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有一個解釋了,你誤入了九重幻陣的深處。現在需要明確的是,你看到的那個怪物究竟是不是幻相?”玉凌道。
“絕對不是!我雖然不主攻幻陣,但好歹也有點基礎知識,那附近沒有任何幻術幻陣的痕跡。”方景成搖頭篤定道。
“但你明明在九重幻陣區域……”
方景成忽然一個哆嗦道:“我該不會是直接跨越到了最深處,見到了終極大BOSS?唉呀媽呀我居然還能活着回來!”
“而且都沒怎麼受傷?”玉凌打量了他兩眼。
“纔不是!那個大怪物似乎覺得我太弱了,不屑於親自動手,只有那堆厲鬼撲了過來,還好我魂海里有古魂器防守,我一路跑啊跑,好不容易活過了三分鐘,早知道當時應該限時一分鐘的……”方景成懊惱道。
“所以說了半天,我們現在已經不能離開死城了嗎?”玉凌問。
“也許能,也許不能,反正就目前而言,城外的空間節點很不穩定,我剛剛觀察測算了一下,它的變動是無序的,這意味着很大程度上要靠運氣,但我想回到外界的概率可能不到百分之七……”方景成攤了攤手道:“要不你去試試?”
“算了,你還是幫我找人吧。”
“你是不是把空間陣法想得太神奇了?!就這麼無憑無據的讓我找人?我去哪裡給你找!他有沒有給過你子空間晶石之類的東西?”方景成沒好氣道。
“……沒有。”
就一部對講機,而且信號還莫名其妙被切斷了。
“那我就沒辦法了,我最多隻能用陣法探測出附近有沒有人蹤,而且那人並不知道怎麼掩蓋周圍的空間波動。但你朋友水平挺高,萬一他們有心隱藏……”方景成表示愛莫能助。
“總之你先試試吧,話說對講機爲什麼會失聯?”
“這都是常識啊老兄!因爲你們不在同一個空間層次,這裡的節點時刻處在變幻中,這種不穩定性會造成結構的混亂和重組,對講機的信號也會遭遇無法逾越的壁壘。嗯……這麼說吧,就像兩個人面對面站在懸崖兩岸,哪怕距離很近,但卻相隔在兩個世界,明白不?”方景成終於找到了一丟丟優越感。
他從靈戒裡摸索了一陣,翻出一枚玉簡道:“喏,這個送你吧,就當給你普及下基礎空間知識,雖然裡面有很多東西我也沒看懂,咳咳,這句劃掉。”
“你確定……這個可以給我看?”玉凌並沒有立即接過。
他在空間方面知識匱乏是有原因的,封域五國和金域紫域爲了保證傳送陣的壟斷地位,所以對空間類的玉簡查控很嚴,各大勢力幾乎不允許外傳,哪怕嫡系子弟也不能給外人翻看相關玉簡。
方景成直接往他手裡一塞,渾不在意地道:“管那麼多幹啥?你就裝作你沒看過的樣子不就行了?除了咱倆誰知道啊!”
玉凌將玉簡翻閱了一遍,然後又還給了他。
“你……你這就記住了?”方景成發呆。
“不然呢?”
“這不公平!我也想修煉魂力了!”方景成淚流滿面。
“如果你有天賦的話,可以考慮每天加練三四個時辰。”
“……那算了吧。”加練什麼的對好逸惡勞的方少主來說就是災難。
抱着隨便碰運氣的想法,方景成還是佈置了一個空間靈陣,用以查探周圍的人蹤。
之前玉凌一直不明白原理,不過看了那本玉簡後,他已經從完全不懂變成了半懂不懂。
通俗點來說,這個感應陣法就是憑着每個空間節點之間的脈絡無盡延伸,交織成一張大網,但凡有人處在這張網裡,就會像被捕捉的獵物一樣造成“網”的顫動,從而獲知他的方位和氣息波動。
“找到一個人!你那兩朋友如果是一起行動的話,那應該不是他們。”方景成一手按在陣法核心的空間晶石上,仰起頭問道:“要去看看嗎?”
“反正閒得無聊,看看吧。”
兩人穿過冷清死寂的街巷,在轉過一個拐角後,終於發現了一個活人。
說是活人,但看他那失魂落魄滿臉呆滯的表情,似乎和死人也沒多大區別了。
看清這人面容的時候,玉凌不禁輕咦一聲,有些詫異詹玉昇爲什麼又來到了死城中。
“你認識他?爲什麼我感覺他狀態有點怪怪的。”方景成扯了扯玉凌衣袖。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詹玉昇如遊魂一般慢慢走來,呆呆地喃喃低語。
他似乎察覺到了玉凌兩人的氣息,猛地擡起頭來,空洞的瞳孔中漸漸倒映出了他們的身影。
玉凌忽然渾身一涼,升起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是你……喚醒了我……”詹玉昇呢喃道。
在他擡起手的這一剎那,玉凌已經放開了領域靈技,凝神戒備。
“情況不妙誒,咱們撤吧!”方景成總覺得心裡毛毛的,也許是因爲詹玉昇那個直勾勾的眼神。
“再等等看。”玉凌感覺事情有些詭異,按理說詹玉昇受到驚嚇後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回來了,那他爲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詹玉昇並沒有攻擊他們,只是咬破手指,在虛空中畫了一道鮮紅的血符。
“以血爲媒,指路爲引……”詹玉昇以一種奇怪的聲調麻木地念誦着,血色符文漸漸大放光芒,將虛空都撕裂開來。
“不好,這是一個空間通道,他要召喚什麼東西過來!”方景成有些緊張。
玉凌浮起一絲警兆,但他又同時感覺到,他已經很接近某個重要的真相,如果此時扭頭跑開,可能就會永遠地錯過。
“喂喂喂,你真的要玩命啊,玩命也不要拉上我好嗎?”方景成話音未落,刺目的血光就收斂黯淡,一個渾身纏滿水草的人幽幽走出,就像是深夜出沒的鬼魂。
玉凌瞳孔一縮,這個人……不就是他曾在河底遇到的那個死人嗎?
詹玉昇木然地站在這人身後,就像是喪失了意識的木偶,只曉得唯命是從。
“逃不掉的……”滿身水草的男子伸出了手,直直地抓向玉凌。
玉凌彷彿被什麼莫名的東西鎖定住了,只能眼睜睜看着這雙蒼白而修長的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撲面而來的濃郁死氣幾乎要讓人窒息。
領域靈技就像是紙糊成的,根本無法阻攔哪怕一秒,玉凌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的掌紋和指紋,這雙手其實十分秀氣,沒有任何苦練兵器磨出的老繭,就如同文人的手一樣。
在千鈞一髮之際,三大體系洶涌運轉,終於崩散了那層莫名的禁錮,玉凌毫不猶豫拉開距離,一刀螺旋天便絞殺而去。
凌厲的雙股氣流攪動了萬千風雲,然而直到螺旋天消散不見,這個男子仍舊安然無恙地立在原地,只有身上的水草被吹得歪七扭八,露出了大半張臉孔。
當看清這張臉的時候,玉凌頓時浮起一種不可置信的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