由一頓,現在她終於明白劉豔豔對沐雲放爲何總有一絲輕慢了。
於是她依然淡淡一笑,雲淡風輕看向劉豔豔,問道:“奴家想問一句,平陽王出事那一年,公主貴庚?”
劉豔豔臉色一斂,正要說話,卻被蕭玉朵打斷繼續道:“若是沒有估計錯,公主那是也不過四五歲,五六歲。既不瞭解平陽王,又非親身經歷過那件事,所有的印象不過是別人口中說出來的而已,這個真實性就已經打了折了,是不是?
”退一步講,平陽王繼承爵位那麼久,南征北戰不是一兩年,之前可曾聽說他是貪生怕死之輩?我是婦人,對國家大事不很瞭解,不過據我所知,平陽王半生戎馬,指揮戰役不是一兩次,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勝利之戰--這個公主可以去參考大梁朝的戰鬥歷史。
“不是有句古話說‘戰場上沒有不敗的將軍’麼?戰場是什麼地方,生死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老王爺爲大梁征戰那麼多年,就因爲那一次戰鬥將所有功勞全部抹殺,你覺得公平麼?……”
“可是他是統帥,做了逃兵!你知道那場戰鬥死了多少人,八萬將士幾乎屍骨無存!”劉豔豔神色激動,眼眸睜大,胸脯也微微起伏着,“我父皇沒有治沐家的罪就是天大的恩賜了,你還夢想着給他平反?!”
蕭玉朵也火了,臉色鐵青迎上對方的視線,一字一句道:“你有什麼證據說平陽王逃跑?你看見了?”
“戰場上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難道不是逃跑了?!”劉豔豔看蕭玉朵一副有力的樣子,也惱了,和對方針鋒相對對視着,高聲質問。
“笑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一定是逃跑了?這是哪個混蛋得出的結論?如此幼稚,你難道不知道這中間還有幾十種可能?!”蕭玉朵說着話,便伸出一根指頭,“第一種可能,他被敵方俘虜,身陷敵營;第二種可能,他爲國捐軀,但當時戰場情況複雜,敵我都有,你們根本沒有找到,讓他威名忍辱含垢十幾年後,還遭人羞辱--我說的這兩種都符合你說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爲何你們不從這兩方面推斷,偏偏推斷平陽王逃跑?試問,一個身經百戰的大帥,他會在一次戰役中突然逃跑,我這個沒有見識的婦人怎麼想怎麼覺得滑稽,可笑還真被一些人當真來想!”
“你竟敢否定我父皇,我看你是活膩了!”劉豔豔怒氣衝衝,伸手就要給蕭玉朵耳光。
就在這時,在一旁一直當空氣的雨雙,影子一般貼了上來,伸手就抓住了劉豔豔的手。
蕭玉朵立刻舉手示意雨珍鬆開,然後露出一抹雲淡風輕的笑容,一字一句道:“公主見笑了,是你要奴家說對平陽王的印象,奴家是從小聽爹爹將平陽王的英雄事蹟長大了,所以對平陽王就是這樣的印象,如和公主所想有出入,還請包含--奴婢們不懂事,剛纔冒犯了公主,奴家替她們賠罪……”
說着話,蕭玉朵深深福身低頭給對方賠罪。
“哼,巧言令色也抵不過事實,他就是大梁將軍中最恥辱的一筆!我到想看看,這個‘玉面羅剎’如何爲沐家爭這口氣,不要只是一個花架子,繡花枕頭!--嬌蘭,我們走!”
劉豔豔說完,狠狠瞪了蕭玉朵一眼,轉身便朝外走去。
“七姑姑,等等我……”劉心蘭眼看着劉豔豔和蕭玉朵話不投機,她卻插不上嘴,看着劉豔豔氣鼓鼓地要離開,她四下看看,沒有發現沐雲放的影子,忍不住失望,可是又不能不走,只得一步三回頭跟在劉豔豔后面離開了。
“恭送公主與郡主……”蕭玉朵做出一個極優雅的萬福,說完,朝不遠處的春燕和夏槐還有一臉無表情的雨珍做了一個鬼臉。
“雨珍,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爺,免得他生氣--我知道你很忠誠,但遇見爺會不高興的還是繞過最好,這纔是忠僕,明白麼?”
蕭玉朵知道雨珍是沐雲放忠誠的手下,所以清清楚楚告訴對方要保留一點點。畢竟涉及到了老王爺--這是沐雲放的痛處和底線。
雨珍點點頭。
蕭玉朵這才裹了裹斗篷,帶着春燕和夏槐回到主院不提。
雨珍接受了蕭玉朵的建議,去沐雲放書房報告的時候,只報告說劉豔豔和世子妃不歡而散。
“爲何?”沐雲放修眉一挑,往下追問了一句。
雨珍閃爍了一下,老實回道:“世子妃說不要告訴爺原因,擔心您會生氣。”
沐雲放黑眸一轉,略微思考了一下,將書放下,看着雨珍,問道:“可是因爲平陽王?”
雨珍一臉驚訝,自己什麼也沒說啊。
看雨珍的樣子,沐雲放就知道自己說對了,不過出於雨珍的意料,他並沒有生氣,而是往後靠了靠,命令雨珍道:“世子妃怎麼說的,你給爺說一遍。”
雨珍猶豫了一下,將蕭玉朵和劉豔豔之間的對話,尤其是蕭玉朵的回答大致複述了一遍,最後還加上自己的評價。
“奴婢覺得世子妃當時說的話真是解氣,針鋒相對毫不退讓,維護了我們沐府還有老王爺的名聲……”
在雨珍複述的時候,沐雲放右手一隻放在扶手上輕輕敲打着,目光望向窗外某處,似乎在神遊一般,知道雨珍說完最後一個字,才緩緩將目光落在雨珍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眼底滿是欣慰的情愫,低聲道:“爺知道她是不會讓沐府吃虧,更不會讓別人對老王爺詬病--你去告訴丫鬟給世子妃準備香湯沐浴,還是梅花--她喜歡這個湯的味道……”
雨珍抱拳而出。
一旁的沐東此時滿臉笑意,低聲道:“這個七公主今日只怕就是爲了找茬來的,現在如她所願……”
沐雲放也笑了笑,不過隨即又想起什麼,對沐東道:“你去暗中調查一下,七公主和這個嬌蘭郡主走的有多近--若是隻和嬌蘭郡主比較近,一起都好說,若義王也和他走的比較近,我們還是要小心爲好。”
“我們要防範她?”
沐雲放點點頭:“京城的水很深,如今朝堂暗濤洶涌,太子和義王如今針鋒相對,我們與江南王有來往,儘管想辦法遮掩,但七公主知道不少,若是被義王或者別有用心的人抓住搬兵,給江南王按一個私交軍隊將領的罪名,那可不妙。”
“爺,蘇帥已經來信,您是不是要進宮去拿皇上的命令了?”沐東一面給沐雲放整理書案,一面無意問道。
沐雲放眸色深沉,起身雙手負後,站在窗前,深深呼吸了一下,才緩緩道:“快了,拿到命令,我們離啓程就不遠了,我還需要確定一些事情--我二叔感興趣的,我也同樣感興趣……”
說到沐棠,沐東放下手裡的活計,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爺,二老爺前幾日出城去了趙家,還進了宮,看來他的回報結束了,應該會啓程回平陽了。”
“我想他和我一樣,在等着一個結果,”沐雲放說着話,嘴角牽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然後他回頭,道,“準備禮物,明日我要去拜見一個重要的人,此人不喜金銀、綾羅,只喜歡下棋彈琴,外加讀書。”
沐東忙抱拳道:“是,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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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雲放交代完,覺得應該出去轉轉,所以從書房出來,一路走着,最後不知不覺就回到了主院。
守院的丫鬟們看見沐雲放來了,忙福身行禮,沐雲放擺擺手,叫她們各自忙碌,他徑直跨進了院子。
看丫鬟春燕和夏槐在東廂房,他也沒有去多看一眼她們做什麼,只閒時地緩步上了臺階,挑簾進了堂屋。
春燕和夏槐兩人正在做針線,眼角感覺有熟悉身影飄過。
“世子爺來了?進去了?”春燕伸着脖子看看外面,試圖尋找那影子。
夏槐一頓,低聲道:“主子不是在沐浴麼?世子爺進去沒事吧?”
“世子爺能有什麼事?”春燕捂着嘴呵呵一笑,“主子沐浴時總不讓我們伺候,和世子爺可是夫妻啊……”
夏槐聞言也紅着臉呵呵笑了起來。
沐雲放進了堂屋,看蕭玉朵沒在,又挑起珠簾繞過屏風進裡間,也沒有看到人影。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浴室有水聲傳過來。
莫名的,他的心跟着一動--這個女人還在沐浴。
他的心不由就加快跳了幾下,不過,多年君子的教育讓他忍住所有的心思,轉身準備往出走--這裡不能多呆,那聲音似乎有魔力一般,讓人浮想聯翩,自己實在不能想象這個女人一絲|不掛,溫香軟|玉般的模樣。
就在他轉身準備出去的時候,裡面傳出蕭玉朵的聲音:“給我拿過布巾來……”
沐雲放一愣,俊臉一窘,猶豫了一下,薄脣輕抿,轉身前走,然後挑簾走了進去。
不過,下一刻,他幾乎忘記了呼吸,眼眸瞬間變成了黑洞一般,幾乎要將所看的全部吸納!
此時白希的蕭玉朵正從熱氣騰騰的木桶中站起來,一手託着長髮,一手扶着浴桶,胸前的高聳毫無遮攔,彷彿熟透的大桃子,腰間曲線明晰,神色淡然擡頭望過來。
又是四目相對。
“爺?!啊--”蕭玉朵愣了一下,剛發出一點啊的意思,沐雲放彷彿被抓現形的賊一樣,迅速轉身逃一般奔出去!
蕭玉朵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從萬分驚嚇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剛聽到外面有珠簾響動,還以爲是春燕或者夏槐在候着,誰知竟然是沐雲放來了,真是倒黴,這回自己被他看光了!
她正要出來,卻又看見沐雲放繃着俊臉回來了,臉色依然緋紅,但眼底瘋狂的慾望卻淡了很多,或者說他在控制沖天的慾望。
“你你你怎麼又進來了?我們男女授受不親你懂不懂?!趕快出去!”蕭玉朵忙縮進浴桶,只露出鼻子以上部分,怒視沐雲放警告道。
誰知,沐雲放再沒有了剛纔的慌亂,而是慢條斯理將布巾拿起,走到蕭玉朵跟前,居高臨下望着她,淡淡笑笑:“爲何如此氣急敗壞,爺不是之前也被你看光了麼?這次我們算是扯平--還有,我是你的夫婿,你沐浴我進來算不上男女授受不親吧?給你拿布巾不是見不到人的事情,冷靜一些好不好?……”
“冷靜?我怎麼冷靜?我們……”
“我們怎麼了,”沐雲放微微彎身,雙手搭在木桶沿上,俯首看着努力將前後上下遮掩,像一隻壁虎緊緊貼着桶壁,兩隻黑眸忽閃着充滿了警惕的蕭玉朵,不由莞爾,“世子妃也有怕的時候?--爺還以爲沒什麼是你怕的呢……”
看對方不住的說着風涼話,沒有一絲要離開的意思,蕭玉朵伸出一隻手去:“布巾拿來。”
沐雲放對着蕭玉朵的眼眸,懶懶地淡笑着,將布巾慢慢塞到她手裡,饒有興趣地繼續觀賞。
“爺竟然有這樣的惡趣味?”蕭玉朵故意問對方,“喜歡看女人出浴?之前是不是也一直喜歡這樣看你的女人們出來?”
沐雲放對於蕭玉朵的揶揄懶得迴應,只稍稍後退了一下,伸手幫她挽起長髮,同時道:“你若不想住在浴桶裡,現在就給爺出來--左右你前面的一切,爺都看見了,一次和十次根本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