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院子走上大街,洛浮生繞了繞發現他們還在東城。
“你想去哪兒?”飛魄朝着洛浮生敞開懷抱,示意用輕功速度更快。
洛浮生沒搭理飛魄,攔住一個路人借問出城怎麼走,得到答覆後立即朝着城外方向走去。
飛魄只好跟在洛浮生身後,走了不多會兒快步趕上去,小聲提醒:“有尾巴。”
洛浮生腳步頓都沒頓一下:“沒事,讓他們跟着。”
飛魄挑挑眉,沒再說話,看起來洛浮生已經有了計劃,既然讓他跟着肯定有用到的地方,到時候她怎麼說他怎麼做就是。
兩人腳程不慢,很快就出了城,洛浮生不時會停下借問過路人要去的地方該怎麼走。
“我說你的悟性什麼時候這麼差了?”飛魄雙手枕在腦後,不解地看着洛浮生,“該不會是易容了,這張臉底下其實是別人?”說着就要伸手去捏洛浮生的臉,被洛浮生啪嗒打在手背上。
“跟着就行,廢話那麼多。”洛浮生看起來很不爽。
飛魄聳肩,他知道,洛浮生這是因爲燕思轅的身份而擾心。
“如果陳四沒有撒謊……”飛魄繞到洛浮生身前,笑得一臉驕傲,“我是不是給你幫了個大忙?”
面對求表揚的飛魄,洛浮生丟了個白眼過去。
飛魄也不惱,朝着洛浮生跨近一步,低聲道:“尾巴還在哦。”
“我知道。”洛浮生小聲迴應,隨即點着飛魄的胸口將人推遠,大聲道:“靠這麼近幹嘛,打你哦!”
看樣子洛浮生是想利用謝家的小尾巴做點什麼,飛魄放心了,繼續優哉遊哉地跟着洛浮生趕路。
走着走着,便覺得眼前有點眼熟,這不是他們來徐州時的那條小路嗎?
一側是煙波浩渺,一側是良畝萬頃,他們就是在這裡被小風偷了財物,一路追到流民營去的。
洛浮生沿着河岸滑下坡,朝着不遠處漂着的一艘漁船大聲喊:“船家,載人嗎?”
漁民聽到喊聲,撐着竹竿移到岸邊:“公子可是要去法華寺?”
“對,就是去法華寺。”洛浮生跳上船,飛魄連忙跟上。
“公子,今兒法華寺的主持可不講課。”漁民在撐船前友好地提請洛浮生。
“我就是去上個香,不聽課。”洛浮生說。
“好嘞。”漁民將小船撐離了岸邊。
洛浮生站在船上眺望着遠方時隱時現的法華寺,回憶着小風醒來時同她說的那些話。
小風說,他想去法華寺順點財物,還偷溜進去了內室,不過什麼都沒找到。因爲不想空手而回,所以偷了她和飛魄的東西。
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問題,但是洛浮生隱隱覺得,小風的昏迷和法華寺有關。
在小風搶他們的東西之前,除了法華寺沒有去過任何地方,此後一下午都待在流民營不曾出去過,晚上也是一直和飛魄在一起,當晚小風便昏迷不醒。不管小風的情況是不是真的如柳刃堯所說,是困擾徐州七年之久的夜間擾民案其中的一例,這法華寺都是小風昏迷之前曾經去過的地方。
“公子,您這是代誰去上香啊?”漁民一邊撐船一邊與洛浮生搭腔。
“不是代誰,就是我聽說法華寺挺靈驗的,去試試。”洛浮生笑着回答。
“這可稀奇了。”漁民忍不住道。
“有什麼稀奇的?”洛浮生好奇。
“公子是外地來的吧?”漁民向洛浮生解釋,“法華寺裡供奉的是女媧娘娘,求姻緣求子最靈驗了,所以一般都是咱們徐州的大小姑娘們去上香。外地也有慕名來的,不過都是趕着逢八的日子,可以聽主持講課,幸運的話還能與主持單獨一敘。”
“你說,來上香的多是女子?”洛浮生突然想到什麼。
“對啊,大部分都是。偶爾也能碰到老爺公子,不過少,太少了。”
洛浮生凝起眉頭,會是巧合嗎?正困惑着,袖口忽然被人一扯,洛浮生轉頭,只見飛魄正朝自己使着眼色。
順着飛魄眼神示意的地方悄悄望過去,只見離他們上船稍遠的地方,有兩艘漁船一前一後的搭載着數人離岸,一艘遠遠地跟在他們之後,另一艘則以相當快的速度朝着法華寺方向而去。
“你故意把他們引來的吧?”飛魄小聲問。
洛浮生點點頭,沒有再隱瞞飛魄。
“我說呢,一路上不停的攔住路人問法華寺怎麼走,我還以爲你被刺激糊塗了,又不是什麼難找的地方要問這麼多遍。”飛魄鬆口氣。
“爲什麼我會被刺激糊塗?”洛浮生挑眉。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的飛魄指着前方的法華寺大聲道,“法華寺快到了!”
“那什麼啊?”洛浮生不上當。
“……”飛魄乾咳幾聲,“你對那位燕公子感情不一般,傻子都能看出來好吧……”
“所以我不想利用她。”洛浮生望着已經近在眼前的巍峨寺廟,“你不用再在她身上下功夫了。”
“喂,你們才認識幾天啊,就這麼向着她?”飛魄不滿地看着洛浮生。
“這你就不懂了。”船家靠了岸,洛浮生破天荒的沒讓飛魄掏錢,自己拿了幾枚銅板遞給船家,“船家,你們一般都幾點回家啊?”
船家望了望漸斜的日頭:“天黑之前,一般都能喊到船。就算是沒有,法華寺也可以借宿,公子不必擔心。”
“好,謝謝船家。”洛浮生跳上岸,朝着寺廟走去。
飛魄連忙跟上:“你話還沒說完呢,什麼叫我不懂?”
“說了你不懂你就是不懂,解釋再多你也不會懂。”洛浮生瞧了一眼,警告道,“我不知道你那羣朋友將陳四蒐羅起來是想做什麼,或者是陳四投奔的你們,但是別對燕思轅動手,不然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飛魄樂了:“你想怎麼個不客氣法?”
洛浮生微微一笑:“如果我沒記錯,滕州謝家地底下好像也有這麼一條暗道。”
飛魄眯起了眼睛。
“就是不知道,徐州地底下這條,能通到什麼地方?”洛浮生踮起腳尖拍拍飛魄的肩膀,威脅完繼續道,“兄弟,到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飛魄看着高聳在眼前的寺廟高牆,眉角一聳:“你想溜進去?”
“不然叫你來幹嘛?”洛浮生的語氣讓飛魄想打人。
嘆氣,誰叫是他離不得她呢?飛魄無奈地敞開雙臂:“來吧。”
洛浮生脣角一勾,熟練地跳進飛魄懷中,朝着他們來的方向一瞥,確認後面跟着他們的那艘漁船靠岸後一拍飛魄肩膀:“走了。”
飛魄腳下一踏,衣袂翩飛,帶着洛浮生就進了法華寺。
“去哪裡?”
落至寺廟內一處高頂上,飛魄看着四周高矮不一的建築。
洛浮生攬着飛魄的脖頸四處張望了一下,一指某處:“那邊。”
飛魄身隨聲動,洛浮生話落音,人已躍至半空中,落下後發現是一處禪房,隱約可以聽見禪房裡有誦讀經書的聲音。
洛浮生朝着飛魄做了噓的動作,悄聲悄氣地走到禪房門口,扒着門縫往裡看。
飛魄余光中注意到謝家的尾巴也來到了附近。
“裡面只有一個人,看你的了。”洛浮生確認禪房裡的人數後,不等飛魄反應過來,一腳就將禪門踹開。
正在誦讀經書的小沙彌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發出聲,眼前人影一閃,自己已被捂住嘴巴鉗制住雙臂動彈不得。
洛浮生笑眯眯地走進禪房,將房門關閉鎖住。
飛魄則沒好氣地瞪着洛浮生:“你就不能提前說一聲?”
“這樣才能表現出你武功高超反應靈敏嘛!”洛浮生一撮鼻子,嘿嘿地看着目露恐懼的小沙彌,“小和尚,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生,一個死,你選哪個?”
小沙彌猛烈搖頭,隨後又激烈點頭,眼睛裡充滿了驚恐。
“這樣,想生你就點頭,想死你——”洛浮生話沒說完,小沙彌已經如磕頭蟲一般點個不停。
“那我們放開你,你不許出聲,不然……”洛浮生做了抹脖子的動作。
小沙彌繼續點頭,洛浮生示意飛魄鬆手。
飛魄沒有立即鬆開,先是輕輕放了放手,確認小沙彌不喊不掙扎之後,纔將人完全鬆開。
小沙彌年紀不大,十三四的模樣,瑟瑟發抖的看着眼前這一高一矮的兩個陌生人,結結巴巴道:“兩兩兩兩位施主……有……有什麼事情嗎?”
“也沒什麼大事。”洛浮生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就是想問你,你知道內室怎麼走嗎?”
“你們……想找主持?”小沙彌試探性的問。
“真聰明!”洛浮生誇獎。
小沙彌呵呵傻笑:“施主過獎……”
“但是太聰明瞭會死得早。”洛浮生話風一轉。
小沙彌欲哭無淚。
飛魄嘆口氣,戳了一下洛浮生:“別唬人家出家人,抓緊辦事。”
洛浮生咳嗽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黑色藥丸遞給小沙彌:“吃了它。”
“這……這是什麼?”小沙彌看着黑色藥丸,瑟瑟發抖。
“毒藥。”洛浮生也不撒謊。
小沙彌撲通就跪下了:“施主饒命啊,我這就帶你們去內室,這就帶你們去!”
“不必。”洛浮生在禪房裡翻出紙筆,擺在小沙彌跟前,“你把路線圖畫出來就成。”
“我畫我畫。”小沙彌抄起筆來就將路線圖畫了出來。
洛浮生拿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將藥丸遞給小沙彌:“吃了。”
“我已經……畫了……”小沙彌結結巴巴。
“誰知道真假?”洛浮生不肯相信,掰開小沙彌緊攥着的手將藥丸塞進去,“放心,我們辦完事會回來將解藥給你的。”
小沙彌豆大的淚珠子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你吃不吃?”洛浮生唬起臉來。
小沙彌只好將藥丸塞進口中,猶猶豫豫地嚥下。
“這才乖嘛。”洛浮生朝着飛魄揚了揚手中的地圖,“走了。”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盯着小沙彌道,“待在這裡,不許出去,不然一會兒來給你解藥找不到人了怎麼辦?”
小沙彌拼命點頭。
出了禪房,飛魄將洛浮生打橫抱起躍至禪房房頂,看了一眼正研究地圖的少女,不解道:“你沒事嚇唬那個小和尚幹什麼?”
“不嚇唬怎麼得來地圖?”洛浮生一指正北方向,“過三個門洞左拐,再過兩條走廊。”
“我看你不服大家尊佛輕道,把氣撒在人家小和尚身上了。”飛魄腳不沾地,嘴巴也沒閒着。
“你又知道了?”洛浮生看着地圖指路,“右拐。”
“難道不是?”飛魄沒有立馬行動,有兩三個大和尚從廊下走過,他隱着身形避免被人發現。
洛浮生輕笑:“那個小和尚,哪裡像個和尚了?”
飛魄落在了一處禪房模樣的房前,洛浮生從他懷中跳出,看着房門上懸着的紅色牌匾——內室。
說是內室就叫內室,這麼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