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陛下要回信麼?”衛忠全問道。
楊沐想了想,說道:“你們替朕回一封信吧,用辭狂妄些……儘量表達出朕剛愎自用的一面,看着就像是一個大昏君,至於撤兵之類的,直接告訴他,朕這次來就是要救援申國,讓他識時務一點,儘早滾回自己的國家。”
“陳壽收到這封信估計會樂壞了。”衛忠全笑着說道:“想必今晚他們就會做準備,我們營寨的修築要加緊了。”
楊沐點點頭,營寨的築造確實很重要,砍伐木材倒是沒什麼大的難度,幾千個士卒一擁而上,後面的樹林已經被砍成了光禿禿的一片,唯一麻煩的是搭建,這些目不識丁的士卒們,可看不懂什麼圖紙,在搭建好六邊形的骨架子之後,基本上就是大眼瞪小眼了。
於是,楊沐只能加班加點,給士卒們講解具體的細節構架。
幸運的是,軍中還有幾個木匠出身的士卒,相對而言,教起來不是那麼困難,在完成了六邊形的一角之後,就能夠自己摸索仿照了,忙到半夜,終於搭建好了六分之一。
作爲一個嚴重懶癌患者,楊沐睡眼惺忪,匆匆看了一眼,打個哈欠,回帥帳睡覺。
但是,衆士卒們卻是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爲在皇帝陛下的思想灌輸下,他們明白這不僅僅是一座營寨,更是一道堅固的堡壘,關乎着全軍將士的性命,現在偷懶一點,到時候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所以,哪怕是熬夜,也要儘快趕工完成!
於是,當天夜裡,楊沐成功失眠。
敲敲打打的聲音太吵了,哪怕困到了極致,過一會兒又會被吵醒,根本難以入睡。
……
同一時間,安羅城駐軍帥帳,燈火通明。
“相信了……麼?”大將軍陳壽拿着回信,並將其傳閱於帳內的將領們。
衆將領並沒有多少吃驚,都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
“昏君就是昏君,只是小小示弱一下,他就相信了。”樑子傑笑着說道。
“與其說他信了,不如說他本來就是這麼認爲的。”陳壽微微一笑,冷哼着說道:“我大鄭國的強大,豈是他一個小小的蒼國能夠明白的,還真以爲投機取巧打敗了鄭康那個窩囊廢,蒼國就強大了?不過,小皇帝有這個自信也好,等我大軍攻到,就讓他見識一下我鄭**卒的厲害……”
“那我們本來的任務……”另一個三千人將皺眉問道。
陳壽聞言哈哈大笑:“蒼國皇帝一心想要擊敗我們,然後趕去申城解圍,根本無暇他顧,至於搞破壞……呵呵,他們就算是發現了又如何,差距太大了,五千人還不夠我們殺的。”
“那麼我們何時出發?”樑子傑問道,作爲一個三千人將,他最關心的就是什麼時候能夠出徵,這樣好對將士們有一個交待。
“唔……各個隊伍都已經安排好了?”
“下午就已經通知了,在外面劫掠的兵卒們,也都回到了營區,只要大將軍一聲令下,立即就可以開拔出營!”
陳壽沉吟了一下,搖搖頭:“不行,我們不能太早,白天容易聲張,最好在明天傍晚的時候出發,半夜來一個奇襲,殺他個措手不及!還有,把周圍的斥候都清理一遍,在靠近蒼軍十里以外的地方,儘量不要讓他們知道。”
“是!”
衆將士聽令,每個人都心潮涌動起來,由於各個國家面積狹小,駐軍什麼的也一般是在城池中,偷襲成功的概率很小,所以夜襲戰一般很少發生,但是這一次不同,蒼國小皇帝瞎亂指揮,盲目自大,給了己方一個絕好的機會!
“哦,對了。”突然,陳壽像是想起了什麼,叫住了正欲離去的衆位將領,笑道:“你們吩咐下去,準備一輛好點的囚車,明日隨大軍一同帶過去,小皇帝嬌生慣養,可不要怠慢了人家。”
“曉得,曉得!”
衆將哈哈大笑,勝券在握,大家怎麼會忘了那個小皇帝呢?
一日的工夫,一晃眼就過去了。
夕陽下,鄭**營幡旗招展,一隊隊士卒從駐地出發,斥候和探子在前面十里探路,驅趕刺探情報的蒼國斥候。
七月中旬,天氣還是非常熱的,這不,陳壽駕馭着戰馬,領着大軍緩緩朝着流匪山脈靠近,儘管太陽已經西沉,但是但那撲面而來的熱氣,依舊如同火爐一般,灼燒着臉頰,每呼吸一口空氣,亦讓人心浮氣躁。
如果僅僅是炎熱就算了,但是可以看見的是,很多士卒掀起了衣襟當作扇子,不停的撩動,那些身穿皮甲的精銳之士,乾脆把皮甲全部脫了,只留一件輕薄的外衣。
這也難怪,軍中的皮甲都是獸皮縫製,就算是在冬天穿着也十分的暖和,在這炎熱的夏天,那就如同一座火爐了。
出營才一個時辰不到,士卒們就都一副病怏怏樣子,神色疲乏,等到了蒼國營寨,哪裡還有什麼力氣打仗。
“呼……”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陳壽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
等一會兒就好了,他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偷襲之夜,最重要的是快速,而不是拼體力。
回首一望,隊伍如同長龍之一般,綿延好幾裡。
如此威武雄壯之師,偷襲一個幾乎沒有防禦的小小營寨,還不是手到擒來?
只不過,隨着一點一點的向流匪山脈靠近,他的心裡反而有一種不安。
太順利了。
一切都像是上天賜予的一次機會,中間沒有任何的阻礙,局勢的一直是按照自己的設想,一步步發展下去……
行伍幾十年,他感覺這一場仗是最爲輕鬆的。
是錯覺麼?
“子傑,你有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陳壽偏過頭,問旁邊的愛將。
樑子傑一笑:“大將軍多憂了,此乃天賜良機,合該我大鄭一統三國,與各大諸侯國並駕齊驅,百年夙願即將實現,大將軍心裡有些不踏實也是應該的。”
但願吧……
聽完愛將的一番勸說,陳壽心裡安定了不少,遙望前路,流匪山脈已經隱約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