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快速前行,不到半日,便來到了木蘭城。
木蘭城雖說是一個不太知名的草原之城,規模卻和一般的城鎮無差別,張玄道不禁暗暗驚奇。因爲以往天幕草原上的城池相比於天羅的城池,往往規模要小上很多,低矮的土質城牆也完全沒法和磚石的城牆的高大相比,更別說什麼箭樓,炮臺之類。
這是因爲天幕草原原本就缺乏土石資源,要用巨石磚瓦建成一座城市,付出的代價要遠高於天羅大陸,其次天幕人多以遊牧爲主,居無定所,並不適合城池居住,而且天幕軍隊都是騎兵爲主,機動性卓越,打仗採用的都是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游擊戰術,反正大草原廣闊無邊,任其馳騁,想要和天幕人擺開陣勢打仗,卻是難上加難。
這也正是地處天羅大陸和天幕草原接壤的天遠、肅寧、呼倫爾託等國,強盛之時也不能打敗天幕人,衰敗之時也不會被天幕人佔領和消滅的主要原因。
而張玄道眼前的這座木蘭城,卻是規模雄偉宏大,完全堪比天羅諸國的重鎮要塞。城牆高約七八丈,全部是由一種黑色巨石砌成,黑色巨石之上還繪製了種種神鬼妖魔的浮雕圖案,陰森恐怖異常,城牆之上還掛滿了各種細長的黑色白色黑紅色的旗幡,如同毒蛇蜈蚣,隨風舞動,張牙舞爪,遠遠看去整個城池就彷彿一座鬼城一般。
張玄道穿行在木蘭城中,只見有不少人家已經不再居住在圓形的營帳中,而是模仿着天羅諸國,開始住在土石建造的房屋之中,甚至有不少居民甚至將房屋當做店面商鋪,開始做起了日雜生意。
看到張玄道面露驚奇表情,呼木圖在一旁說道:“呵呵,這些模仿天羅人生活習慣,都是大國師希泰來到之後的改變,包括這座城池,也是大國師依照天羅城池所建。”呼木圖說起來,卻是滔滔不絕,臉上充滿敬佩之情,但張玄道卻注意到一旁的菲婭公主卻閃過一絲異色。
“大國師希泰?”張玄道知道,由於呼倫爾託國拜玄學大師王通爲國師,烏蘭、穆蘭部落此前吃了不少虧,除了最大的烏蘭部落,不少小部落也紛紛聘請了國師。
便又問道:“這麼看來,這位大國師希泰便是天羅之人了?”
呼木圖卻搖搖頭說道:“這個卻是不知,大國師神通廣大,來去無蹤,從不以真面目示人,說來遺憾,我等都沒有見過大國師真面目。”
張玄道一聽,心中不禁想到:這大國師竟然如此神秘?天羅諸國不少皇室都與修真界有些關係,大國師說不定也是修真界之人,天幕異術師雖然人數稀少,但是最低修爲也是煉氣期八~九層,再往上便直接跳到結丹初期修爲,無論哪一種給自己遇到,都是極其危險的,自己還是低調點行事,在江湖上自己可以橫行,在修真界自己可還是無依無靠的一階散修,這要是遇到高手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張玄道心中如此想的同時,連忙打開了神識掃描,然而整個木蘭城方圓數十里,都沒有任何一個修真者,不禁心中稍安。
說着說着,來到木蘭城之中穿行了不到半柱香功夫,便來到了木蘭酋長的宮殿。
與其說是宮殿,倒不如說是一個巨大華麗的營帳而已。因爲營帳由厚重的牛羊皮和氈布縫合而成,上面點綴裝飾了大量鷹、狼、樹木、人物等等一些栩栩如生的圖案,營帳呈半球狀,完全由中間的一根巨柱支撐,什麼座椅擺設等等都是在這半球形營帳之中而已。
這華麗的營帳在天幕人看來也許很是氣魄雄偉,但是如果與天羅大陸任何一國的皇宮、殿宇比起來,可以說是簡直是天壤之別,哪怕一個知府或者講究一點的土財主的府邸也要比這奢華十倍不止。
張玄道自然知道這是遊牧民族和耕種民族在生活習慣上的不同,也不會多話,靜靜隨着呼木圖來到營帳裡端,正襟危坐的一名兩鬢斑白,面相冷峻,約五十歲的男子面前。
雖然身材相貌等完全不同,張玄道卻從老者身上感到了一種和當年的趙清風相似氣質,這種氣質不是英雄豪情的霸氣,卻是一種英雄日暮的悲涼。
此老者正是木蘭部落的最高統帥木蘭大酋長,雖然張玄道之前從沒來過天幕草原,但從老者精悍的身材,手臂上的刀疤,張玄道也能推斷出,同樣是首領,木蘭酋長的艱辛,恐怕遠遠不是養尊處優的天羅帝王們所能想象的。
菲婭公主性子急,三言兩語便將遇到張玄道的經過,及張玄道說能夠救治七公主之事,稟報了一遍,老者聽罷,仍是眉頭緊鎖,沒有言語,卻站起身來,親自帶領張玄道呼木圖等人出了巨大的營帳,來到後方一個灰白色比較質樸一點的營帳。
進入營帳,張玄道一眼便認出躺在牀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正是當日在神木地牢使用錢遁術逃脫的女子。
但是張玄道表面不動聲色,向烏蘭大酋長請示了一下,烏蘭大酋長擺手示意無妨,張玄道便抓起若雅公主白皙的手臂,裝模作樣開始號脈起來。
天羅諸國受禮教影響較深,以禮儀之邦自居,普通女子,別說不能給陌生男子觸碰,會授受不親,即便是醫者郎中看病,往往也不能接觸。許多女子因此耽誤了治療,一命嗚呼。
然而天幕人卻絲毫沒有這些講究,作風大膽豪放,張玄道之所以請示酋長,是因爲以公主之尊,自己萬一無意有所冒犯,會傷大酋長面子,但看到酋長如此釋然,張玄道也就釋然了。
張玄道號完脈,又看看女子眼,口,鼻,脖子等等,心中早已有了定數,表面卻皺眉說道:“七公主果然是中了某種邪術而至此地步,不知可否告知老夫,七公主昏迷前可曾接觸過什麼人,或者到過什麼地方,發生過什麼事情,不知事情原由,老夫也不好妄施救治之法,萬一藥不對症,救治不好不說,很可能反而適得其反,害了公主。”
聽張玄道說完,酋長面上陰晴不定,沉吟許久也不說話。一邊的三公主早已焦急不已,正欲說話,旁邊的呼木圖見狀,急忙搶先說道:“數月前曾有一名刺客潛入木蘭部落刺殺可汗,被七公主發現,七公主年輕氣盛便追了出去,回來數日後便斷斷續續地開始昏迷,七日後徹底昏迷不醒至今。”
張玄道一聽,心中冷笑:你們就睜眼說瞎話好了,你們越不說,越是說明此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想用謊話誑我,哪有那麼容易。
但是表面卻說道:“刺客?不知呼大人可否描述一下這名刺客用何武器,使用何種武功?”
“這個,這刺客所用武器是一把寶劍,武功反正高強,具體什麼功法我們也不清楚。”呼木圖看了一眼大酋長,便硬着頭皮開始瞎編。
“哦?用的是寶劍,據我所知天幕人大多使用彎刀,馬刀,很少有人使用寶劍,此人使用寶劍很有可能便是來自天羅大陸之人,如果武功高強,說明並非來自玄門異術,那七公主的昏迷之症有很大可能並不是中什麼邪術異術,而是中了某種毒門暗器,老夫思索了一番符合此情況的只有地處天羅大陸東南的東山國暗器大家何家,何家迷魂冰針,以毒液凝聚成冰針,入體即化,中毒之人,即刻渾身麻痹,束手等死。”
頓了一下又說道:“是不是中了迷魂冰針,只有仔細查看公主全身,找出毒針入體之處,但冰針不同於一般毒針,入體即化,傷口也會很快消失,老夫只有使用獨門功法烈陽掌,搓揉公主身體,才能使中毒之處顯露,再以吸毒水蛭吸出毒血,此毒方纔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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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張玄道分析得僅僅有條,說得頭頭是道,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是呼木圖所編的瞎話,張玄道即便分析得再透徹也不會有人在意,但當聽到要用烈陽掌搓揉公主全身來找傷口,衆人不禁臉色大變,呼木圖急忙說道:“這個萬萬使不得,七公主還是未嫁之身。。。”
大酋長更是冷哼一聲,說道:“簡直一派胡言,來人啊,帶張大師先退下休息,七公主療傷之事暫且作罷。”說完,帶着一臉不甘的七公主,滿臉憂慮的呼木圖走出了營帳。
大酋長如此反應,卻讓張玄道有些意外,心想:到底是什麼秘密,竟然至自己女兒的性命於不顧,也不肯說出來?哼,要是把我惹急了,別怪我將你們以一個抓起來用搜神術慢慢搜索。張玄道心中冷笑,也隨着僕從前往自己的營帳休息了。
來到營帳,張玄道喝退了僕從,便坐在毛毯之上,開始打坐修行。不知不覺,天色漸晚,僕人送來晚餐,張玄道也不吃喝,繼續坐等天黑。
就在張玄道看着天上的繁星,來回度步,考慮晚上先找誰下手使用搜神術時,突然一個人影快步閃了進來,雖然此身影全身用灰袍包裹,面容也用紗布遮擋,但是張玄道一眼看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三公主菲婭。
菲婭見到張玄道,連忙示意張玄道不要聲張,張玄道也知趣的很,示意三公主坐下詳談。
張玄道笑笑說道:“不是三公主易容變裝,深夜拜訪,有何要事?”
菲婭見狀和張玄道對面坐下,便說道:“張大師,實不相瞞,今日白天呼木圖所說全是假話,其實我七妹是前往西南迷霧大沼澤,探訪一個神秘的叢林部落,回來後便昏迷不醒的。”
張玄道一聽,心中暗喜,看來大家都不用受搜神之術的折磨了,嘴上卻說道:“哦?如果是在西南沼澤出事,十有八~九便是中了蠱毒巫毒,或者是降頭之術,要是巫毒倒還好些,要是蠱毒或者是降頭,那可就麻煩了,一旦發作,即刻便死,神仙菩薩也難救啊。”
菲婭一聽,頓時眼眶就紅了起來,抓住張玄道的手,哀求道:“大師一定要救救我七妹啊,我四妹、五妹均英年早逝,六妹也身患重病,如果七妹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大師求求你救救她吧。”
張玄道一聽,也有些吃驚,想不到堂堂一個木蘭部落的酋長,子女竟然夭折如此之多,看來定是發生過什麼變故。便說道:“三公主不必擔心,老夫定當竭盡全力,不過最好還請三公主說說整個事情的經過。”
三公主一聽,不禁露出哀傷的神色,嘆了口氣,說道:“一切還要從十二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