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城雖屬邊城,卻是古印度、希臘、波斯、漢唐四大文明的交匯外,侯府內更是得天時地利之宜,這場家宴那是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跑的一應俱全,酒是上百年的波斯佳釀胡良液,酒杯更是來片非洲大草原的犀角杯,內嵌翡翠杯,外有黃金座,倒上金黃的酒液,聞着醉人的酒香,不禁感嘆,這班超雖是行伍出身,卻真是會懂的享受。
衆人落座,班超哈哈大笑,縱橫邊疆無數年,養成了他豪放的性格,舉起酒杯就是笑:“各位,今天我與小佛初次相見便如同忘年,又把自己的孫女輸給了這小子,來,乾了這杯,替這小子壓壓驚。”
衆人又是一陣鬨笑,經過短暫的接觸,衆人均瞭解了小佛是一個色厲內荏的傢伙,雖然嘴上不怎麼饒人,但心地不錯,而且語出驚人,似是經歷不淺,他又故意露出一幅莫測高深的樣子,讓衆人也不敢小看於他,於是,紛紛舉起杯,看向小佛。
見衆人望着自己,小佛立即站起身來:“各位爺爺奶奶、叔叔大爺、阿姨姐姐們,今天能有幸與定遠侯共進晚餐乃是我三世修來的福分,至於班穎,我無強娶之意,全看她是否願意,我對諸位親人的厚愛慚愧不已,不過,我也說句大話,如果承蒙各位看的起,認我爲親,我絕不讓諸位失望,來,乾杯。”
一席話說的衆人莫名其妙卻又深感他有所倚仗,紛紛酒到杯乾,不失禮數。
此時,班超說話了:“諸位,想當年,我初到西域,那曾見過如此美酒,哪曾吃過如此美食,想當初,鄯善、車師等十六國遣子入侍,再次請皇上派都護,皇上沒有同意。後來,西域諸國互相攻伐,終被匈奴所控制。匈奴得西域諸國的人力、物力,實力大增,屢次進犯我大漢河西諸郡,邊地人民不堪其苦。吃的那真是豬狗食,喝的是糟糠酒,我喝過,跟馬尿差不多,現在西域平定了,大家要記得以前百姓的苦楚……”
好傢伙,這哪是什麼家宴吶,簡直就是一場憶苦思甜的苦宴,不過,小佛倒是滿感興趣,趁着班超興致高昂,插話道:“班爺爺,聽說你以前打仗如有神助,可否擇其一二,講給大家聽聽呢?”
家中諸人聽小佛這近似拍馬屁的話,都扭過頭來鄙視了一番,尤其是班穎,早把老爺子的故事聽了無數遍,而且素知其講起往事來就沒完沒了,不由白了小佛一眼。
這一下可戳了馬蜂窩了,老爺子吞下一杯酒,一拍桌子:“好,既然有此提議,我當滿足你等,且聽我從頭道來。”
聽到這話,衆人頓時一陣萎靡,紛紛拿哀怨的眼光看着小佛,小佛倒好,挾起一片馬肉,細嚼慢嚥地擡着小臉,一臉洗耳恭聽的樣子。
喝了口馬奶潤了潤喉嚨,班超開始眯起眼睛,回憶起往事來:“想當年,我第一次出使是和郭恂一起,大概是永平16年,當時,我只帶了三十六名部下,先到了鄯善,誰知那鄯善王一開始還算懂禮數,禮敬備致,誰知突然變的冷淡起來,你猜何故?”
шωш▲ тт kΛn▲ ¢ Ο
見他看向自己,小佛吞下嘴裡的一塊雞肉,說道:“當是有了變數,無故變臉,難道……”
шωш_ttКan_¢ ○
“對,小佛明白,正是有了變數,我便使了一計,突然逼問鄯善侍者:匈奴使來數日,今安在乎?我一猜就猜到肯定是匈奴派來了使者,果然,那侍者所料不及,招出實情,你猜我是怎麼對付鄯善國主的?”
“殺雞駭猴,不怕他不順從!”小佛正眼盯着一碟烤野雞肉,正準備伸筷,聽他問話,隨口答到。
啪,班超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一拍桌子,叫道:“太對了,我正是如此,沒想到小佛雖未入軍伍,卻如此善謀,看來我識人不差也!”
小佛嘿嘿一笑,端起小酒,一舉杯,飲了下去,班超也是如酒逢知己般,喝下了杯中酒,繼續回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天,我率領將士直奔匈奴使者駐地。時天颳大風,我讓十個人拿着鼓藏在駐地之後,約好一見火起,就猛敲戰鼓,大聲吶喊。並命令他人拿着刀槍弓弩埋伏在門兩邊。安排已畢,吾即順風縱火,一時,三十六人前後鼓譟,匈奴人亂作一團,逃遁無門。我親手搏殺了三個匈奴人,我的部下也殺死了三十多人,其餘的匈奴人都葬身火海。次日,我帶匈奴首級見那鄯善國主,嚇得他抖顫不已,立即聲明歸順我大漢朝,還將王子送入我朝爲質,老夫此計如何?當不當得妙計二字?”說完飲進一杯酒,笑着看着小佛和衆人。
“果是妙計,兵法有云:兵者,詭道也。夫用兵之法,全國爲上,破國次之,將軍此計不費吹灰之力便使得鄯善不戰而降,妙計也!”小佛這馬屁拍的有水平,衆人則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
班超更是詫異:“小佛研習過兵法?此乃孫子兵法之語,正是兵道至尊之術,老夫小看於你了。”
小佛一順嘴說起了孫子兵法,不過,用在此處,倒不意外,俗不知,這孫子兵法已經被兵家視爲秘籍法寶,在這邊城浪地,能懂此兵法者除定遠侯,哪有他人,不過,小佛也無所謂:“將軍,我以前曾在一至交家中看過此書,談不上研習,還是聽將軍講些實戰之事,更有借鑑。”
“好,今日老夫就把生平所戰講於你聽,若你他日能爲我大漢朝開疆擴土,前途不可限量矣。”說罷,夾起一塊青魚爽片,就着美酒,壓了壓飢慌後再次開講。
“于闐王也是如鄯善國主,對我不修禮貌,頗爲冷淡。那于闐巫風熾盛,巫者說我有騧馬,要國主派人向我討要那匹馬,我自是早已清楚事情原委,痛快答應。但是提出要神巫自己來牽。等到那神巫到來,我便不由分說,將他殺死,把首級送還於闐王,對其曉以利害,責以道義。想那于闐王定是早就聽說過我在鄯善國誅殺匈奴使者之事,頗爲惶恐,當即下令殺死匈奴使者,歸附我漢王朝。此乃與鄯善國所爲同計,小菜而已。”班超說完,一臉的得意,輕鬆降服兩國,這在當時,皇上及衆大臣都對他這兩勝推崇極高。
小佛本來想拍馬屁的,不過看他得意的樣子,不由改口道:“妙則妙已,不過,計不可再,未免有些重複。”
這一句差點讓班超噎住,喝了口酒,用勁想,要想出讓小佛震驚的事情來。
“就說說這疏勒國吧,當時,龜茲國主倚仗匈奴的勢力在北道肆行無忌。破疏勒另立龜茲人兜題爲疏勒王。第二年春,我至疏勒城外。派田慮去招降兜題。我對他說:兜題本非疏勒人,必然不能服衆。若是不降,便把他抓來。田慮去了見他不降,便乘其不備把他抓了回來。我立即到了城中,把疏勒文武官員全部集中起來,宣佈另立原來被殺掉的疏勒國君的侄兒當國王。疏勒人大悅。爲了宣示漢王朝的威德信義,我還釋放了兜題。疏勒即平定。至此,鄯善、于闐、疏勒三個王國都臣服了我大漢朝,如何?”講到以往的功績,班超是興致高昂,邊吃邊喝,講興十足。
小佛和衆人也不由爲他當年的英勇神武而折服,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這時班穎也口講起了班超的往事:“爺爺當年本可歸朝,可是焉耆國乘我漢王朝大喪的機會,圍攻西域都護,殺死了都護陳睦。爺爺孤立無援,而龜茲、姑墨等國也屢屢發兵,進攻疏勒。爺爺拒守架橐城。雖然勢單力孤,但仍拒守了一年多,當時朝廷認爲陳睦已死,擔心爺爺獨處邊陲,難以支持,下詔命他回國。可是疏勒舉國憂恐,都尉黎弇曾說:“漢使棄我,我必復爲龜茲所滅耳。誠不忍見漢使去”說罷,竟然拔刀自刎而死。爺爺率部至於闐,于闐國王侯百姓都放聲大哭,他們說:“依漢使如父母,誠不可去”。不少人還抱住班超的馬腿苦苦挽留。爺爺見狀,便毅然決定,不回漢朝,重返疏勒,捉捕反叛首領,擊破尉頭國,殺六百餘人,使疏勒復安。無愧定遠侯之威名。”說完洋洋得意地看着小佛,小臉更顯俊俏,小佛迷離,不能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