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有走出多遠,便聽到有人聲傳來,嘈嘈雜雜,似乎不少。
兩人急忙掩藏起來。
“這些刺客和三年前的那一波有些相似……”慕容雲朵靠近李子怡低低說了一句。
李子怡開始沒注意,因爲精神都集中在了外面不遠處的人聲上,頓了頓後,他忽然轉頭,帶着不可思議望着慕容玉朵,“朵兒,你——記起來了?……”
慕容玉朵神色沉如水,緩緩點點頭,“是,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朵兒,真是太好了,你終於記起來了——你可記得我們怎麼相遇的?……”
慕容玉朵白了他一眼,“要考察我麼?……”
李子怡忙笑笑,擺擺手,“不要了,這樣很像以前的你……”
因爲情況有些緊急,所以兩人對話不多,慕容玉朵重新靠在李子怡肩頭,閉着眼睛梳理着自己亂紛紛的思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遠處的人聲漸漸遠去。
兩人從掩藏的樹叢裡起身出來。
“朵兒,我們怎麼辦?”李子怡看慕容玉朵一直輕蹙着眉,便問詢道。
慕容玉朵看看天色,淡然笑笑,“現在我們不要着急,就在這裡呆幾日——這些人此次看來務必要我的命,所以我們貿然出去,只怕情況不樂觀。”
“你的意思是這些人的幕後主使就是三年前的幕後主使?”李子怡對慕容玉朵的能力從來不懷疑,他認識的朵兒從來都是聰明伶俐,智慧超羣,她的判斷不會錯,不過她怎麼可以肯定兩次殺手的幕後元兇是同一個人?
慕容玉朵藉助李子怡的攙扶慢慢走着,一面思忖着,“首先手法有些相似,都是用箭,而且箭矢與三年前的一樣,都是細尾箭,這種箭使用的範圍不大,這是其一;其二,是我的感覺,沒有證據;另外,這次刺客裡有個人的聲音有些熟悉,是個女聲,我應該在哪裡聽過,只現在想不起來——子怡,有人一直想要我死,你說可能是什麼樣的人呢?”
她將問題交給李子怡,想聽聽他的意見。
“我一直覺得最有可能的是段家或者冼家,之前想害你是爲了保權,而現在殺你則是泄憤,”李子怡想了想,將自己的判斷與猜測如實告訴慕容玉朵,“你覺得如何?”
慕容玉朵沉默了片刻,緩緩道:“三年前與現在的刺殺有一個共同點——刺客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這樣他們纔可能提前埋伏,所以,這個想要我命的人,就在我身邊……”
這個判斷一出,李子怡眼睛睜大了!
“你是說害你的人不是大理的政敵,而是大梁人,還潛伏在你身邊?!”這個判斷真是令人驚悚,李子怡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看朵兒如此鎮靜地說着幕後主使,心裡不由佩服起來——喜歡看到這樣的她,心有成竹,自信冷靜。
慕容玉朵點點頭,“這個人不見得非在我身邊,但可以通過我身邊的人來獲取我的消息,所以,我要好好理一理……”
“你身邊的人都是可靠之人啊,誰會背叛你呢?”李子怡感覺有些麻煩,人心是最難檢查的東西,當初自己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母親會害父親、弟弟還有自己呢?
“自古難測是人心,”慕容玉朵稍稍離開了李子怡的攙扶,視線轉向了眼前的荒草叢生的山路,勾了勾脣,“我的丫鬟是陪我一起長大的,應該很忠誠吧?結果還不是被平陽王迷住了,一心想要留在他身邊——放不過救過她一次,她就可以忘記自己的身份與職責,當着我的面打我的臉呢。可見,什麼事都有可能……”
“是夏槐?”李子怡知道夏槐曾經被沐雲放救過,所以立刻知道她所指是誰,忙安慰道,“平陽王這樣的人物被女子喜歡是很正常的,他太優秀了對不對?不過,一個奴婢不顧身份來表達喜歡,平陽王一定不舒服……”
“這三年來他對我的幾個丫鬟還有嬤嬤很好,無非是她們都盡心盡力照顧果兒——他有時候真的很遲鈍,對於女人的心思看不到底,不過,我知道他的心除了對梅水煙有些遲疑之外,旁的女人倒沒有動過心……”
慕容玉朵對沐雲放還是瞭解的,夏槐被沐雲放打發,並不是僅僅因爲自己出言,而是夏槐忽略了一個事實,即沐雲放對她和藹完全是看在果兒的份上,並不是她有什麼魅力——即使她有什麼魅力,沐雲放也不會放下身子要一個丫鬟,他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也經得起女色的誘|惑。
“敢對主子有妄想的丫鬟,自然留不得,夏槐已經被打發了吧?”那麼跟着問題又來了,“這次你覺得你身邊的誰最可疑?”
這個問題,慕容玉朵自然也開始了思考。
“這次我決定離開比較突然,去平陽是沒有提前說的,而且當時府裡的人就那麼幾個,不可能是他們……”
“你是說,這個內殲很可能來自——平陽王?……”李子怡眼睛更大了,自己怎麼得出這個結論了?!
慕容玉朵苦笑一下,“不會是他,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但這次去北地,他身邊的人除了他的人,還有別的人,而且叫我去北地也不是什麼秘密,畢竟不是見不得人,所以他可能沒有刻意隱瞞……”
“這個內殲就在平陽王身邊,可是他爲了誰?”李子怡疑惑不已,而且還有一件事他很擔心,”平陽王若是知道你出事了,會不會受不了?”
慕容玉朵沉默了片刻,輕嘆一聲。
“現在我們也沒有辦法,貿然出去的後果你我都知道——所以,先找個地方休息,等過幾日我們出了山再說。”在這裡,很多都是猜想,也沒有辦法證實,所以還不如這幾日還好梳理一下,等回去之後再說。
兩人當下,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李子怡出去尋了一個火種——恰好有一處小林子自然起火——回來後,點起火來取暖。
他還出去抓了一隻兔子,回來收拾妥當,烤在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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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連三天,兩人都在這裡呆着。
慕容玉朵主要是養傷,而李子怡則去採藥幫助她治療傷口,好在山裡寶貝多,草藥隨處可有,三天時間,慕容玉朵的傷也真回頭了。
第四日,慕容玉朵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開始與李子怡往山外走。
對於這片地方,慕容玉朵不是很陌生,雖然不是很熟悉,最起碼水流的走向,大山的走向,她是清楚的。
不過,她知道,想要自己命的人,可能對這片地方也熟悉,所以回去的這條路註定不能走的流暢。
所以,她和李子怡並沒有按照一般路線去最近的村落尋求幫助,而是捨近求遠,走了非常偏遠的路,繞了大半的山脈,多走了將近七百里,纔出了山。
這樣一來,等到他們走到有人煙的地方時,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
安全起見,李子怡叫慕容玉朵先找隱蔽地方躲起來,而他披散了頭髮,先去村落裡尋求幫助。
他也不敢去村裡,因爲慕容玉朵警告他,這個幕後黑手的實力不小,可以驅動五百多殺手,所以一定要預防敵方在之類留眼線,所以他直到一個村邊的農家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很是清秀,看見李子怡,閃動着好奇與友善的目光,“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哦,請問姑娘可有吃的,在下這裡有些銀子,想換點東西吃,另外再換幾件衣衫,不知可以麼?”李子怡將手腕的鐲子退下來,遞過去,表示自己的誠意。
小姑娘一看銀子,又擡眸看了看李子怡,低低道:“公子請先進來。”
李子怡極快的想了想,跟着姑娘進院落。
“公子,可是得罪了什麼人?”小姑娘請李子怡進了屋裡,纔開口問道。
李子怡一愣,隨即當然是否認,“姑娘爲何有這樣的感覺,在下長得像壞人?”
“不是,奴家看公子目光清澈,有禮有節,定是正直不阿的人,”姑娘含笑擺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只是這段日子時不時就有人來拿着你的畫像找人,有的還說你是殺人魔——對了,還有一個女子,對不對?”
李子怡頓時石化,不知道要怎麼說了——他很糾結,是殺人滅口,還是巧舌如簧辯解一下?
巧舌如簧他暫時弄不了了,對方的話已經讓他啞口無言,難道要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