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似戲謔的話語,隨着吳艾萌關門的聲音,飄進趙馨萍的耳中:“尤其——,還是一個從來不曾屬於過你的男人!”
趙馨萍微微一愣,陡然剛纔還怒火滔天的臉上,嘴角緩緩勾起,漸漸的快意的笑容,爬滿了她整張秀美的臉。
就這樣,她還是覺得不夠痛快,憋在喉嚨裡的笑聲,像洶涌的岩漿噴薄而出:“啊哈哈哈……”
趙馨萍扶着一旁的櫥櫃,笑得直不起腰來:“啊哈哈哈……!不屬於我的男人?那是屬於你的男人了嗎?這麼明目張的來挑釁我?吳艾萌既然你喜歡這樣玩遊戲,那我就奉陪到底,就怕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哈哈哈……”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明宅”裡面燈火輝煌,人影攢動。
趙馨萍指手畫腳地指揮着女傭:“快——!那個放那裡,老爺喜歡吃的!別——動——!這個是二少爺喜歡的!我——來——”
趙馨萍接過女傭手裡的“栗子雞”,輕輕撥開她礙手礙腳的身體,把那一大盤“栗子雞”擺在明朗的坐的位置前面。
趙馨萍盯着那盤雞肉,笑彎了眉眼,那是她兒子的最愛。
因爲楊思思的死,最近明朗總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她真的很擔心呢!
“老太太!”身旁的女傭,對着緩緩走來,一臉威嚴的明老太太,微微行禮。
趙馨萍聽到聲音,也連忙低下頭,也恭敬地喊了一聲:“婆婆!”
明老太太盯着一桌子的美味佳餚,微微有些好奇:“今天來客人了嗎?這麼做菜!”
“咯咯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吳艾萌親暱地挽着明義的手臂,緩緩走到明老太太面前。
吳艾萌鬆開明義的手臂,美豔的臉上蘊了微笑,璀璨如明月珠輝的眼眸,望着明老太太,恭恭敬敬地柔聲喚着:“明老太太好!”
明老太太怔怔望着笑顏如花的吳艾萌,臉上的威嚴不再,而是深深的疑惑和不敢置信:“安……傾染?”
“安傾染?”吳艾萌小聲嘀咕了一句,忽然捂着嘴笑了起來,一邊衝明老太太解釋起來:“呵呵呵……!老太太,你認錯人啦!我是吳不能的小女兒,我叫吳艾萌!”
明老太太細細打量了吳艾萌一會兒,面上又恢復了一片嚴肅,傭人明嫂扶着她坐了下來。
“你是吳不能的女兒?”明老太太聲音沉沉地問。
“對啊!”吳艾萌微笑着答,那溫婉的樣子,真的很像那個絕世無雙的女人。
明老太太端起桌上明嫂爲她剛盛好的湯,舀了一口喝着,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這就難怪了!”
爲了討好這個明家最有分量的人,吳艾萌急忙答話:“老太太,難怪什麼?難道我跟我爸爸很像嗎?”
“鏘——” 明老太太猛地丟下手裡的白瓷湯勺,炯炯的目光裡蘊了一層怒氣,像一把鋒利的尖刀,劃在吳艾萌美豔的臉上。
“是——!你是和你爸爸很像!一樣的不自量力,一樣的喜歡覬覦不屬於你的東西。不過,你更加的——不、要、臉!”
明老太太毫不留情的話語,讓吳艾萌美麗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她咬着脣低頭站在那裡,可是就連女傭也正在用奇怪的眼光瞟她。從小像公主養大的她,又怎堪忍受別人的鄙視的目光。
忽然,吳艾萌猛地轉身,想離開令她難堪的地方。就在她擡腿要走的瞬間,身邊的明義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聲音出奇地溫柔:“萌萌,我們吃飯吧!你不是剛纔還喊餓了麼?”
吳艾萌微微一愣,扭頭看着一臉和煦的明義,仍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坐在了他的右手邊。
明老太太冷冷的目光一直鎖定在明義身上,看着他爲吳艾萌拉開椅子,聽着他對她溫柔的說話,就連那和煦的目光裡也溢出了絲絲柔情。
快二十年了吧!自從安傾染去世之後,這是明老太太第一次,看到明義像個人一樣的活着!不——!應該說是像個男人一樣的活着。
明老太太心裡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高興的是,明義終於又活過來了。難過的是,他卻喜歡上一個可以做自己女兒的女人。
太亂了!現在的這一切,真的讓活了七十的老太太看不懂了!
而畢恭畢敬站在餐桌旁邊的趙馨萍,秀美的臉上一片淡然的笑,自己的男人對別的女人大獻殷勤,她卻沒有絲毫的感覺,大度得讓人匪夷所思。
明朗才從樓上下來,就看到了剛纔明義那張溫柔的側臉,那樣似水的溫柔,從他記事起就沒見到過。尤其,在對着他和媽媽的時候,多的是冷漠、不耐、厭惡……
他又看到餐桌邊趙馨萍低垂着眉眼,心裡更是心疼不已。真不知道媽媽對着這樣不愛他的男人,怎麼可以忍受了二十多年的!
明朗心中氣鬱不已,快步走到餐桌邊,站在正坐在她媽媽位置上的吳艾萌的身邊,冷聲喝道:“讓——開——!這個位置不是你該坐的!”
吳艾萌微微擡頭看向對她說話不客氣的男人。吳艾萌知道趙馨萍有兩個很帥氣的兒子,看到那雙佈滿血絲,但卻依舊溢着風流的眉目,猜想這個人就是明二少,明朗。
但是看到明朗英俊的臉上暈着一層怒氣,那雙風流的黑眸中的水波,隨着他生氣的氣息,微微盪漾着。白皙的皮膚,恰好又配上櫻紅的脣。
吳艾萌只覺得那張俊逸鮮活的臉上有妖氣在流轉,讓人移不開眼。
明朗對這種花癡的女人,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這一隻花癡,讓他更加厭惡罷了!
“讓——開——”明朗冷聲又說了一遍,眼波里對這個女人的厭惡又多了一份。
“讓開?爲什麼要讓開?還有那麼多位置,隨便坐就是了?”吳艾萌聳了聳肩,故意當做不明白的樣子。
說完,還歪頭一臉無辜地問身邊的明義,“明先生,你不是說在這裡,就像在家裡一樣嗎?”
明義拍了拍吳艾萌的手安撫着,轉頭不耐的對着明朗沉聲說:“想吃就趕快坐下!”
話外的意思就是,“不想吃就滾”。聽到明義無情的聲音,明朗俊逸的臉上暈滿的怒氣,剛想開口,就被趙馨萍叫住了:“明朗,坐下吃吧!”
明朗和吳艾萌吵鬧,她不怕!但是,明義可是他們娘兩惹不起的。
“媽!”明朗擡頭看向趙馨萍,見她正蹙着眉頭,衝自己狠狠搖着頭,只得無奈的嘆息一聲:“哎!”走到離吳艾萌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頓豐盛的晚餐,只有吳艾萌吃得最歡快。整個餐廳裡飄蕩着她銀鈴般的笑聲,和對明義甜美的撒嬌聲。
搞得明老太太也沒什麼心情吃飯了,草草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食不言寢有不語。這個流傳了幾千年的優良傳統,吳家二小姐就不曾聽說過嗎?吳二小姐慢用,老生就不陪了!”
明老太太淡聲說完,毫不留情面的站起身,由明嫂扶着就離開了餐廳。
吳艾萌尷尬不已地住了嘴,委屈得眼眶都紅了,可憐兮兮望着一旁的明義,嘟着小嘴說:“老太太是生氣了嗎?嫌我太吵了嗎?我從小就沒有媽媽,這些個規矩也沒人教我啊?”
“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你在這裡沒這麼多講究?多吃點,當這裡是自己家!”明義給吳艾萌夾了一筷子菜,故意揚着低沉的聲音,說給明老太太聽。
明老太太身子一僵,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握成拳,心間劃過一絲痛楚。這是要爲了這個剛認識的女人,忤逆她了嗎?
“明義,吃好飯到我房間來一下!”明老太太的聲音依舊威嚴,可是氣息卻透出一絲的虛浮。
“知道了!”明義淡淡應着,手裡的筷子卻一刻也沒停歇,繼續給吳艾萌夾着菜。
——
昏黃的燈光灑在明老太太眉頭緊鎖的臉上,透出深深的疲累。
她正微眯着眼閉目養神着,門口傳來了不大不小的敲門聲“咚咚咚!”
明老太太急忙坐直了身子,一掃剛纔的疲憊面容,一臉的威嚴,沉聲開口:“進——來——”
明義邁着穩健的步伐,走到明老太太面前。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一聲不吭,低頭把玩手裡的羊脂白玉佛珠手串。
一直以來他們母子交流的方式就是,她問,他答!
明老太太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明義,無奈地開口:“明義,你真看上這個吳艾萌了?”
“對!”明義低着頭,直言不諱。
明老太太微微蹙起眉,聲音裡滿是疑問:“就因爲她長得像安傾染?”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走出來嗎?曾經你往我身邊塞了多少女人?怎麼?一定要是你看上的,塞給我的我纔可以接受嗎?”明義頭也不擡,語氣很平靜,平靜得讓明老太太氣得渾身顫抖。
明老太太指着兒子,大聲喝罵起來:“混——賬——!那些個女人都翻不出什麼天,這個吳艾萌纏上你,一看目的就不單純,你是被這個‘狐狸精’迷糊塗了嗎?”
“我糊塗不糊塗,自己心裡清楚!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和傾染很像的女人,現在終於找到了,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明義冰冷的目光看上明老太太,語氣絕然地說,“誰都不可以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