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白布鞋,顏色不是純白,像是穿着孝服。那人目光始終停留在桌子的茶杯上,耳朵卻把這些人對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不過,對於那旦騰和沫沫的風流韻事,青年聽着時候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可在聽到那懸賞時,他的目光微不可查地一凝。
似乎下定什麼決心,平和的面有了一絲情緒波動。
而這時,一個因爲天鵬激動起身的少年開口詢問道:“那仁兄沒搞成?”
輕品了一口香茗,那講述的凡人一臉無奈地說道:“是啊,你想想啊,來的那些都是旦騰少爺的師兄弟們,哪還能輪到我啊,旦騰少爺隨便讓沫沫那小妮子穿了一層輕紗就隨着師兄弟們走了,唉!”
“切,就這樣?!”
顯然那些世家子弟剛纔就是激動了下,又開始對這風流事的結尾感興趣了。
“沒完啊,我急急回城,到了那達家附近,準備再看看熱鬧,可惜一直都沒見旦騰少爺帶沫沫小妮子回去,直到……”這人又想賣關子。
“媽的,你是快說啊!”
可是,就在這時,那白衣青年起身跨步來到了一羣少爺圍攏的桌子,這青年看着中間的講述的人問道:“兄臺,能告訴我有哪些宗門發出了這懸賞嗎?”
他聲音不高,卻吸引了興致勃勃的衆人,似乎這聲音帶着魔力一般,讓人忍不住來看聲音的主人,中間那個滿臉自得神色的凡人也停下來,看向這個面色慘白卻平和近人的年輕人。
這凡人似乎沒有因爲白衣青年的插話而惱怒,很和氣地回答道:“這個,具體我就不是太清楚了,不過,有千獸宗!”
“謝謝!”聲音落下。
“不……”沒等這凡人客氣兩個字說出口,他發現身前已經沒了人影,不光是他,就連其他身具修爲的公子哥也滿臉迷惘地發現。人沒了!
“好奇怪的人啊,穿的像是弔喪一樣,看那面色好想是縱慾過度。這人你們誰認識?”其中一個世家公子哥嘀咕着問道。
衆人搖頭。
“不過剛纔都沒注意他什麼修爲……”
“我看了,沒看透!”
“不會吧,他剛過來,我就感覺自己身體不由自主被吸引着看他。你們呢?這人絕不簡單,而且他還問發懸賞的宗門,想必是要碰碰運氣!”
“不行,這個消息我得儘快通報家族,先行告辭了各位!”
“啊?我也是。得給家裡說聲。”
下一刻,這些修煉家族的子弟一個個都散去了,只有三四個凡人的公子爺還在等着下面的話題。
“繼續!”其中一個說道。
“繼續你妹啊,老子還有正事要忙,散場,散場!”聽衆少了,這傢伙也沒了興致,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錯。白衣人就是蒼!
他從風嘯谷離開後。在月色下一路飛馳,蒼沒有保留本來面目,與夜空中換上一襲白色長衫,接着施展出那“永恆之禁”變幻了自己的身材和相貌,選擇了一個最近的城池就停了下來。
本來是想到茶館打聽下人族修者分佈的情況,無意間卻聽到了旦騰和那個沫沫的消息。他早就看出那對狗男女都不是什麼好貨色。對這人講述的齷齪的事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直到聽說那些宗門發放懸賞要緝拿自己。
千獸宗。蒼沒有想到還有這個自己熟悉的宗門!
與那些人多說無益,蒼完全沒有停留。就消失在了人前,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了街道上。
第一步到底是該怎麼做?他心中思忖着,可腦子中很亂,難道去達家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千獸宗旦騰,還是直接打聽千獸宗的位置找上門去。顯然這些都不是最好的辦法,達家去了也沒用,還不如直接去千獸宗,可是以什麼姿態過去,蒼猶豫不決,難道要入門?可自己無根無底,只會讓對方起疑,看來還是先找到旦騰,恢復本來面目去試一試了。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先去達家碰碰運氣!
心中篤定,蒼隨便找人打聽了一下達家的位置,在人羣中晃動步伐向着路人指引的達家方向趕去。
這風嘯城比蒼以前玄溟星見過的任何城市都要大上太多,街道上人潮涌動,非常擁堵,雖然凡人佔大多數,不過修者穿插期間,數量也不再少數,雖然沒有高階,中等水平如環丹期的倒是不少。
而且,這裡的凡人商鋪和修者店鋪也是混雜在一起,經常可以看到一些賣水果的地攤旁邊就是賣修器丹藥的修者攤位,暗暗感嘆這裡與玄溟星大爲不同的人文風情,蒼向着達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不遠處傳來了吆喝聲。
“老少爺們們,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婦們,來看一看了,紫貂的皮啊,賤賣了,賤賣了,做身光鮮的貂皮坎肩,走在大街上,肯定能多不少回頭率啊……”
蒼朗沒有跟隨人流涌過去,而是駐足在那裡,這吆喝聲多麼熟悉,自己舅舅的狩獵隊每次狩獵完畢都會到鎮子上去把貨物清理掉,自然包括貂皮,那是鎮子女人的最愛。記得自己還曾經跟着一起去過多次,自己也是學着舅舅這麼吆喝!
想着他又擡眼看到一個母親拉着自己孩子的小手,正往那邊賣貂皮的攤子上趕,小孩子跟得太快突然摔了一跤,孩子的母親急急停了下來,扶起孩子爲他彈去身上的灰塵,滿臉關切地問着:“有沒有摔疼啊?”
這母親一邊溺愛摸着孩子的頭,一遍地問這問那,都是關切的語言。
這一切,看在蒼的眼中,卻刺痛着他的心。
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那純真樸實的孩子,在母親的呵護下,在親戚的照拂下作爲凡人過着平靜的日子,記得那時都叫自己朗兒,意爲蒼家開朗的孩子,可以開開心心地過活一生!
那一切就像是夢,在蒼的眼前不斷閃現。
可是,那一切太短,自己現在才三十歲,就已經失去了所有。
絲絲悲憤情緒從他身體溢出,瞬間就籠罩了周邊幾百米範圍,不論是凡人還是修者,都被這種氣氛感染到,不少人退開了很遠,都一臉好奇地打量着這個男子,如孝服一樣的白色衣衫靴子,一臉的悲傷,眼中空洞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
這地段已經空出了他獨有的一片,周圍凡人在指指點點,修者也是好奇地感受這人的修爲,他們能看出是修者,只是那晦暗的氣息讓他們不敢靠前,猜測着他的身份。
“我好想有個安穩的家!”這是蒼心中的聲音。
他已經忘記外面的一切,忘記了自己還在當街而立,只讓那憂傷的思緒回到從前,回到少年時,漫步深山採奇藥,手擎小弩射貂雀,登山爬樹,採藥打獵……
就在這時,兩道聲音在街道上響起。
“這是幹嘛呢,你們這風嘯城什麼時候流行起圍觀了?咱旦騰……”
“旦少,求你,求你給我解毒散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