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四老在傅玉麟“道氣歸元”神功試測之下,終於先後都辨明瞭所中之毒而解除了,而傅玉麟得那個神秘劫後人遺的大還丹之助,也很快的恢復了元氣,靜靜地等待着會盟之日的來臨,這些事都是在極端秘密下進行的!
四老中毒失功的事,他們瞞住自己人以免引起慌亂與騷動,他們祛毒恢復行功的事,則瞞住了暗中下手的敵人,準備在會盟之日,給他們一個意外的驚奇,至於洛中雙英玉狻猊傅玉麟與金鳳凰莫秀秀準備繼凌寒水之後接任天道盟主,更需要瞞住每一個人,以免橫生枝節!
凌寒水身故之事,以及他與這兩個年輕人的關係,只有傅玉麟與莫秀秀知道,他們不敢也不便說出來,而凌寒水死而復生,與莫九霞偕隱之事,則連他們兩人都不知道!就這樣幾個人,卻已包容着如許多的秘密通盤的秘密,似乎只有一個劫後人最清楚,雖然這個人的身分已呼之欲出,但目前還沒有到他現身的時候。
由於施功解毒的快速與成功,使天道四老對這年輕人充滿了信心,在他們的估計中,傅玉麟之所能,似已超出了前盟主凌寒水,因此對他繼承盟主的事,也充滿了樂觀,傅玉麟自己心裡是明白的,他實在還欠缺得很多,離會盟之期雖只僅有半個多月,這一點時間,他都不肯放棄,每天孜孜不息地藏身在天道盟中,溫習舊有的功夫,希望在溫故中瞭解一點新的東西,而這將近二十天的苦修,也確實使他步入一個新的境界。
這倒不全是他努力鑽研的結果,每當他遇到一個進修上的難關,苦思而不得其解,無法超越時,最多不超過兩天總有一張小小的字條,留下短短的二三語,指示他克服這個難關的訣竅,而這個指示,往往是絕對正確的。
這使得傅玉麟很困擾,因爲那筆跡異常陌生,既不像他神秘的師父凌寒水,也不是那神秘的劫後人,但這個人一定對他的武功十分清楚,才能作如此確切的指示,而這個人也一定隨時在注意他的行動,才能瞭解他的進展的程度。
這些小字條他都珍重地收藏了起來,連莫秀秀都不知道,因爲天道盟的武功是偏重於男人的,這些進境是莫秀秀無法達到的,告訴了她也沒有用,算算所存的字條,已經有七張之多,也就是說那神秘的指點着七次施惠了。
離盟期還有三天,稍遠一點的赴盟者已經來臨了,限於規律,這些人在期前是不準進人天道盟的總壇,他們只能寄寓在逆旅中,等待會期之中,天道四老則十分忙碌,有些人須要拜會,有些事須要磋商,都是在外面解決。
當然他們必須對新任盟主作一番報告或請示,以便使他有充分的瞭解,可是傅玉麟卻一概不管,完全推到莫秀秀一個人頭上,他自己想在這三天的時間內,不但把武功作更進一層的鑽研,而且也想摸出那神秘指示者的真相……這個人一再對他關項,當然是出乎善意的,但他是個高傲的年輕人,雖然充滿了感激,也不願這樣暗中受人嘉惠!
他早已安排妥當,兩天前就把本門的金龍劍式十八手作一番苦練,在最後的“龍行八方”那一手上,故意留出個破綻,裝得似有呆滯,無法一揮而就,整整的兩天,他都停頓在這一式上,相信那一式上那個神秘客一定看在眼中,也必然會在今夜前來作一番指點,所以他在靜室中,再三反覆練習這一招,足足有半個多時辰,練練停停想想,然後再練,直到三更過後,他才疲累不堪,伏案假寐。
實際上他卻是閉上眼睛,養精蓄銳,準備着那個神秘客的光臨,就這樣靜候半個時辰,遠處更鼓四擊,他真的有點睡意朦朧時,忽然身上微涼,燭光輕搖,他才陡地一驚,知道人已經進來,心中一則以驚,一則以喜。
喜的是那人終於來了,驚的則是那人的輕身功夫與手腳的輕捷,這是一間秘室,門窗都關得緊緊的,那個人必須撬開窗子才能進來,以自己耳目之敏,居然會毫無知覺,假如不是突生的涼意,他簡直不知道人已經進來了!
但他還是沉住氣,伏案不動,摒息以待,慢慢地他感覺到有人在他身上披蓋了一件外衣,眼角輕眯,只能看見一支細白的手,又放了一張字條過來,絞長的手指,尖尖的指甲,都證明那是一支女人的手,只是手背上微凸的血管顯示出這雙手的主人年紀已經不輕了。
他仍然不動,眼縫中看見一個身穿黑衣,窈窕的影子飄向窗外,輕輕放下窗門時,他才突然地跳起來,搶到門外,他早已勘察過了,那扇窗外是一道兩丈多的高牆,窗與牆之間只有兩尺來寬的空隙,一端是封死的。
來人雖然從窗中出去。仍然必須從門口經過,所以他早就將門栓拔掉,一穿而出,準備用那條死弄堵住來人。
等他衝到門口時,果然看見一個黑衣人站在窗前,似乎被這突然的變動怔住了,但也就是一剎那的時間,等傅玉麟單手橫刀,準確進一步問話時,那個人忽然平地升空,直冒兩丈多高,飄身落在牆上,然後朝外飄去。
傅玉麟驚得呆住,一縱兩三丈不足爲奇,稍具輕功底子的人都做得到,以他自己的造詣,還可以達到四、五丈的高度,但必須有足夠的距離斜衝而騰,在兩尺多寬,僅可容身的死弄中,直升兩丈多高,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他也只呆了一下,隨即利用一丈多長的死弄長度,縱身上了折轉的邊牆,移目追視,但見那人已縱身牆外的一座五丈多高的假山上縱去,腳才點上假山縱去,腳才點假山,忽然假山背影裡又冒出一條人影,橫劍朝那人砍去,口中還喝道:“什麼人膽敢闖入天道盟來擾亂,躺下!”
那是莫秀秀的聲音,傅玉羣急忙喊道:“秀秀,使不得,攔住他就行了,不可下殺手!”
可是喊得仍太遲,莫秀秀不明就裡,出手就是飛鳳劍式中的殺着“風凰三點頭”一劈三變,分攻上中下三路,根本是收不住的,眼見那人即將飲刃劍下,不知怎的,那人身軀急翻,利用一足輕點,再度升空,而且還在空中伸手輕輕一點莫秀秀的後腦,手法奇疾。
莫秀秀嚶嚀輕呼,抽身倒地,直摔了下來,傅玉麟情急,連忙跳下去,剛好接住莫秀秀,沒讓她摔在地上。
那人點倒莫秀秀之後,見她摔下假山,倒是頓了一頓,見到傅玉麟接住了莫秀秀,才安慰地吁了一聲,跟着雙足輕頓,像一頭長了翅膀的夜鳥,飄空而逝。
傅玉麟自然無法再去追趕了,首先把莫秀秀抱進了屋子,仔細一檢查,才發現莫秀秀的垂陽穴上受制,那是死穴之一,但對方落指極輕,僅僅使她昏厥而已,連忙將她拍醒過來,莫秀秀第一句話就間道:“那個人呢?”
“走掉了,秀秀,你也太莽撞了,那人的武功極高!而且對我們的劍法武功極爲熟悉,你怎貿然出殺手呢?”
莫秀秀頓了一頓才道:“是啊,我施展出飛鳳劍法,除了熟知虛實的人,絕對躲不過,這個人居然躲開了不說,而且還能出手反擊把我點倒,我們的師父都沒有這份身手,這個人是誰,他是幹什麼來的?”
傅玉麟苦笑道:“我知道就好了,我安排了這麼許久,就是希望知道這人是準,那曉得還是沒成功……”
“你已經知道這個人會來?”
傅玉麟輕嘆道:“可以這麼說,我雖然沒有十成把握,但算得准此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定會來一趟。”
“那你爲什麼不早說,我們也可以預作安排!”
傅玉麟搖頭道:“沒有用的,此人在天道盟中來去自如,地形極熟,我的一舉一動俱在眼中,如果預作安排,他就不會來了,何況以他的身手來看,埋伏的人再多,也攬不住他,以你的劍法身手,尚且一樣受制……”
莫秀秀驚道:“那倒是真的,這人是誰呢?會是白雲殘。只有他纔有這種功力!”
傅玉麟道:“絕不會,這個人的來意很善,他是指點我的武功而來的,白雲殘會這麼好心嗎?何況我從一切徵象判斷,這人多半是個女的,年齡約在四、五十之間。”
莫秀秀不信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傅玉麟這才取出一大批收藏的字條連同今夜新得的那一張,同時又把今夜觀測所得說了一遍,兩人都驚異不已,這時裘三豐也聞聲而來,因爲今天是他值更,聽見莫秀秀的呼聲後,起來問訊的,他一進門就道:“盟主,沒發生什麼吧!老朽聽見有人在這兒呼喊好像是莫姑娘的聲音,剛纔看見一條人影由花園中竄出來,老朽追了上去,但此人身法太快,一追就追丟了。”
傅玉麟已把字條收起,也不願說出詳細的情形,淡淡地道:“沒什麼,我正在練功的時候,發現有人窺探,剛好秀秀也來了,把人驚跑了,會期在即,毫傑盟的人也在暗中蠢動,這些事總是免不了的!”
裘三豐見他們都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道:“只要盟主安然無恙就好了,由於各路盟友來得不少,爲了接待事宜,大家都忙了一點,對總壇的防備稍見鬆馳,今後自當加強,盟主自己更應該特別小心!”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今天是我最後一天練功,從明天開始,我要養養精神,準備盟會的事宜了。”
裘三豐道:“是啊,盟期那一天,挑戰者可能不少,這兩天老朽等四下訪問,發現他們的態度都十分暖昧,好像凌盟主易位之事,大家都知道了似的。”
傅玉麟道:“這個他們不會知道的倒目前爲止,只有你們四位與陸大彪知道,我相信你們不會告訴別人。”
“那爲什麼大家都不似先前恭順了?”
傅玉麟道:“第一是四位受人暗算中毒的事,可能已經流傳出去了,大家以爲凌盟主雖然功參造化,但沒有四位頂一頂,盟主的位子恐怕也難以保得住,第二是上官夢雲與方憶霞連劫了天道盟友的五家鏢旗,天道盟都沒有表示,他們認爲天道盟的威信已不受重視了。”
裘三豐想想道:“這也可能,都是老沙的主意,要將奪回的五面鏢旗在盟會還給他們,不準宣揚出去,否則他們對盟會的態度,一定會改變得多。”
傅玉麟笑笑道:“沙老也是一片好心,想在那時候宣佈此事,使大家增加對我的好感,我並不想藉此示惠,即使我不當盟主,也不能容許宵小橫行不法的,這是理所應爲的事,但沙老如此盛情,我也不便推辭,最主要的是我不願讓大家太早知道凌盟主是選了我來接任的事,只好由着他去了,但請裘老放心,有四位的幫忙,以及凌盟主的重託,我一定會盡力去爭取這個榮譽的!”
裘三豐嘆了一口氣道:“凌盟主看中的人是不會錯的,從盟主替我們解毒的功力來看,較之凌盟主尤爲精深,但本屆盟會恐怕枝節很多,就是凌盟主自己在此,恐怕也難以保持蟬聯,因爲怪事太多了。”
傅玉麟道:“裘老可以說說有什麼怪異之處。”
裘三豐道:“首先是我們中毒失功之事,雖然很秘密,但彷彿已經有人知道了,這些人以前來時,總要半真半假地找我們在會前試探一下,有些老朋友當然是藉此瞭解三年來的進境,但也有人是試探一下我們深淺的,今年卻碰都不碰我們一下,分明是知道我們不能動手了。”
傅玉麟笑道:“那不是很好嗎?到時候四位一展身手,給他們一個大大的意外,豈不更有意思?”
裘三豐道:“事情固然對我們有利,但也增加了嚴重仕,這些人既然將我們治住;必然是具有問鼎之心,凌盟主武功蓋世,衆所周知,他們今年忽生取代之心,必然已有了相當準備與把握,那可不能等閒視之。”
傅玉麟道:“好在他們準備對付的人是凌盟主,不知道今年換了人,因此這些準備未必有用。”
裘三豐道:“還有就是今夜來的那個夜行人,身法之快捷,似乎已經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那很值得擔心。”
傅玉麟笑道:“這個人倒不必放在心上,他好像沒有惡意,因爲他只是站在窗外看着,他到的時候,我正在運氣,如果他要傷我,那時我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可是他並沒有如此,一直等我練氣完畢,準備問他時才退身離去。”
裘三豐道:“那此人來意爲何呢?”
傅玉麟想想道:“說不上,也許是我的一個前輩或父輩,怕我受人暗算,替我護法守關。”
“盟主單人練功的確是太危險了,但盟主想到此人是難嗎?如果真有這種高手,請得來是一個好幫手。”
傅玉麟只得繼績圓謊下去道:“那可不知道,家師就不喜揚名,他的朋友也多半是隱世的異人奇士,也許會暗中照應我一下,絕不會正面出頭幫助我的,何況我也不想靠別人來成事,除了四位外就是秀秀與我兩人挑了!”
裘三豐聽他這麼一說,也不便直詞了,從身上取出一簡紙卷遞過道:“這兒有一份資料,都是記載各處盟友與長老的出身來歷與武功專長的,雖然是從前的記錄,但盟主不妨瀏覽一遍,也好多一點了解!”
傅玉麟對這一份資料很重視,連忙接了過來,一張張地打開來看,不明白地方還步步詢問。前面的資料較新,全是凌寒水的手筆,傅玉麟與莫秀秀都很熟悉,看了心裡多少有點激動,翻到後來,紙質較黃,年代也久遠了,傅玉麟心情更激動了,連忙把莫秀秀找個藉口支開去,然後問道:“裘老,這是誰寫的?”
裘三豐道:“這是秘密檔案,照例由盟主親自執筆,有些是第一任盟主赫連達的親筆,還有一些則是赫連達夫人莫九霞的代錄,今後恐怕要傅盟主加以增錄了。”
傅玉麟強忍住心中的激動,道:“好!這些資料我要詳細的看一下,裘老還是請到四處去照應一下,人手不夠,就叫秀秀陪你,讓我一個人好好地研究一下。”
裘三豐答應着走了,傅玉麟這才掏出身邊的字條—一對照,他才發現每次指點他練功的那個神秘客,字跡與莫九霞十分相似,只是更爲勁練了。
而第一次將他與莫秀秀在懸崖勒馬救醒的劫後人,字跡竟與赫連達十分酷似,雖然那些字體是刻桌面上,已經被抹去,但包着大還丹的那張紙上還有一些用法指示。
傅玉麟取出剩餘大還丹的包紙,加以對照,越看越像,心裡十分震驚,凌寒水遺書上說他們都死了,但死去的人,怎麼又會冒出來留書指示呢,他被這個問題困擾住了,尤其是今夜,他雖然沒有看見神秘客的真面目,但已約略可知道是個中年女子,那極可能就是莫九霞,否則就無法躲過莫秀秀的飛鳳劍式,更不會對自己如此照顧。
而那個送藥救危的劫後人,如果不是赫連達,也不必對他們如此盡心,給他們那麼珍貴的靈藥,何況他署名劫後人分明劫後餘生之意;莫非他們都還沒有死;那凌寒水遺書所說的事,又有不確實之處了。
這些問題他不敢讓莫秀秀知道,因此把資料看一遍後;又秘密地藏了起來,然後就閉目深思想着要如何解開這個謎,把那些人都引出來見一次面……
天道盟三年一度的會期終於到了。卯時正,深閉的大門在禮炮聲中打開,由護盟四老將等候在門外的各地盟友長老一一引進到大廳上,按序坐定,按照慣例,盟主是最後才人座的,盟主的座位在面南正中,旁設四席,則是護盟四老的位置,東西兩列各設六座,是十二元老的席位,北面則排了好幾列椅子,是各地分會負責人與三十六護法的位子;那一面坐得滿滿的,東西兩列,則空出三席。
大家知道有三位長老缺席了,其中皖北玄真觀主天機道長已於去年仙遊,可是皖南祁門石坑村的游龍劍客張惠堂與贛北景德鎮的追風俠馬騏爲什麼不到則令大家很困惑!因爲這兩人在盟中的地位很高、也很熱心,歷屆盟會,他們一向到得最早,今年是爲什麼呢?
疑惑儘管疑惑,盟會卻不能延誤,等大家一起坐定後,身爲司禮的沙金炎以嘹亮的聲音喊道:“恭請盟主就位!”
大家都站了起來,屏後轉出一對青年男女,各人又是一怔,有幾個人認得他們正是洛中雙英。傅玉麟徐步就位,莫秀秀則坐到他身邊,傅玉麟一伸手,神態從容地道:“各位請坐!”
西席的冀北旋風堡主“沖霄神鶴”王仲遠立刻就叫起來,道:“他憑什麼坐在盟主位上,凌盟主呢?”
傅玉羣從身邊取出天道盟主令符天道金劍,朝四下揚了一揚,一言不發,王仲遠只得悻然坐下。
傅玉麟這才淡淡地道:“凌盟主因故不能參加盟會,委託在下代理本屆盟會,主持會務!”
王仲遠道:“有什麼憑證呢?”
沙金炎怫然道:“王兄問得大失禮了,天道金劍難道算不得憑證,在會場上認劍不認人的!”
王仲遠只得又坐下來。沙金炎道:“傅盟主席了攜迴天道金劍外,另有凌盟主親筆書函爲證,經兄弟等四人審覈無誤,故而傅盟主的代理身分已告成立。”
北座上站起一個禿面瘦小老者,首先自動報名道:“天南羅星湖有一事請詢,凌盟主的書函可否傳閱一番?”
沙金炎冷笑道:“不必!審閱書函之權在總壇執事人員,我們看過了就不會有錯,羅兄雖爲本盟長老,但與凌盟主接近的機會少,不見得就能認出凌盟主的筆跡!”
羅星湖笑笑道:“在下自承失禮,但要請問一聲,傅盟主代理的期間有多久?”
傅玉麟一笑道:“這個我倒不清楚,你說可以多久?”
羅星湖道:“傅盟主準備代理多久?”
傅玉麟道:“凌盟主沒有說,你規定一下好了!”
羅星湖一聳肩道:“那在下怎麼敢,但按照慣例,盟主每三年一改選,閣下如果只代表凌盟主本人,就要看凌盟主是否能繼續連任了,如不能蟬聯,就到今天爲止!”
傅玉麟道:“多謝指教,我這代理權現在還有效吧?”
羅星湖道:“那當然,繼任盟主未論定前,閣下仍然具有一切權柄,直到交出掌盟信符爲止。”
傅玉麟瞼色一沉,手舉金劍道:“羅星湖咆哮會堂,蔑視權符,應予革除長老之職,撤座!”
羅星湖一跳起來道:“什麼!你敢革除我?”
傅玉麟沉聲道:“我不敢,天道金劍敢,凌盟主交代過了,凡本盟中人,對金劍不尊者,立予嚴懲,我念你是長老身分,只予革除之薄懲,已經很客氣了,撤座!”
裘三豐道:“盟主處置極當,羅兄,請自己下牀吧!”
羅星湖大叫道:“我犯了什麼過錯?”
沙金炎冷笑道:“傅盟主執金劍,羅兄忘了自己的身分天道金劍之前,你念了幾個別字!”
羅星湖一怔道:“唸了幾個別字就有罪?”
沙金炎冷冷地道:“這幾個別字可錯不得,屬下與盟主之間,差別可大得很!”
堂上諸人本來覺得傅玉麟的處置太過分了,但聽見沙金炎的解釋後,都吁了一聲,王仲遠道:“羅兄,盟主處置極當,而且很客氣了,天道金劍在本盟是至上僅符,那怕是執在三歲孩童之手,稱呼就錯不得,何況是在會堂上!”
羅星湖當衆被指山錯處,惱羞成怒,厲聲道:“笑話,當年我這長老是憑本事掙來的,要想把我趕下去,也得拿點本事出來,姓羅的倒要看看誰能撤去這個座位!”
東西兩座的人雖然不滿羅星湖的態度,但眼睛全看着傅玉麟,護盟四老都憤然欲出。
傅玉麟卻一擺手道:“四位請坐下,天南一叟名滿武林,我爲了維護天道劍的尊嚴,不得不開罪他,私下極感歉咎,我親自去請他挪挪地方吧!”
說着輕輕一飄身,閃至羅星湖面前道:“凌盟主授權我代理時,也曾囑咐過,說我年輕,光靠武功是不行的,還必須學習敬老尊賢,尤其對護盟諸長老,法不可廢,禮不可缺,現在請羅老挪個座位如何,我送你過去!”
雙手齊出,羅星湖連忙伸手來推,可是傅玉麟的動作快得出奇,十指輕展,扣住他兩支手腕的關尺,勁力暗透,羅星湖的全身立刻感到一陣震麻,動彈不得,就這麼連人帶椅,被他舉了一起來,送到北座靠邊的地方放好,口中還笑道:“羅老就在這兒坐下,回頭再給你陪罪!”
他閉脈的勁力仍然留在羅星湖身上,脹得臉通紅,仍是動不得,一直到傅玉麟回座坐下,羅星湖才運氣衝開閉塞的血脈,猛地站起身來,狠狠地盯了傅玉麟一眼,一言不發,跨開大步往門外走去。
剛待跨出堂門,傅玉麟忽然沉聲道:“羅星湖!你在天道盟中是長老的地位,雖然被革除了,但受人尊敬的程度並沒有減少,如果你投到豪傑盟去就太可惜!”
羅星湖腳步一頓,但並沒有回頭,一直往外走了,堂上諸人都一驚,王仲遠愕然問道:
“他跟豪傑盟有勾結?”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王老是否要他當衆承認?”
王仲遠語爲之塞,頓了片刻才道:“這是很嚴重的事,傅盟主應該蒐集證據,處以重罪!”
傅玉麟搖搖頭道:“天道盟只是一個道義與互助的組織、不同於武林宗派,最重的處分,也不過是除名而已,除非他犯的是毀盟淫殺的惡行,我們才能以行俠仗義的立場給予較重的處分,與豪傑盟有勾結罪不至死,又能對他怎麼樣呢?我把話點到爲止,也差不多夠了!”
王仲遠道:“天道長老,居然與綠林勾結,這對本門的威信打擊太重了,我們不能放過他!”
傅玉麟道:“所以這次盟會的工作很重要,我希望大家能表明立場,如果對本盟不感興趣,或者有意轉入其他盟會者,趁早表明態度,然後我們就議定一個法則,對豪傑盟正式採取行動,凡是在本盟中立身而又繼續與豪傑盟有來往者,將以叛徒視之,處以重懲!”
王仲遠道:“屬下贊成,最近兩年來,豪傑盟太不像話了,一再對我們打擊,必須要有個對付的決策。”
北座上的摘星手方立笑道:“王兄!豪傑盟雖是綠林聯盟,實力卻很大,不可輕易啓釁,王兄說他們對本盟有不利的行動,不知可有確實的證據!”
王仲遠道:“怎麼沒有,浙皖地區,有五家大鏢局,被人當路劫去鏢旗,分明是對本盟的示威行動。”
方立淡淡地道:“王兄能證實是豪傑盟所爲嗎?”
王仲遠道:“這五家鏢局的主持人都是本盟會友,浙皖地區內有幾十家鏢局,只這五家受打擊,而江湖上只有豪傑盟敢跟天道盟作對,還不夠明顯嗎?”
方立一笑道:“這只是揣測,不是證據。”
沙金炎道:“有證據,劫持鏢旗的兩個人是一男一女,一個叫方憶霞,一個叫上官夢雲,他們自報身分,說是屬於公漏九侶,都是豪傑盟主親自訓練的弟子。”
方立一愕道:“這麼說總盟已經知道劫鏢人是誰了?”
沙全炎微笑道:“當然知道,連姓名出身都查出來了,還會有錯嗎?方護法以爲我們是隻會吃飯的?”
方立道:“兄弟很慚愧,兄弟爲皖區護法,在兄弟的負責區域內,有三家鏢局被人拔了旗子,兄弟卻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出來,故而向總盟請授,可是總盟也是一再推託敷衍,沙金炎既然知道劫旗者的下落,就該採取行動纔是!”
沙金炎道:“總盟並沒有推託,只是因爲凌盟主外出未歸,一時無法親事探究而已。”
方立冷笑道:“傅盟主既然代理盟主職權,對這件事就該有所交代,以不墮本門之威信!”
傅玉麟微笑道:“我剛到職就碰上這件難題,爲了不負凌盟主所託,終於找到了這兩個人,從他們手裡將鏢旗取了回來,本來想立即送還給各位的,可是沙老說會期在即,各位都要來赴會,就便在會堂上交還給各位省事得多,裘老!你把五家的鏢旗拿出來發回各位吧!”
裘三豐從衣襟下取出一個布包,展開後,果然是五枝鏢旗,含笑—一分發給五家失旗的鏢局負責人。皖中開元鏢局總鏢間無敵神鞭孟開元接之後,十分感動,雙拳一抱道:“這旗是在犬子手中失去的,由於對方武功詭秘,犬子受了傷倒還是小事,折損天道盟的威信卻關係太大,屬下慚愧萬分,幸仗傅盟主神威,不但保全了本盟威信,也使屬下得以繼續在江湖立足,屬下不知要如何表示對本盟的感激!”
另外四家鏢局的人也先後表達感激之忱,摘星手方立見傅玉麟居然將鏢旗奪回發還,似乎頗感意外,頓了一頓才道:“盟主對那兩個人如何處置了?”
傅玉麟道:“因爲他們報出身分,顯系受豪傑盟主之唆使,我加以薄懲後放走了。”
方立道:“那似乎太便宜他們了。”
傅玉麟道:“假如他們是單獨行動,自然要對他們作適當的處置,但他們既隸屬豪傑盟,只有找豪傑盟理論了。”
方立笑了一下,道:“屬下不是對盟主不敬,不過屬下總覺得此事很離奇,劫旗者是一對青年男女,而傅盟主與莫女俠也很年輕,而江湖上年輕的高手實在不多……”
傅玉麟臉色沉道:“方護法可是說我們劫鏢旗!”
方立狡猾地一笑道:“屬下不敢,但在會堂上公開議事,每個人都有充分發表自己意見的權利,屬下覺得這事情實在太巧合了,因爲那兩個青年男女都是蒙面行事……”
沙金炎怒道:“你居然懷疑到盟主身上實在太豈有此理,傅盟主擊敗那兩人,就在總壇所在,此地的每一個人都可以作證,大家全看見的。”
方立一笑道:“我們可沒有看見!”
傅玉麟忽然笑道:“方護法的懷疑不無道理,因爲這次盟會,恰好凌盟主薦我代理,爲了取得大家的好感,我與莫師妹蒙面劫旗,來上這一手,也並非沒有可能。”
方立笑道:“傅盟主自己也有同感就更好,由於事情太巧合了,屬下總希望能明白交代,以不掩盟主之豪舉,因爲天道盟是武林正義的組織……”
傅玉麟笑笑道:“不錯,但我查過五家失鏢的時間與地點,都是在這半年內所發生的,地區不出皖浙兩地,而這段時間內,我們曾經在嵩山少定達摩禪院,與少林俗家長老柳無虛老英雄互研劍技,在他家中住了兩個多月,柳老英雄並曾邀請我們往大雁塔一遊,那天恰好遇見了本盟長老鐵錚大俠,鐵長老恰好在座,可以證明了吧?”
鐵錚外號“一肩擔山”,是河洛地面有名的武林人物,這時他起立道:“不錯,屬下可以證明那天見到過傅盟主,因爲不知道傅盟主代理之事,所以未能致禮……”
傅玉麟笑道:“沒關係,那時我也沒有受委,代理凌盟主不過是月前的事,而且也是一個偶然的機緣,但這個證明不知能否洗脫我們的嫌疑了?”
方立只得說道:“有鐵老的證明,自然沒有疑問了,請盟主恕屬下無禮,屬下也是想澄清事實真象……”
孟開元的兒子孟繼昭也在座,憤然道:“敝局鏢旗被劫的那一天,我在力戰時一鞭挑開那女子的面紗,看見了那女子的形貌,絕非金鳳凰女俠,方老伯實在太多疑了。”
傅玉麟笑道:“方護法的顧慮是應該的,心有所疑,一定要弄清楚,這纔是實事求是的態度。”
方立頗爲不安地道:“多謝盟主賜贊,屬下尤感不安!”
傅玉麟笑笑道:“方護法的疑慮澄清了,我倒有一個問題,前天我看了一下本盟各長老及護法人員的資料,得知方護法有兩位公子,一位小姐,不知可確實!”
方立不安地道:“是的,屬下僅二子一女。”
傅玉麟道:“令媛今年芳齡是廿三歲了吧?”
方立遲疑片刻才道:“不錯,她今年剛交廿三。”
“是方護法自己教她武功的嗎?”。
方立更爲不安道:“盟主問這個做什麼?”
傅玉麟聲音一轉嚴厲道:“方護法家學淵源,熱心盟會事務,次公子才十九歲都已開始擔任本盟安慶分會的負責人了,令媛學了一身好功法,爲何不叫她爲本盟出力呢?”
方立顫聲道:“女孩子家辦不了什麼事。”
傅玉麟忽又變轉話題,道:“方護法所以能膺任摘星手的雅號,據說是右頰有一顆藍恁,狀如天星……”
方立道:“那是巧合,主要是因爲屬下家傳的滿天星掌法之故,蒙友好擡愛,贈此賤號。”
傅玉麟冷笑道:“巧合的事情倒不少,那天自稱爲勾漏九侶之一的女子,也是二十三、四年紀,臉上也有一顆藍色的痣,與方護法所生的位置恰在一處,而且她叫方憶霞。”
孟繼昭叫道:“劫鏢的女子就是她,方老伯,令媛滿周的那一天,小侄隨家父往賀,那時小侄的年紀還小,曾經到過方伯母內室,看見令媛的右頰確有顆藍色痣記。”
孟開元臉色微變地道:“方兄,最近幾年,兄弟經常到府上走動,卻一直沒見到女公子……”
傅玉麟冷笑道:“怎麼見得到呢,她在勾漏山學藝,拜豪傑盟主爲師,練出一身好武功了。”
方立滿頭冷汗,吶吶地道:“小女在十二歲時就走失了,遍尋不獲,我根本不知道她跑到那裡去了。”
傅玉麟沉聲道:“方憶霞就是你的女兒了。”
方立滿頭冷汗道:“這個可不知道,小女不叫憶霞。”
傅玉麟冷笑道:“名字可以改的,臉上的痣記得自遺傳改不掉,方護法何不乾脆承認了呢!”
盂開元想道:“方兄!令媛學成了武功之後,卻首先拿我這個老世伯開刀,她真看得起我呀!”
方立急道:“不關我的事,她走失之後我就沒見過她。”
孟繼昭卻沉聲道:“方老伯,皖中的三支鏢都是經過安慶後纔出的事,浙東的兩支鏢也是經過安慶,到府上投過拜貼後出了問題,你能說不知道嗎?”
傅玉麟道:“方憶霞從未在江湖上露過面,不必要蒙面劫鏢,主要的是掩蓋臉上的表記,怕人認出來,聯想到方護法身上去,方護法如果不以巧合爲藉口,把劫鏢的事往我身上推,我也想不到有此巧合……”
方立的兒子方達人卻猛地站起來道:“爹!這都是姐姐糊塗,蒙面行事,卻偏要到這兒來亮相,自己失了風,又不通知我們一聲,害得我們露了底,乾脆就承認了吧!”
護盟四老都爲之一怔,沙金炎最是燥烈,怒聲道:“什麼!你們果然跟豪盟有了勾結。”
方立見事情拆穿了,昂然一挺身道:“不!我們與豪傑盟沒有串通,只是我的女兒確爲豪傑盟主的門下,她在半年前藝成回家,告訴我說凌寒水把持天道盟太久了。也可讓出來給別人乾乾,何況豪傑盟不想跟天道盟作對,只是對凌寒水個人不滿,如果換個盟主,豪傑盟就準備跟天道盟聯手言歡,共同維持武林安寧,所以纔有劫鏢之舉打擊凌寒水的聲望,逼他自動下臺,如此而已。”
孟開元怒道:“那也不該砸我們的招牌來作手段。”
方立冷笑道:“孟兄!我是爲了大家的好,天道盟中諸友,多半以開設鏢局爲業,如果與豪傑盟交好,那該是多大的便利,孟兄不妨仔細想一想。”
他的話倒是頗有煽動力量,滿廳都是嗡嗡之聲,交耳私議,紛紛在討論此一事件的利弊。
裘三豐怒道:‘湖說!各位想想,當初加入天道盟的本旨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伸張正義,大家團結一致,與江湖宵小不法之徒對抗,豈能與綠林黑道妥協……”
方立冷笑道:“裘老!你們四位是凌寒水最知己的心腹,自然會替他說話,可是你替我們想過沒有,我們都有家小,靠着保鏢爲生,我們可不願開罪綠林黑道。”
沙金炎道:“天道盟自然會給你們保障,天道盟成立二十多年,替大家做了多少好事?”
方立冷冷地道:“可是這次五局失旗,天道盟可曾有過一點幫助,是否能在事先加以預防?”
畢立人道:“傅盟主不是把鏢旗奪回來了嗎?”
方立冷笑道:“這次因爲是小女出手,志在打擊凌寒水的威信,所以才只取鏢旗,如果是換了別人,劫鏢殺傷事主又待如何,天道盟能把死人救活嗎?假如豪傑盟下次派了別人出手,遭事的五家鏢局是見識過的,你們抵得住嗎?”
堂中一片默然,似乎都被他的危言嚇住了。
這時西座上一個拓瘦的老者發言道:“這個問題留待盟主去決定,我們既已入盟宣誓,唯盟主之命是從,就永無反悔,天道盟的加入與退出是自由的,大家不滿意盟主的決定,再宣告退出也沒有關係,現在又何必商量呢!”
發言的是魯東名家孫公策,外號追魂神劍,是聞名天下的高手,在天道盟中極具聲望,也很有影響力。
王仲遠也附和道:“孫老說的是,我們當以盟主之命是從,無須喋喋不休,盟會決策是以盟主爲最高的決定人。”
傅玉麟道:“多謝各位支持,我絕不與綠林盜寇妥協,且我主張徹底消滅他們,使正義伸張於天下。”
孫公策一笑道:“傅盟主!三年一度的盟會,主要的工作是改選盟主,凌盟主爲衆望之所歸,所以最近幾屆盟會都沒有人竟爭,至於本屆……”
沙金炎立刻道:“凌盟主短時內無法再回來,他不但薦傅盟主以代,也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傅盟主年紀雖輕,武功修爲已臻化境,洛中雙英之盛名,無人不知,而且傅盟主的宗旨主張,也與凌盟主完全一樣,所以凌盟主才請他來繼續掌理天道盟的重任。”
孫公策笑道:“這個兄弟早有所知,也衷心擁護傅盟主繼任,但盟主是公選的,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
傅玉麟道:“多謝孫老支持,玉麟受凌盟主之託,自然也問清了盟會的規章,一切都當按照規矩執行。”
孫公策道:“盟主之定,半爲公意,半以武功爲基礎,傅盟主爲凌盟主所薦的代理與繼任,自然享有優先之權,只要沒人挑戰,就算是定局。”
王仲遠道:“我有幾句話要說,盟主的決定固然有那兩個條件,但另有一個不成文的條例,就是盟主之選,必須德高望重之長者,傅盟主的其他條件都夠了,就是年紀輕了一點,我想推薦孫老爲繼任人。”
孫公策連忙道:“老朽自承一切都不如傅盟主。”
王仲遠笑道:“孫老太客氣了,孫老的追魂神劍,已臻爐火純青之境,不但盟中諸友望塵莫及,就是非本盟中人,也都有口皆碑,尚祈孫老莫爲推辭……”
堂下也掀起一片附和之聲,居然十二名長老席上,三個空位,羅星湖已被驅除,孫王二人不在其內,其餘六人中竟也有三個人是贊同的,三十六護法,十八處分會負責人,則有一小半人附和,大部分都保持緘默,而附和聲中,以方立父子叫得最響;傅玉麟冷眼旁觀,早已知道他們是計劃好的,而孫公策先前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乃一笑道:“孫老,既然有這麼多人推舉你;你也不能叫大家失望,還請勉爲其難,一任艱鉅。”孫公策這才裝模做樣地道:“那就請盟主原諒屬下放肆了,屬下只是難卻諸友盛情,但少時討教時,一定不會勝過盟主的,傅盟主繼任必無問題,但經屬下襯托之後,更可以使大家瞭解到傅盟主的少年英風而生敬畏之心。”
沙金炎冷笑道:“反過來說,如果傅盟主不敵孫老,則孫老就是下一任的盟主了。”
孫公策一笑道:“老朽不敢奢望,沒有四位的資助,老朽是半點希望都沒有,假如四位肯鼎立相助,自然又當別論了。”
沙金炎沉聲道:“我們是衷心擁戴凌盟主的,凌盟主薦傅盟主以後,我們自然仍是秉承凌盟主的意旨,慚愧的是這次恐怕無法盡太多的力了,因爲我們四個人受了官小暗算,一身功力只剩下兩三成左右,空具其心而已。”
孫公策笑道:“沙兄開玩笑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到四位頭上來找死,那不是活膩了?”
沙金炎只冷冷一笑,傅玉麟道:“孫老,現在你不妨把自己的意思透露一下,你對豪傑盟持什麼態度。這個很重要,也可以使一部分朋友知所取捨。”
孫公策笑笑道:“這個嗎?屬下不主張妥協聯手,那違背了天道立盟的精神,但也不主張去故意樹敵,那也與本盟和平的本意相逆,屬下主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豪傑盟如果要找我們麻煩,屬下絕不容讓。”
這番話很厲害,頗能使一些毫無成見的人動心,但傅玉麟只微微一笑道:“孫老的主張很好,我也很贊成,只是我知道豪傑盟的用心所在,絕不是可以和平共存之輩,黑白兩道,天生是對立的,一切由大家去選擇吧!”
語畢將天道金劍放置桌上道:“從現在起我宣告退出盟主的身分,直到我再度爭取到它爲止。”
沙金炎立刻道:“盟主不必如此,在接受挑戰時,盟主仍然具有至上的權力,以制裁不法取巧之徒。”
傅玉麟一嘆道:“沙老,情況不同於往昔了,天道盟中,已經爲敵人滲透了一半,這枝金劍是至高無上的象徵,如果用來制敵,萬一敵人不接受,豈非冒讀了它的尊嚴,所以我寧可讓它擱置片刻,等我真正能代表它時,我先要用它肅清內奸,然後再對付外敵。”
這番表白顯得豪氣干雲,也引得羣豪悚然動容,孟開元大聲道:“屬下誓以全力追隨盟主,以供驅策。”
傅玉麟微笑道:“孟老英雄別客氣,在下此刻已非盟主,你我之間暫時可以擺脫那些拘束。”
孫公策手捋長鬚笑道:“那我們就開始吧,仍是依照規矩,雙方各請支持者助拳,以最後獲勝者爲奪盟。”
王仲遠立刻道:“孫老是應兄弟之請求而出場以任艱鉅者,兄弟想取個優先權爲孫老效力。”
孟開元挺身而出道:“敝人衷心擁護傅盟主,這一場就由敝人向王大俠討教一番。”
王仲遠冷笑道:“孟總縹頭,我在天道盟中有長老的身分,等你由護法升任長老後,再說吧!”
孟開元也冷笑道:“傅盟主把盟主身分都暫時擱開了,你這個長老也暫時收起來吧。”
王仲遠怒道:“胡說,盟主是三年一度改選,長老卻是終身職,你居然敢對本座如此放肆。”
莫秀秀一聲不響,掠身而出,走到王仲遠身前才道:“凌盟主委託傅師兄代行職權時,也口頭交代請我擔任副盟主職,憑我這個身分夠資格鬥鬥你了吧!”
王仲遠一笑道:“莫女俠肯賜教,實乃王某之幸。”
莫秀秀哼了一聲道:“聽說你最擅長的是一條無影神龍鞭,快拿出來,我就在這上面領教一下。”
王仲遠仍是傲然的道:“莫大俠既知無影力鞭之名,當知無須先行亮出,王某在必要時才肯出鞭呢。”
莫秀秀一聲不響,手腕輕翻,長劍已經出鞘,電光石石火般的一式快攻,劍尖抵住了他的前胸道:“這是不是能算爲必要的時候了呢?你的鞭子怎麼還沒亮出來?”
王仲遠沒想到她出手如此之快,更沒想到她劍式如此之精,一招就被人制住,臉色變得很難看。
但他究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居然老着臉皮,退後一步,想伸手去拔腰間的軟鞭,那知手才按上鞭柄,莫秀秀的長劍又在空中轉了一下,指住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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