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挺敬業的。」他嘴角又是那絲迷死人的笑容。

「比起你差遠了。」她不經意地一句。

「這是損我呢,還是誇我?」他漫不經心的一問。

「你說呢?」她又坐在沙發上,等着他發號施令。

這個大少爺,不知道爲什麼非要挑中她,本來醫院護士人手就不夠,如果少她一個,其他同事一定更忙不過來,而最重要是她還沒有跟段明說一聲,等晚飯時間,她無論如何也要打一通電話。

看看牆上的掛鐘,時間也不早了,她站起身來。

「時候不早了,你該吃飯服藥了。」

「冰箱裡面什麼都沒有,肚子餓的話自己打電話叫外送。」

「可是……你是病人,怎麼可以吃那些沒營養的東西?」

「拜託,是妳肚子餓又不是我!」

「那你就不用吃了嗎?」

「我肚子餓了再打算。」

「你真是一個怪咖!」

路嘉倪撥通電話,準備讓超市送新鮮食材過來,她可不想半夜三更的跑去幫他找吃的。

「對了,要是讓超市送東西過來的話,妳讓他送到路口就可以了,不要告訴運送人員具體地址。」尹澤宇囑咐着。

「爲什麼?」她好奇地睜大眼睛望着他。

「我不希望有人打擾我。」他若無其事的樣子。

「拜託,難道別人送食材過來,還會記住你,天天來看你?」路嘉倪生氣地大聲嚷嚷。

這男人真是擔心過頭了!

「對啊,我有錢又帥,不排除這個可能,要是送貨司機是一名歐巴桑,我不是要被煩死!」他說得天經地義,完全不顧路嘉倪簡直要爲他的臭美作嘔了。

一小時後,路嘉倪在別墅區外綠樹成蔭的路口處,從貨車司機手裡接過一大包食材並將現金交給司機,回過頭殺氣騰騰地往別墅走。

她那可惡的僱主竟然沒有現金,連菜錢都要她來給!

在廚房裡搗弄了半天,她終於做了幾樣小菜,送到尹澤宇面前,這時,她是真的切切實實認爲,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隱居者,連傭人都不請一個!

「喂,妳不餵我,我怎麼吃?」他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可是沒有嘗過,他還不敢斷下結論。

「你傷的是腿,又不是手!」她衝他不滿地撇撇嘴。

「可是我畢竟是病人,動手要是不加註意又會讓舊傷復發,妳也不想一輩子陪我待在這裡吧。」

雖然飢腸轆轆,可是她無法抗拒他那逼人之勢,很不樂意地拿起湯匙。

幸好他吃飯真的很認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口一口將飯菜吃完。

看着他認真吃飯的樣子,她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獎勵,可是一想到他平時那麼霸道,她又收斂起自己的心情,決定不要對他那麼好。

她快速地吃過飯收拾碗筷,然後躲在廚房打電話給段明,可是那頭關機了。

此刻尹澤宇靜靜地坐在客廳裡,他除了頭上的傷,腿上縫過的傷口外,就屬小腿上的骨折比較嚴重,除了不能行動自如,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看着那抹白色身影進進出出,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在認識她的第一天,就對她那麼上心,不時在忙碌中同時掃她一眼,有時她會在與他眼神相接時不懷好意的一笑,有時又會一個人若有所思。

他在女人堆裡遊刃有餘,可是對她,他心裡只有一種感覺,她真的很有趣!

「我累了。」尹澤宇關掉筆記本電腦,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我推你回房間休息。」她站起身來,掛鐘時針已經指到九點,那麼晚了她都沒察覺。

「休息?我要洗澡!」他強烈抗議。

「你怎麼洗澡,你現在身上有傷,有手術留下的傷口,不可以沾水!」路嘉倪完全受不了他的無理取鬧。

「不然妳叫我怎麼睡覺?身上有那該死的消毒水味,臭死了!」他牢騷滿腹。

「我可以幫你擦身子,換乾淨的衣服,可是你就是不可以沾水。」她覺得他蠻不講理好難侍候。

「那頭髮呢?」他撓撓頭,沒洗頭他很不自在。

「你不要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頭髮上就好了,現在我去弄些水幫你擦一下身子。」路嘉倪轉身要走。

「等一下!那我現在要上廁所怎麼辦?」尹澤宇迫不得已迴歸主題。

她雙手一攤,回到病牀前扶起他,一步一步艱難地向洗手間踱去。

她一六三公分的身高,扶着比自己快高一個頭的他相當的吃力,可是她咬着脣,努力地承受着他的重量,生怕他會跌倒。

尹澤宇的手臂搭在她的肩,在她的攙扶下用尚好的右腿一步步向洗手間踱去。她小心翼翼地支着他的胳膊,另一隻手摟着他的腰,他稍一低頭,就可以看到她認真地憋得通紅的臉,還有一顆好看的淚痣。

「妳平時都是這樣扶病人去上廁所?」他好奇地打趣她。

「恭喜,你是第一個。」路嘉倪沒有看他,沒好氣地回答道。

「平時偷懶去了?讓其他小護士做嗎?」他知道她在生氣,可是她不會棄他不理,所以很放心地繼續打趣她。

「其他病人都直接用尿壺,只有你死要面子!」她仍然吃力地扶着他,氣喘吁吁地說。

看着她額角沁出的汗打溼了她幾縷瀏海,臉上緋紅一路滑到脖子,還有那誘人的鎖骨,再往下,他的視線移到那淺淺的雪白乳溝……

他的心爲之一震,忙轉移自己慌張的視線,制止自己的心猿意馬,然後第一次爲自己的想法嘲笑自己。

竟然會對一個女人有心動的感覺……過往所有女人,不過是滿足他需要的工具罷了,他真懷疑自己是否傷得不輕,看來還得複診一次。

可是他的手,因爲要扶得穩當而緊捏着她的肩頭,讓他身體起了某種反應……

「你自便吧,我出去一下。」路嘉倪扶他到馬桶前,轉身要走。

「喂!」就在她轉身那一瞬,尹澤宇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還想要怎樣?」她纔不要繼續在這裡讓他有任何取笑她的機會。

「反正都在這裡了,等一下順便幫我擦身子,在這裡。」尹澤宇故意強調。

這裡有流動的水,總比她拿着一盆水重複使用讓人感覺舒服。

「好。」她點點頭,走出去併爲他關上門。

五分鐘以後,路嘉倪爲他脫去了上衣,他壯實的胸肌與腹肌讓人爲之驚歎。

她調好水溫,用毛巾爲他輕輕擦拭,熱水在洗手間裡蒸騰成霧氣,隔着霧氣,他看着她認真的小臉,認真地爲他擦臉,擦身子,洗手,洗腳,一個女人爲一個男人做這些,一切顯得那麼理所當然。

可是他們並不是男女關係,而是僱傭關係。

想到這裡,尹澤宇把自己那奇妙的感覺收起,大概真的是孤獨太久了,對一個小護士都如此上心,他自嘲地一笑。

「笑什麼?」她爲他抹乾身上的水滴。

「沒事,覺得妳很盡責。」他伸出手,爲她理了一下亂了的瀏海,不經意的一個動作,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越矩。

「對了,那天我受傷送到醫院,是什麼情況?」他忙轉移話題。

「一身是血,嚴重昏迷。」她扶他起來。

「誰送我去的?」他疑惑地問。

「我也不清楚,不過你這樣的情況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她一手扶着他,另一隻手去拿乾淨衣服,卻不料腳下一滑,他手臂一拉,她重重地撲進了他懷裡。

她柔軟的身體在他赤裸的懷裡,只有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忽然像是要灼燒一般起了反應,那種想要她的感覺是那麼的強烈。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飢不擇食,可是她真的帶給他的心狂跳的感覺。

可能是性感布料或者是內衣的誘惑他已經免疫,制服的誘惑此刻相當吸引他,可是他很明白時機尚未成熟。

「你可以放開我了……」她聲音很低,有幾分羞澀,他低下頭,才知道彼此的姿勢是那麼的曖昧。

路嘉倪低着頭給他穿上衣服,扶着他一步一步移動向牀的方向走去。

「妳不會是害羞了吧?」尹澤宇看着她一聲不吭,反而越覺有趣。

「我害羞?纔不會。」她微仰着頭嘟着嘴。

「可是明明剛纔妳臉紅了。」他一本正經地說。

「我是替你臉紅。」她不假思索地氣他,可是話音剛落,兩人又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

「我困了。」尹澤宇打了個呵欠。

路嘉倪爲他關燈並關上門,「晚上有事的話,你就叫我。」

忙了一天,路嘉倪洗了個澡,舒服地躺在尹澤宇爲她安排的客房大牀上。

她的手機撥了段明的電話,一遍又一遍,她喜歡的人,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與她失去了聯繫。

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否一定能夠全心全意的付出,可是他對她真的很不認真,雖然有時候她會生出想放棄的念頭,但她仍然改不了想要找他的習慣。

「如果能夠改掉思念他的習慣就好了……可是喜歡一個人,是心底的感覺,不是隨便就可以改掉的,一定不是一個習慣那麼簡單。」她囈語。

她翻了個身,漆黑中眨着明亮的眼睛,輾轉反側,終於迷迷糊糊地睡去。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玫瑰色窗簾落在路嘉倪的臉上,晨風拂來,她好久沒有睡這麼舒服的覺了。坐起身來,她幾乎忘記自己置身何處,晚上都忘記好好欣賞,這間房間佈置的像西方宮廷一樣,讓她感覺自己穿越了好幾個世紀。

「好美!」她輕聲驚歎。

雕花的梳妝檯,雕花的椅把,連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都是花團錦簇,散發着縷縷清香,在夢幻裡流連,她幾乎忘記自己的職責。

路嘉倪忙翻身下牀,從包包裡掏出那件醫院爲她準備的護士服,她簡單地洗漱一下,整理好儀容,向房門外走去。

房子已經被清理過,當她忘記敲門急忙打開尹澤宇的房門,就聽到尹澤宇一聲低吼。

「妳進別人房間前不會先敲門嗎?」他正在鬆開傷口上的紗布繃帶,眉頭緊皺着,臉上表情很臭。

「可是……對不起!」路嘉倪忙走上前爲他處理着那些紗布繃帶。

「快點幫我換掉這些,藥水味很難聞!」他捂着鼻子。

「就算是換掉,也要換上新的藥,一樣會有藥味,你要是不想聞到這些,就好好配合,等傷好了就可以不聞這些了。」她一邊爲他解開頭上的紗布繃帶,一邊說。

「妳就不能溫柔一點?」尹澤宇痛得大叫。

「那是因爲你在亂動。」她波瀾不驚地解釋着。

她坐在牀沿上,雙手爲他處理傷口,又爲他上藥,貼上紗布,纏上紗布繃帶,他在享受着她悉心的照顧,看着她清晨醒來精神抖擻的樣子,對她有種奇妙的感覺,卻無法形容。

「現在換腿了,不要亂動哦!」她做出警告他的樣子。

路嘉倪將他的腿輕輕擡起,一點一點地解掉舊的紗布繃帶,清洗傷口,換新的紗布繃帶。

「感覺舒服多了,昨天的沾了血,害我一晚上睡不着。」

他像個小孩一般,讓昨晚睡眠質量極好的路嘉倪笑出聲來。

「妳敢笑我?」尹澤宇望着她咬牙切齒。

「哪敢?反正你現在千萬不要碰你的傷口,不然後果真的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