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竹馬青梅

想到林叔說郊外院子裡存有我全家當時滅門的真相,處理好他的後事,我和媸便尋到了這個房子,此院落附近安靜典雅,倒不失一個養老的好去處。還未進去便發現門上的鎖已被人打開,而院落裡十分乾淨,院裡還種着些花草,許是有人常來打掃。

“難道那位夫人也在?”媸小聲發問,說着便要衝進去

還未等他進去,舒兒便跑了出來

“哎小不點,上去哪兒?”媸一把拉住了要逃跑的舒兒

“你管我!擅闖主人家可有失你左將禮數。”舒兒這牙尖嘴利的模樣,可是一點都吃虧不得

“舒兒,不可無禮。是我讓她出去的,倆位還請進吧。”慕清緩緩從屋裡走出,不知爲何,她的聲音總如春風化雨般溫情,也難怪林叔會思念多年。待舒兒走後她同我們講起了過往

“倆位既能來此,便是林江信任之人,關於我二人之事我也必將悉數告知,倆位不必再查,但只求你們二人相助,查清林江之死,待我歸去後,也能看在林江的面子上,看照舒兒一二。”慕清微微頷首,明明是在求別人,但細長的眼瞼中卻充滿了無所謂,難道這就是慕家大小姐的自尊心嗎?即使爲了孩子放低姿態,也改不了骨子裡的驕傲

“額,我對故事不感興趣,我去找小不點玩會兒。”媸撓了撓頭,便跑出了,他總是故作散漫自由的姿態,不願靠近任何的麻煩與負擔,可我總覺得,他身上所揹負的責任,勝過許多人。

“夫人莫怪,媸他自由散漫慣了。”

“無妨。”慕清微微笑了笑,並未介意媸轉身而去的無禮之舉

“其實我與林江從小便定下了娃娃親,倆家本約好,待他及冠我們便成婚,可眼見慕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父親本就開始嫌棄這個越來越不與之匹配的親家適逢林江家道中落,林江之兄林海賜死,林家家父被貶,舉族皆爲戴罪之身。而林江從小生活在父兄的庇佑之下,未曾建功立業,林家對我慕家的幫助已蕩然無存,父親趁機撕毀婚約,任憑我怎麼苦苦哀求都於事無補……”慕清說着說着,眼淚再也止不住的留了下來

“若林家未曾失勢,或許你們一家會很幸福。”我看着慕清,心裡卻回想起了我的家人,是啊,如果當初不曾發生變故,或許我們都會很幸福吧

“不,有他的每一天,都很幸福,即便是等待,也是甜蜜的。”說到這兒時,她的嘴角掛起了微微笑意

多年前,慕宅

“父親,求您了,就讓我嫁給江哥吧,就算看在我們慕家和林家這麼多年的情分上,您也不該如此的絕情啊!”慕清跪倒在地,苦苦的哀求着慕家族長,看着她磕紅的額角真是不免讓人心疼,而慕家族長面不改色般的決絕卻更是讓人心寒,慕清美麗的臉龐上不合宜的掌印許也是他所爲

“來人,將大小姐帶回屋去,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放她出來!”臉上的怒色,是他鮮有的神情變化,慕清被帶走後,他的臉上又恢復如常。縱使百般掙扎卻還是逃不出分離的命運,林江看着這一幕幕,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闖出一番天地來。

“慕伯伯,你且看着,待他日我功成名就,再來求取慕家大小姐慕清!”看着林江堅毅的眼神,慕家族長的面色也緩和了些,接着卻又發出一陣冷笑

“若你一輩子無法出人頭地,我清兒還等你一輩子不成?我慕家雖爲商,地位不高,但好在富可敵國,還會讓家裡唯一的大小姐等你個窮小子不成? 不如這樣,三年爲期!”說罷慕家族長扔下一塊軍中令牌便離開了。

那是京中營地軍的令牌,營地軍雖駐紮京外不遠處,但常年爲外地軍團所調配,以備戰時兵力所不足。這便也是給了他個投名狀,孰好孰壞,便要看他自己了。

“放我出去!”慕清發狂般的砸着門,門外的小廝嚇得不敢出聲,他們何曾見過溫婉如玉的大小姐發如此大的火,前年婢女燙傷了她的腳都不曾怪罪,唯有這心尖兒上的林家少爺,關於他的一切,都顯得尤爲重要。其實也不怪他們不懂,世人皆知這慕大小姐溫婉如玉卻不難得見她的暴脾氣和任性,路人皆傳林小少爺胡作非爲,卻不知他爲慕清擋了多少流言蜚語,而那個未曾被怪罪的婢女,也僅僅是因爲林江出現的及時。而他的才識也只有心細如髮的她能看得見

“姐,你就別喊了,那林江已經跟咱爹立下三年之約,待他功成名就便來娶你,你就別鬧了。”慕清弟弟慕濯安慰着,誰知她聽完更急了起來

“慕濯我看你是日日讀書讀傻了,聖上惡意打壓,這林家再無翻身的機會了,林家世代武將,林江除了自幼習武外再沒有一技之長,三年?你讓他上哪兒高就?”

“可是姐,我們總不能搭上慕家的前程去陪他吧!澈弟年幼,我除了讀書什麼都不會,今年已然考入國子監吏部早已下了文書,年後便去任職,若聖上知道我們和林家尚有往來怕是這官商都混不下去了,而這慕家的生意也只有你能撐的起來啊。你以爲如今父親給我定的親事我又有多喜歡?不過圖人家爹是吏部尚書”看他這副模樣,可真是“姐弟情深”啊,原來商賈之家竟是用犧牲兒女的幸福得以綿延的,哈哈真是可笑

三年的時光在慕清等待中顯得如此漫長,對於林江來說又是如此的短暫。

約定之期已過卻未曾得見,慕清拿着寥寥無幾的信件遠赴京城尋他,此時的林江還只是一員小將,自知無顏見她,卻未曾想,思念總會跋山涉水,帶着希望奔赴而來……

每回到京中,林江總會去慕家所開 客棧小憩,慕家生意各行都有所涉,其中以這客棧酒館爲主營,望着櫃檯處熟悉的身影,林江情不自禁的輕聲呢喃了一句

“清兒?”慕清驟然擡頭,此時夙夜思念的人就真真切切的站在了自己面前,而她準備的萬語千言卻都說不出口了,兩兩相望,唯有淚水爲他們訴說着彼此的思戀

“負心漢,你怎麼纔來!”

聽着慕清這樣說,此時的林江再也繃不住了,心愛的人就在眼前,自己怎能,又怎敢再逃。他將慕清帶至京郊外自己買的院子中,並將其中一把交給了她

“清兒,我這林家人的身份在軍中實在難有所作爲,是我負了你。”林江的眼中寫滿了不甘與難過

“江哥,跟我回去吧,我不在乎這些的。”慕清輕輕的拉起了他的手,用幾乎哀求的語氣。

“可我在乎,慕家和林家也在乎,這院子是我用這三年四處征戰得的銀兩買的,這裡僻靜四處又有花草相伴,我想着你肯定喜歡,正好今日得見,便贈你了。”

“江哥,這便做我們倆的新房吧。”她含情脈脈的看着他,林江當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但他卻不能,若自己註定無法照顧她,又怎能害了她?

“清兒,我……”還未等他說出口,慕清便吻了上去,此刻所有的不般配都成了泡影,三年的不捨,思念化爲喘息聲,彌留在脣齒之間,他將她輕輕的擁入懷中,嬌柔的身體此刻卻讓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勇氣,便是爲了不負他,自己也該放手一搏。這是支撐林江前往北疆那吃人之地的勇氣,那又是什麼,讓這個驕傲的大小姐放下自尊,又全然不顧禮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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