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房宮的舊址並沒有一直荒涼下去,上面又建起了一排排的屋舍,當然沒有阿房宮那樣的排場了,也不再是帝王權威的象徵了,然而這一片新起的宅字卻比阿房宮舊日的權勢並不遜色,那就是天道盟的總壇所在地。
天道盟是江湖上一個最具權威的武林組織,舉凡俠義道中知名人物,差不多全是盟中人,這個盟會成立有三十年了,第一任盟主赫連達執掌了十幾年後,飄然過隱,跟他的妻子莫九霞靜悄悄的離開了,從此不知去向。
繼任盟主赫連達的師弟凌寒水,到現在也有十多年了,這十多年來,天道盟以其雄渾的勢力,使武林中風平浪靜、宵小絕跡,只是另一股勢力自凌寒水繼任後,亦已開始成長,那就是豪傑盟,豪傑盟是綠林道的組織,領袖是個神秘的人物,武功也高不可測,在此人的領導下,豪傑盟的勢力日漸壯大,巳經與天道盟不相上下,只是這兩大勢力還沒有正式地衝突過。
但大家都知道,遲早總不免要一拼的,因爲豪傑盟近一兩年來,不斷地製造事故,想跟天道盟碰一碰。
這幾天因爲天道盟主凌寒水外出未歸,盟中的事務由護壇四老輪流司理,這一天輪值的是以掌法獨步武林的“碎碑手”沙金炎,他處理了幾件瑣務後,正想歇一口氣,門上司值的“沖天炮”陸大彪匆匆地進來報告道:“師父!皖中鳳翔府開元鏢局派人送來的急函。”
陸大彪是他的弟子,跟他學藝有十幾年了,武功也可以出去獨當一面,但因爲脾氣太急躁,個性剛直,動不動就要跟人打架,容易惹事,所以沙金炎一直把他留在身邊,在天道盟中管管事,免得出去惹是非。
沙金炎接過他手中的密函,拆開來看了一下,臉色很沉重,陸大彪問道:“師父!是什麼事。”
沙金炎道:“他們保的一枝鏢出了事,鏢銀倒沒損失,只是被人拔鏢旗,打傷了兩個鏢頭。”
陸大彪一怔道:“開元鏢局的總鏢頭盂開元是皖中第一把高手,他的一枝鞭被稱爲無敵神鞭,有誰敢去捋虎鬚。”
“來人身分不明,武動極高,受傷的鏢頭中有一個是他的兒子孟繼昭,此子年歲雖輕,藝事已得真傳,天賦神力,號稱小霸王,居然也受了傷,可見對方不簡單。”
陸大彪想想道:“這一定是豪傑盟乾的,兩個月來,已經是第五起了,都是找鏢局的麻煩,毀旗不劫鏢。”
沙金炎道:“孟開元的信上也是如此猜測,所以不敢擅自行動,請總盟替他作個決定。”
陸大彪憤然道:“有什麼難決定的,找到豪傑盟去跟他們算一次總帳,咱們不能老是受欺負。”
沙金炎道:“這事情要等盟主回來決定,我們也無法作主,你去告訴送信的人,說我們已經知道了,過幾天自會有答覆的,叫他們暫時先忍一忍。”
陸大彪氣呼呼地道:“師父!這個口信弟子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孟老家頭是天道盟十二元老之一,他巴巴的遣人來求援,咱們怎麼好意思說不理呢,開元鏢局折了旗,等於是天道盟折了臉,叫人怎麼忍得下去。”
沙金炎臉色一沉道:“大彪!你不好意思說,就把人叫進來,由我說好了,我不怕丟臉。”
陸大彪見師父生了氣,連忙道:“師父!您別生氣,弟子怎敢違背您老人家的吩咐呢?
只是弟子覺得……”
沙金炎一揮手道:“好了!少講話,你要說的我全知道,這事情關係很大,盟主也不能猝然作決定,下個月就要召開盟友大會了,到時候自然會有公議的,你把我的話去轉告來人,同時把三位師伯請到議事廳去。”
陸大彪這才答應一聲,轉身出去,請人的事很方便,護法四老都住在總壇,沙金炎留前,“伏虎拳”羅鐵漢,“降龍刀”裘三豐,“奪命金槍”畢立人都在後院,找個人進去轉請一下就行了,應付開元鏢局的信使卻費盡口舌,陪盡小心,聽夠了埋怨,才把來人送到門口上了馬。
陸大彪憋了一肚子氣,狠不得找個人揍上一頓才能熄火,偏偏就有人不識相,兩乘急騎,一直騎到大門的階石頭還不下馬,陸大彪的火就大了。
因爲天道盟領袖武林俠義道,地位何等崇高,除了盟主外,誰也不敢騎馬直闖大門的,就是武林宗派的掌門人,也都在五十丈外就下馬,二十丈外報名求見,這雖不是規定,卻是天道盟建壇以來一個不成文的慣例。
再看看馬上只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陸大彪更爲火冒三丈高,一句話都不說,衝上前伸手就抓。
他人雖粗魯,卻也知道男女有別,這一抓是抓向那個男的小夥子,對方雖見他來勢洶洶,卻穩坐不動,直等他的手快抓到衣服時,另一邊的女子猝然出手,就用手中的馬鞭刷的一聲削下來,鞭梢擊在他的手背上倒是不重,卻纏住他的手腕,再輕輕一拋,將他鐵塔似的身子摔出兩三丈去,一個收勢不住,跌了個四腳朝天。
陸大彪自出孃胎以來,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來人身手不凡,輕輕一出手就制住了他,卻沒有引起他的戒心,更增加了他的怒氣,一個虎跳,翻身縱起,厲聲吼道:“臭婆娘,你竟然敢打老子,敢情是活得不耐煩。”
一邊吼,一邊又衝了過去,只是謹慎多了,碎碑掌法展開,不攻人,卻攻向座下的馬,一掌撩向馬股。
馬上的女子準備他攻過來的,只是沒想到他會對坐騎下手,一時不防,被他擊個正着。
碎碑掌正是硬功夫,這一掌之力豈同小可,那匹馬負痛之下,後蹄一屈,前蹄揚起,痛嘶一聲,將那女子拋向半空,那女子的身形很靈巧,人在空中,長劍已出鞘,對他頭上直罩而下,陸大彪沒想到對方出手如此之快,欲待閃避已是不及,只好閉目待死,正在危急之時,忽然斜地飛進一道寒光,嗆然聲中,將那女子的劍硬格了出去。
陸大彪死裡逃生,擡頭一看,但見救他的也是個女孩子,年齡與攻擊他的女子不相上下。
兩個女子持劍對立,這時那騎在馬上的小夥子才哈哈一笑道:“不錯,天道盟中還算有兩下子,居然能躲過我們勾漏門中的追魂一劍,小妹子,你叫什麼名子?”
後來的那個女子厲聲道:“混帳,誰是你妹子?”
這年輕男子哈哈一笑道:“妹子,我這樣叫你還是看得起你,如果你格不開我師妹的一劍,我還懶得理你呢!”
語態狂妄,口齒輕薄,使得那女於憤然變色,回頭一劍就刺了過來,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伸出兩指就把劍葉夾住了,輕浮地道:“妹子,你這兩手就想跟我鬥了嗎?乖乖地把劍丟了,讓哥哥我摸摸你的小臉。”
說着微微一帶,果然將那女子帶了過來,正待伸另一雙手去捏她的臉頰時,那知這女子的劍式十分怪異,第一次被他捏住劍葉是沒有在意,但劍葉被夾後不動聲色,順着他這一帶之勢,身子衝過來,劍身突然脫出他的手指,電閃似的往他頸下撩去,快疾無比。
這青年男子的反應也夠快的,一見情況不對,連忙矮身縮頸,避過了那一劍,可是他頭上的髮髻已被劍鋒掠過,割下一綹來,這一劍使他臉色微變,連忙滾身丈許,嗆然撤出腰間長劍,一收輕薄之態,厲聲道:“賤婢,本公子看得起你,才逗你玩玩,你既然不識擡舉,本公子就不客氣了,三招之內,你還能保全腦袋就算你命長。”
一振手腕,劍尖抖起萬道銀星,正待衝殺過去,與他同來的那女子忽然叫道:“師哥,留心後面!”
叫得快,他的反應也快,揮手一劍往後削去,人也跟着轉身,卻不禁怔住了,原來他背後站着一個青年,長劍指着他的咽喉,只有寸許距離,冷冷地道:“丟下劍來。”
這青年回手一劍已經夠快了,但對方毫無聲息,仍然能用劍制住他,足證劍術造詣尤在他之上,因此他怔了一怔才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管本公子的閒事。”
對方几如山嶽,哈哈地道:“鼠輩不配知道我的姓名,我只叫你丟下劍來,否則我就刺穿你的喉管。”
這青年又怔了怔才道:“你刺過來好了,本公於不慎,着了你的暗算,但死而已,棄劍卻辦不到。”
對方微微一笑道:“你的骨頭還夠硬的,我非要你棄劍不可,剛纔你說我暗算,我們可以重新來過。”
說完將劍收了回去,這青年立刻提劍反擊,劍分三式,攻向上中下三個部位,卻是一手連發,勁疾無比。
然而對方的動作快得出奇,身形輕快,也不知用的什麼身法,居然將他的三式連攻全躲過了,長劍一伸,再次指住了他的咽喉,冷笑道:“這次你該認輸了吧!”
這青年臉色又是一變,卻不肯棄劍,輕嘆一聲道:“算你厲害,本公子認了,技不如人,由你處置好了,棄劍卻辦不到,頭可斷,劍不離手,這是劍手的人格。”
對方冷笑一聲道:“像你這種輕薄之徒,也配稱劍手,也還有人格、我偏不殺你,但就要取消你劍手的資格。”
長劍往下一落,擊在他的手腕上,用的劍身平拍,但勁力很足,青年五指一痛一麻,再也握不住了。噹的一聲,長劍落在地下,他的臉色一變,沉聲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樣侮辱人,遲早我會報復你。”
對方卻不理他,徑自朝陸大彪行去道:“有煩兄臺通報一聲,就說洛中雙英求見掌壇四老。”
陸大彪被他們這一陣精絕無比的鬥劍驚得呆住了,直聽對方報出名號,才失聲道:“你是玉狻猊傅王麟。”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是的,那是敝師妹金鳳凰莫秀秀,受凌盟主之託,有要事求見四老。”
陸大彪還沒有進去,門中已出來四個老者,沙金炎領先一揮,道:“原來是雙英俠駕,老朽沙金炎!這是羅鐵漢兄、經三豐兄、畢立人兄,忝任在道護盟,不知凌盟主有什麼事轉託二位,他自己上那兒去了”?
傅玉麟朝另外三人—一抱拳行禮後才道:“此處不便說話,等進去後再詳爲見述。”
沙金炎點點頭才道:“既然如此,就請二位少候片刻,老朽要問問這兩個人,上天道盟來生事是爲了什麼。”
那個被傅玉麟擊敗的青年恨恨地瞪了一眼道:“原來你是玉狻猊傅玉麟,好!我會記得你的。”
他同來的女子卻問道:“你洛中雙英加入天道盟了?”
莫秀秀道:“有必要告訴你嗎?”
那女子道:“雖然沒有必要,卻有很大關係,如果你們不是天道盟中人,就請走開一邊,我師兄跟你們的事以後再說,如果你們已加人天道盟,就可以一起算了。”
莫秀秀道:“那就算我們加入了。”
沙金炎一怔道:“本盟雖有幾位盟友建議邀請二位人盟,但凌盟主一直沒有同意。”
傅玉麟神色微黯,輕聲道:“我們前兩天見到了凌盟主,已經得到他的同意了。”
陸大彪立刻道:“那太好了,天道盟有二位加入,聲勢大振,足可跟豪傑盟那批兔崽子一較高下了。”
那女子立刻沉下臉道:“你說話於淨點,豪傑盟的聲勢並不弱於天道盟,你憑什麼出口傷人。”
傅玉麟道:“你們是豪傑盟的?”
那女子搖了搖頭道:“不!我們還沒有加入豪傑盟,但豪傑盟主是我們的師尊,我們遲早會入盟的。”
莫秀秀哼了一聲:“原來你們是白……”
那個白字張了口,還沒發出聲音,已被傅玉麟攬住了道:“那個老怪物叫你們來有什麼事?”
那女子道:“師尊並沒有叫我們來,是我們自己來的,我們要看看天道盟中有什麼厲害腳色。”
傅玉麟冷笑一聲道:“就憑你們這點本事?”
那女子臉色一沉道:“傅玉麟,目前你雖然勝過了我師哥,也沒什麼可神氣的,我師尊說過我們的技業未成,還不足以出道,叫我們在勾漏山再苦練一陣子,我們不信,偷偷地跑了出來,在別的地方試了一下,連挑了你們五個地方的鏢局覺得天道盟中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纔到這來試試你們的份量,也恰好是你們來得巧,否則我相信今天足可把這個總壇挑了。”
沙金炎怒道:“小輩,你太狂妄了。”
那女子淡然道:“你別對我發橫,既然這姓傅的已經加入天道盟,他又勝了我師哥,我們只好認栽,要殺要剮任憑你們,我們絕不過手,否則就憑你們幾個老傢伙,我們真還不放在心上,着你教出來的徒弟就知道了。”
裘三豐一怒就想出手,但那女子動也不動,旁邊的沙金炎將他拉住笑道:“裘兄,你這一大把年紀,還跟個女娃一般見識,豈不是太降低身分了?”
沙金炎一笑道:“那只有怪兄弟教出來的徒弟大沒出息,大彪一出手就叫人給制住了,有什麼話好說呢?幸好洛中雙英入盟及時,總算把面子給維持住了。”
陸大彪滿臉羞慚,莫秀秀一笑道:“陸兄並不是技藝不如,只是性子太直了,不懂得那些花招巧式,才吃了他們的虧,對付這些陰險之徒,只有用刁鑽的手段。”
那男子被莫秀秀一劍斷髮,現在又聽她提起,目中充滿狠毒,寒着瞼道:“你也別神氣,三個月後,我們再來向你們洛中雙英挑戰,那時就有你們好看的。”
傅玉麟淡然道:“三個月後,除非叫你們那老鬼師父來,你們可不夠資格。”
那男子只以爲傅玉麟看不起他,不知道傅玉麟即將接任天道盟主,所以冷冷地一哼聲道:“我叫上官夢雲,這是我師妹方憶霞,在勾漏山上還有七個師兄妹,合稱色漏九侶,目前還沒出道,也許江湖上還不知道,但三個月後,豪傑盟也將召開盟會,那時我們都將正式出道了。”
傅玉麟冷冷地道:“奉勸你們還是別出道的好,我正準備對豪傑盟開掃蕩,今天是不知道,否則我劍下絕不容情,你回去告訴你們那個老怪物師父,叫他小心點,凡是豪傑盟的人,犯在我手中,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上官夢雲冷吟了一聲道:“師妹,把東西交出來就走。”
方憶霞從馬背後上取一個布卷,丟給陸大彪道:“這是五家鏢局的鏢旗,現在還給你們,劫鏢傷人都是我們所爲,與我們師尊沒有關係,也沒有誰主使。”
傅玉麟道:“我不相信他會沒對你們授意。”
方憶霞怒道:“玉狻猊,你就是在劍藝上勝過我們,也沒有權利侮辱我們,如果是我師尊出頭要對付這幾家鏢局,豈僅是拔旗而已,早就連鏢貨都接過去了。”
沙金炎道:“傅大俠,這倒是可能的,豪傑盟主也許沒有參與此事,否則他們不會只取鏢旗的,豪傑盟是綠林黑道組合,劫鏢是慣常的手段,也不必否認。”
傅玉麟聽沙金炎這樣說了,纔不加追問,莫秀秀卻忍不住道:“那你們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呢?”
方憶霞道:“不爲什麼,我們只想在三個月後,豪傑盟召開同盟大會時,好拿點成就出來給人看看。”
傅玉麟道:“就爲了這一點原因?”
方憶霞沉聲道:“這難道還不夠嗎?告訴你,現在算是客氣的,三個月後,九侶齊出,必然會對你們天道盟有一番交代的,那時就不止是光取鏢旗了,他們最好小心點。”
傅玉麟臉泛怒色,厲聲道:“滾吧!我也告訴你們一聲,有我在天道盟一日,誰敢動本盟的人一下,我就要他好看,我可不像凌盟主那樣對你們客氣。”
方憶霞眼中怒火直冒,但上官夢雲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她只好忍住了氣,她的馬被陸大彪一掌擊瘸了腿,不能再乘騎,她滿腔怒火,無處發作,一劍將馬首砍了下來,跳上了上官夢雲的馬,兜轉馬頭,上官夢雲才陰沉沉地道:“洛中雙英,你們給我記着。”
突一揚手,灑出一片銀輝,竟是襲向每一個人,幸虧傅玉麟早有所備,長劍揮處,叮叮之聲不絕於耳,莫秀秀也同時施開劍法,擋住了大家,擊落了許多細小的銀針,那一男一女已共馬絕塵而去,陸大彪忍不住追在後面怒罵道:“無恥小輩,有種的別走,陸大爺非宰了你們不可。”
沙金炎卻沉聲喝道:“畜生,回來,你要有本事剛纔就不會叫人家撂下了,現在又神氣什麼!”
陸大彪被叫回來,沙金炎才輕嘆一聲道:“幸虧二位來得及時,否則今天將不堪收拾了。”
傅玉麟忙道:“前輩太客氣了,有你們四位在,區區小醜跳樑,何足爲患,隨便那一位都能收拾他們了。”
沙金炎輕嘆一聲道:“二位請到裡面再說吧!”
他將二人邀到內廳,屏退左右,連陸大彪都不讓進去,唯有他們四個老人陪伴着,還慎重地關上門,然後問道:“二位是在什麼地方碰到凌盟主的,他什麼時候回來?”
傅玉麟道:“前兩天在大散關,他不回來了。”
四老俱是一驚,沙金炎竟失聲叫了出來,道:“什麼?盟主不回來了,這怎麼辦呢?盟會召開在即。”
傅玉麟道:“盟會之期他也不來了。”
沙金炎更是着急道:“這怎麼行呢?盟主又不是不知道此會的重要,如果他不回來主持,問題就更嚴重了。”
傅玉麟道:“再大的問題,我們也擔待得下。”
沙金炎一怔道:‘二位這話是怎麼說。”
傅玉麟取出凌寒水的留函遞給他道:“前輩看這封信就知道了,凌盟主說得很詳細。”
沙金炎接過信,其餘三位老人也湊過去一起看了,半晌無言,最後裘三豐道:“這信確是盟主親筆,但凌盟主爲什麼忽然要拋下一切,飄然遠揚了呢?”
傅玉麟也考慮到這一點了,真情當然不能說出,但是也必須有一番話使人相信,他與莫秀秀也編排好,淡然一笑道:“我們在大散關遇到凌盟,談起要我們加盟的事,我們並沒有答應,同時對天道盟作了一番批評,認爲冷盟主行事過於軟弱,不該坐視豪傑盟壯大,如果要我們加入,必須改變作風,力加振作。”
沙金炎道:“我們也有同感,但凌盟主對此總是有一番推託,他對二位是如何回答的呢?”
傅玉麟道:“他自承年事已高,雄心消退,不願再掀起風波,希望能找個人接替他的職務,振作一番。””
“就這樣他才選中二位來代替了。”
傅玉麟道:“事情當然不這麼簡單,他雖有此心,卻還要考量一下我們的技藝是否勝任,結果就在大散關前展開印證,凌盟主的武功確實值得欽佩幸重的,單打獨鬥,我們絕非其匹,但我們師兄妹雙劍合璧,另有一種戰法,終於在一百廿七招上,晚輩僥倖勝了一招。”
這番話編得合情合理,而且確是當時的事實,四個老人沉思片刻,沙金炎才道:“此事體大,我們還要私下商議一下,請二位見諒。”
說着將其他三人拉到屋角低聲問道:“各位意下如何?”
裘三豐道:“我看是不會錯,凌盟主久有倦勤之意,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接替人,才丟不下而己。”
“奪命金槍”畢立人道:“兄弟追隨凌盟主最久,對他的事也知道得多一點,讓我再問問他們就知道了。”
沙金炎道:“對,畢兄追隨盟主已有十年,凌盟主不會突然引退的,想必對畢兄暗下有過交代。”
畢立人點點頭道:“是的,凌兄確實作過交代,但要我去印證一下才知真僞,我們過去吧!”
說着又走了過來,畢立人道:“傅大俠,只是有一個問題,希望二位能確實答覆,二位與凌盟主是偶然遇上的嗎?”
傅玉麟一聽言中有話,沉思片刻後,覺得還是據實答覆的好,乃搖搖頭道:“不,是事先約好了的。”
其餘三老都爲之一怔,只有畢生人笑問道:“如何相約?是什麼時候開始約的,這是第幾次。”
“這是第六次,五年前就開始了,以後每年一次,是在同一日期同一地方,每次約會都是較技,前五年我們都技遜一籌,今天才算勉強勝過一招。”
畢立人笑道:“那就不會錯了,凌兄在五年前私自出去了一次,回來後心事重重,我就問過他,可是一直沒有答覆,直到去年,他才說了,這幾年他都跟人約會私鬥,如果不回來,就是輸了,那勝過他的人可以接替他的職務。”
沙金炎道:“怎麼我們都不知道呢?”
畢立人笑道:“你們的性子都太急,如果聽說他跟人比鬥,一定不放心要暗中跟了去的,只有我因爲有腿無疾,又不擅於行,想跟了去也沒辦法,他才約略地告訴我一點,但約會的確期與地點也沒讓我知道,傅大俠的話與盟主的交代加以印證後完全無誤,這是不會錯的了。”
傅玉麟道:“沒有了,就是這封信。”
四老臉色俱爲之一變,莫秀秀忙道:“玉麟,你忘了,還有一柄金劍,那是天道盟的信符。”
傅玉麟笑道:“不錯,我沒有想到這樣東西。”
說着從懷裡取出那柄小金劍,四老立刻改容肅立,同時恭身行禮道:“屬下等參見盟主。”
傅玉麟忙還禮道:“四位不必客氣。”
沙金炎肅然道:“劍出令在,禮不可廢。”
四個人的態度仍是十分恭敬,傅玉麟急得皺眉道:“四位請不必拘禮,我還有很多話要跟四位商量的。”
莫秀秀見他們的眼睛都望在那枝金劍上,才笑道:“玉麟,你把金劍收起來,他們纔好說話。”
沙金炎恭聲道:“是的,令出無私,屬下等不敢放肆。”
傅玉麟將劍收入懷中後,四老才吁了一口氣,畢立人道:“盟主,凌盟主授予此劍時,沒有詳細交代嗎?”
傅玉麟一嘆道:“沒有,決鬥結束後,因爲我那一劍收手不住,傷了他老人家,所以他只匆匆交代一下就急於離去了,他說到了總壇,可有四位照應的。”
四老又對視了一下,沙金炎才黯然道:“老朽等無不盡力,但只怕對盟主的幫助不太大了。”
傅玉麟道:“這怎麼行,凌盟主說一月後召開盟會,枝節尚多,全仗四位鼎力賜助。”
沙金炎又是一嘆道:“凌盟主可能還不知道他走後所發生的事,若非盟主此刻已掌權符,老朽等還是不敢說出。”
莫秀秀驟然問道:“發生什麼事?”
沙金炎低聲嘆道:“凌盟主走後的第二天,我們忽感不適,一加運氣後,才知道中了暗算,在飲食中爲人下了毒,功力減退,此刻只能發出一二成的功力。”
“是誰那樣做的呢?”
“下毒的人是廚中的一個小廝,我們發覺去追索時,他已爲人暗殺滅口了,至於主使者,卻無從根究了。”
“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還不是爲了一個月後的盟會,天道盟每三年必將舉行一次大盟會,斯時十二位長老都會蒞臨,循例可以向盟主要求印證武功,凌盟主接長以後,連續三次盟會都所向無敵,以後纔沒人挑戰了,但今年恐怕又會重提此議,所以纔有人向我們下手,尤其是盟主更替,恐怕將更復雜了。”
傅玉麟道:“難道戰勝盟主後,就可以更代了嗎?”
“不,那還是要經過公決的,但盟主如不能以技服衆,縱或是大家繼續擁戴連任,自己也不好意思戀棧此位,何況聲望也受了打擊,威令難行。”
“那下手陷害四位有什麼用呢?”
沙金炎道:“老朽等職掌護盟,乃是盟主的心腹知己,可以代替盟主接受挑戰的,否則除十二元老護法外,尚有三十六名護法,盟主只得一人,說什麼也應付不了的。”
畢立人道:“我們所中的毒很烈,應該是可以致命的,但幸好我們發現得早,又用內氣逼住,才未現形跡,騙騙人是可以的,真動手時就原形畢露了,所以盟主離去後,一連發生五起劫鏢事件,我們也只好置之不顧了。”
沙金炎接道:“像今天的事,一開始我們就知道了,卻不敢出去,否則怎能容他們如此跋扈呢?幸好盟主來得及時,不然的話,也只好眼睜睜看人把總壇挑了。”
傅玉麟沒想到剛一接手,就有這麼多的麻煩事,沉思片刻道:“各處元老護法中,有誰具有野心呢?”
沙金炎苦笑道:“這就很難說了。幾乎人人有此可能,武林中人,重名甚於一切,輸在盟主手下不算丟人,勝過盟主卻大大的露臉了,凌盟主技震天下,前三度聚會,劍服十九名高手,上一次盟會時。居然無人敢請戰,今年卻又不同了,凌盟主若在,餘威所在,出手的人不多,還容易查出是誰,換了新盟主,人人都想求一試。”
傅玉麟沉思片刻後,才道:“那隻好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硬挑了,實在勝不過,這個盟主不幹也罷。”
莫秀秀急急道:“那怎麼行,我們要對付豪傑盟。”
傅玉麟苦笑道:“有什麼辦法呢?必要時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也得跟他們碰一碰,對了,四位中的什麼毒,是否有性命之憂,能不能解呢?”
沙金炎苦笑道:“我們四個人所中的毒完全不同,送命尚不至於,解救卻難了,因爲中毒之時並沒有發覺,後來發覺了,已經無法查究,不知毒性,何以求解呢?”
“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查證了嗎?”
“凌盟主會習導氣歸元之法,以內勁助我們探索毒源,試探各種徵象,也許還有點辦法,現在可沒辦法了。”
傅玉麟道:“那沒關係,我也學過。”
沙金炎忙道:“是真的嗎?”
畢生人卻道:“沒有用的,這種功夫全靠火候,凌盟主已達爐火純青之境,施功一次,三五天就可恢復,傅盟主年紀還輕,行功一次,至少要半個月才能恢復元氣,盟會在即,還是請盟主留下精神去應付別人挑戰吧。”
他分析得很對,沙金炎也低下了頭,傅玉麟道:“離會期還有一個月,我想竭盡所能,至少可以替兩個人探出中毒的性質,立於根治到時候也有兩位可以幫幫忙。”
莫秀秀道:“我也學過導氣歸元之功。”
傅玉麟搖頭道:“你不行,我在施功後,必須養息,一點力都不能出,還要人護法,有了事還得要人去抵擋。”
沙金炎道:“這話對,何況行功之際,需要肌膚相觸,莫大俠與老朽等男女有別,究屬不便,還是爲傅盟主執行護法之職吧!在這段時間內,老朽等都是廢人。”
計議了一陣後,決定了幾件事,傅玉麟繼長盟主之後,暫時秘而不宣,以免引人注意而生枝節,在會期之前,先替“降龍刀”裘三豐與“奪命金槍”畢立人行功試毒,因爲挑戰者以使兵刃者居多;他們這一刀一槍,造詣頗深,必要時也可以擋過幾個人,其餘二人,只好等會期之後再說了,假如傅玉麟蟬聯盟主之舉失敗,護盟四老也跟着可以離職,不管新任盟主是否肯與豪傑盟正面作戰,他們有這六個人的力量,也可以跟豪傑盟鬥上一鬥了。
這是個萬無一失的辦法,莫秀秀也只好同意了,安息了一天後,次日,傅玉麟就開始爲裘三豐行動試毒。
那是個很艱鉅的工作,特別闢出一間秘室,將裘三豐全身衣服脫光後,準備了一百另八枝銀針,分別刺人一百零八處穴道,然後由傅玉麟手按三焦,默運內力,隔體透人,保住裘三豐僅有的一點元氣,推功逼聚體內的毒素了,慢慢地運轉十二重樓,環行周天,最後才起出穴道上的銀針,那上面已經染上毒素了,立刻交給沙金炎拿去化驗。
在這段時間內,莫秀秀一直提劍站在門外,也是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鬆懈,而室中的傅玉麟更是凝神聚氣,護住了裘三豐,壓住毒素,使他在全無抵抗力的情形下,能保全生命,這是一場不用兵器的鬥爭,也是對死神的挑戰,只要一個疏神,就是兩條命。
好容易等到沙金炎端着一碗解藥來了,莫秀秀迫不及待的問道:“沙老,驗出來是什麼毒?”
沙金炎表情沉重地點頭道:“驗出來了,是穿腸藿,幸虧解救及時,否則老裘恐怕活不到會期那一天了,此藥性子奇烈,在人體內超過兩個月,勢必爛穿肚腸,神仙難求,用任何內功也壓不住了,傅盟主總算檢回他一條老命。”
他端了解藥,灌進了裘三豐的口中,才把他從傅玉麟的手中接了下來,傅玉麟身心俱疲,一身衣服被汗水滲透,雙手一鬆,勁力回沖,口中噴出一股熱血,往後到下。
沙金炎將裘三豐安頓好後,才發現他倒在血泊中,連忙扶他起來喊道:“莫姑娘,你快來,傅盟主不對了。”
莫秀秀進來一看,也不禁慌了,連忙在身邊取出一個瓶子,傾出幾粒藥丸,塞進傅玉麟的口中,然後就急急地爲他推拿着,過了一會兒,傅玉麟才悠悠醒轉,一眼望見沙金炎在旁邊,脫口就一道:“裘老怎麼樣了?”
沙金炎輕聲道:“幸託盟主洪福,毒已經查明瞭,老朽已經配置好解藥給他喝了下去,兩三日內即可痊癒。”
傅玉麟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了,是什麼毒?”
莫秀秀道:“沙老說是穿腸藿。”
傅玉麟一驚道:“穿腸藿!那是致命的毒藥。”
沙金炎微驚道:“盟主對毒藥也很內行嗎?”
傅玉麟道:“家君是很有名氣的醫生,我對此道雖不甚精,但也會稍加涉獵,尤其是學武之後,爲了行走江湖的需要,對這類知識特別注意,所以也懂點,穿腸藿的毒性入體流竄,必須以鶴頂紅用以毒攻毒之劑始可解之。”
沙金炎道:“老朽對此道尚有研究,解方不會配錯的,再說老裘的毒中得並不深,盟主也解救及時……”
傅玉麟急急道:“裘老中的既是劇毒,你們三位的毒恐怕也不會輕,必須及早探出,可不能再等了。”
沙金炎雙手連搓,似言又不敢言,傅玉麟道:“沙老有話儘管說,不必存何顧忌。”
沙金炎咳了一聲才道:“老朽也知事態緊急,但剛纔看盟主的情形,似乎脫力過甚,較老朽先前的估計還差了一點,經此一損耗,恐怕還要更長的時間將息。”
傅玉麟苦笑一下道:“我是第一次施行這種功夫,控制得不太恰當,有許多地方是白費的,實在不必那麼費力,下次就有經驗了,你放心,三天以後,我就爲華老施術,以後就是你們二位,半個月之內,我一定要把你們全部施功完竣,這可不能再拖了。”
沙金炎急急道:“那怎麼行,經此一來,盟主自己就整個毀了,老朽等俱是風燭殘年,就是死了都沒關係。”
傅玉麟擺了擺手道:“沙老不必緊張,我自有分寸,你去照顧裘老吧,讓秀秀留在這兒陪我就行了。”
他究竟是盟主,沙金炎也不敢多作抗辯,只得默然抱起襲三豐退了出去,奠秀秀急道:
“玉麟,你當真要在會期之前把他們的毒都試探出來,那可怎麼行。”
傅玉麟苦笑道:“有什麼辦法,師父……凌寒水估計得很準,我們的功力是還差了兩年,知道真相太早了,我前天看上官夢雲與方憶霞的武功就有了個底子,一對一我勝之有餘,一對兩就很難說了,何況他們有師兄妹九人,就算都能勝過他們,也勝不了白雲殘。”
“那要怎麼辦呢?”
“只有在四老身上動腦筋,剛好有這個機會,我保全他們的性命後,他們一定感恩圖報,出死力幫助我們。”
“可是你的體力支持不了呀!”
我計算過了,在會期那天,我可不必動力,由他們四個人先替我們擋一陣子,最後實在應付不了的,就由你去應戰,盟主之爭時,我們可不能雙劍聯敵,你我的劍藝差不多,你勝不了,我也一定不行,我們兩人只要一個人出戰就行了,萬一爭不到盟主,我們就照自己的計劃進行,反正我們的目的是替你報仇,並不是要爭盟主。”
莫秀秀垂淚道:“你替我設想得太多了。”
傅玉麟一笑道:“這是什麼話,師父教我武功,就是爲了幫助你呀,何況你我之間,還分什麼彼此呢?”
“即使如此,你的體力也是不足,半月之內行功四次,鐵打的人都受不了,一次你就累成這個樣子了。”
傅玉麟道:“秀秀,我有一個辦法,只是委屈你。”
莫秀秀連忙道:“你說好了,任何事情我都肯做。”
傅工麟道:“你可以用導氣歸元的辦法助我迅速恢復,施行小歸元的輸氣法,那樣你雖然累了一點,但有半個月的時間,足可恢復了,這樣也不會妨礙會期。”
莫秀秀一怔道:“小歸元?”
“是的,這是最省力的方法,但你我之間已沒有那些顧忌了是不是?否則,我也不敢提出這個要求。”
莫秀秀想了想道:“玉麟,我們雖然尚未成婚,但我己是你的人了,這不是顧忌的問題,而是以後……”
“以後,管那麼遠幹嗎?最多我在武功上達不到登峰造極的境界而己,我也不想在江湖終老,把你的大事辦完後,我想退出武林,回家跟父親學醫濟世去。”
莫秀秀終於一咬牙道:“好吧!不過,玉麟,你可得把持着點,一個收不住就毀了你一輩子。”
傅玉麟笑道:“秀秀,你還不相信我嗎?幾年來我們同行共棲,可曾冒犯你一點,愛生於心而發於敬。”
莫秀秀掩上門栓緊了,然後才伸手將傅玉麟的衣服脫光,最後背過臉去,脫光自己的衣服,緊抱住傅玉鱗,兩人先眼對眼,身貼身,對看了一陣,莫秀秀才低聲道:“麟哥,你準備着,我要開始渡氣了。”
傅玉麟點點頭,雙掌托住她的腰肢,莫秀秀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吻住他的嘴,將一口氣慢慢地渡過去,以後就如同兩尊對擁的石像,凝立不動了。
小歸元是一種內家的運氣功夫,受術的傅玉麟必須完全停止呼吸,接受由莫秀秀口中渡過來的真氣,緊貼的肌膚每一個毛孔也都放開,接收對方的元氣,接觸的範圍越廣接受得越多,浪費得也越少,因爲莫秀秀施功時,真元由全身每一處發出,然而兩個人之間,最大緊貼的部位也只有一半,另一半就是虛耗了。
就是這樣,也是很難了,由於這種施功的方法,除了夫婦之間,即使是師徒兄妹母子,也有所不便的。
更難的是施受雙方都須要澄心靜思,天人合一,稍一觸動慾念,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傅玉麟與莫秀秀是一雙愛侶,幾年和守,情愫早生,在這種情形之下,要完全無動於衷,就更難了,但他們兩人畢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所以都能維持住相當的理智,但那只是開始一段時間,因爲他們畢竟是血肉之軀,而且是身心發育都成熟的青年愛侶。
當傅玉麟在莫秀秀引渡下,將消耗的元氣漸漸恢復時,他潛在的本能也開始恢復了,尤其是每一口渡過來的真氣中,帶着一個處子的芳香,使他的心神漸漸進人綺境,那麼美的,那麼柔滑肌膚,一切都有了感覺。
他的感覺,他的反應,也慢慢地傳染給了莫秀秀,首先是一個人的體溫漸漸地增熱,慢慢地,兩個人的身體都變成火一般的熱,熱得傅玉麟的雙臂更爲有力,由託着腰肢變成擁抱,再變爲緊緊地擁抱。
莫秀秀先是挪開了吻的嘴脣,但見傅玉麟目中火一樣的情焰時,立刻知道他已進入怎樣的情境,這時已不能停止了,否則內火四激,就完全地毀了。
只有一個辦法,讓他發泄,雖然不能保全他的武功,但至少可以保全他的生命,所以她把臉頰貼在傅玉麟的臉上,低聲道:“麟哥,讓我們結成一體吧!別苦你自己,更別毀了你自己,遲早我都要給你的。”
傅玉麟何嘗不知道此刻的險境,他已在拼命抑制自己,但他的體力新損過巨,自制的定力太薄弱了。可是莫秀秀的話,給了他當頭一擊,忽地推開了莫秀秀叫道“不……不能我寧可毀自己也不能毀了你,你必須留住你的功力,還有復仇的責任在等着你去完成。”
他跳了起來,搶起一盤冷水,正待往自己的頭上淋下去,莫秀秀也跟着跳起來,搶住他的雙臂,這盆水淋下來,傅玉麟就完了,縱或不死,也將成個廢人,她急得哭了出來叫道:
“麟哥,復仇的這事可以另想辦法,但你若毀了,我一定立刻自刎,麟哥,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傅玉域像瘋了一般,拼命想推開她,莫秀秀也像瘋了一般,拼命地纏住他,就在兩個近乎瘋狂的人互相拼命的時候,那扇門輕輕地開了,進來一個滿頭亂髮,滿臉虯髯的老人,像鬼魅一般地閃到她們身後。
兩個人都發覺有人闖了進來,但還沒有看清進來的是什麼人時,驟覺頸後一麻,同時失去了知覺。
這個老人用點穴的手法制住他們後,立刻將他們分開,用無限磷惜的眼光看看莫秀秀,半晌後,他才替她把衣服穿好,眼光回到傅玉麟身上,可就不那麼溫柔了,簡直是充滿了濃重的殺機,但到了最後,他輕嘆了一口氣,收起狠毒的眼光,輕聲一嘆道:“殺了你,秀秀會恨我一輩子,何況你老子還算對得起我,饒了你這小子吧!”
他從身上取出幾料藥丸,給傅玉麟口中塞一顆,又找了一張紙,將其餘幾顆包起,置在莫秀秀的懷中。
最後找了一枝筆,一張紙,寫下了幾行字,看了莫秀秀一眼,輕輕地出門而去了,還替他們掩上了門。
傅玉麟是最先醒來的,因爲那顆藥在他體內發生了莫大的奇效,使他真氣充沛,居然把閉住的穴道自行衝開了,首先忙着去看莫秀秀,見她十分安詳,除了昏睡穴被制外。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這才放了心,拍醒莫秀秀後,他纔看見桌上的字條,連忙拿了起來。
“定力未堅,體能損耗過巨時,斷不輕行小歸無法,切記,切記,留下大還丹數九,每次行功後服一丸,半日內即可恢復,此丹極爲珍貴,可生死人而肉白骨,萬勿浪費,天道盟主之職,必須力爭,斷不可落人他人之手。豪傑盟主白雲殘功參造化,非汝等可敵,可以智取,由削弱習翼着手,危急時當自有人助,唯不可仰之於人,凡事仍須自已小心,此信不可爲第三人所見,閱後即付之丙丁,如有所違,定予嚴懲,劫後人留。”
兩個年輕人都爲之茫然了,莫秀秀打開身上的紙包,果然看見有七顆紅色的小藥丸,想必就是大還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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