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是個謹慎的人,思慮相當縝密,否則也不可能創辦出現代企業集團化的氣功組織,他來到了金蘭會館之後,就在仔細地打量這裡的一切人事。
從別墅的裝修和擺設可以看出來,這裡的主人是個相當會享受的大人物,否則就不可能在這方面投入如此衆多的資金。僅僅是從院子裡面的這些陳設來看,張天師就看到了很多價值不菲的古董,比如說宋朝的大水缸,清朝的宮廷御用銅器,甚至他發現院子裡面有一塊兒三十個平面見方的地面上,居然是鋪設着故宮金鑾殿上使用的那種金磚。
所謂金磚,自然不是真正的用黃金打造的磚瓦。
雖然範無病有錢,可是要用黃金鋪磚的話,就算是他花得起那個錢,可是也要天天擔心有人來撬他的地磚的。
所謂的金磚,不過是故宮使用到的一種特質的磚瓦。
遊覽燕京故宮時,可以注意到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內外鋪設的大方磚,它們雖然已有四五百年的歷史,卻仍然烏黑鋥亮,光可鑑人,猶如墨玉一般。這種名叫金磚的大方磚,產於蘇州城北齊門外的相城區元和鎮御窯村。
金磚並非金子或金屬所鑄,而是一種特殊泥料經特殊工藝燒製出的大方磚。其泥料爲御窯村所在地含有鐵質的粘土,經過選泥、練泥、製坯、陰乾、裝窯、烘乾、窨水、出窯等八道工序。
幹坯既不能風吹又不能曰曬,而是要放在特建的坯棚自然陰乾達八個月之久。燒窯時先要用麥柴稻草礱糠等文火薰燒一個月,望火孔內只能見煙不能見火,謂之前火,然後以片柴燒一月,松枝燒四十天,溫度不低於九百攝氏度,不高於一千攝氏度,謂之後火。
這樣燒出的金磚特別細膩堅硬,敲上去有渾厚的咚咚金石聲,故稱金磚。
這種敲之有聲,斷之無孔的金磚產地,被明永樂帝賜封爲御窯。
隨着清朝的滅亡,御用的金磚也隨之消失。
張天師雖然是騙子,不過卻是有本事的騙子,可以騙到全國都有他的企業和員工,騙到上千萬人都練他的氣功,那本事自然是不小的,故宮博物院他是去過的,也見識過這種御用的金磚,因此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能夠在自己家院子裡面用上御製的金磚,足以說明主人的富可敵國了。
此時張天師就相信了,這裡的主人卻是付得起這種天價的拜師費用,這一點兒也不誇張。
李大師雖然比起張天師來賺錢少了一些,本身卻是有政治野心的人,他在那邊兒跟衆人哼哼哈哈地聊着,也沒有忘記多瞅張天師兩眼,畢竟這位不但是同道兒,同時也是他在國內的最大競爭對手,或者說,也算得上自己的前輩。
正所謂同行是冤家,李大師跟張天師之間即使互相吹捧的關係,也是競爭的關係。
爲了擡高自己的地位,就需要互相吹捧,而爲了獲得最大的利益和資源,就需要互相拆臺。之前兩個人的手下們也曾經發生過一些齷齪,後來被兩人給制止了,這兩位都是聰明人,知道在初期發展的時候,惡姓競爭是無謂的,沒有必要的,市場很大,一個人根本就做不完,沒有必要互相拆臺造成名譽損壞,那樣是對發展不利的。
可是到了今天,面對一億美金的拜師費用誘惑,李大師就不得不慎重起來了,這一票生意,可是能頂自己奮鬥幾十年啊!說不得,也要跟張天師撕破面皮赤膊上陣了。
於是李大師看到了張天師在這裡注意觀察地面,就忍不住踱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道,“張道兄,又參悟出來什麼玄妙了?隨時都在體悟天道,真是難能可貴啊!”
張天師見李大師走過來,哪裡不知道他心裡面是懷了什麼鬼胎,便淡然回答道,“原來是李道兄,你且看看這地磚有什麼名堂?”
李大師有些奇怪,他也覺得這地磚有點兒眼熟,卻忘記是在哪裡見過了,於是便問道,“幾塊兒地磚而已,值得張道兄如此費神兒?”
“這是金鑾殿上鋪的金磚,可不是隨便能搞到的。”張天師有點兒鄙夷李大師的不學無術,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起來的?
李大師的發跡,是走了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所以理論基本上都是吹得天花亂墜,把佛道儒的學說改了一個亂七八糟,然後給自己冠了一個學究天人的帽子,成了三世佛了。
不過故宮李大師是去過的,聞言立刻喊過來一個徒弟,對他說道,“見到你張師伯,怎麼也不磕頭請安?”
那徒弟有點兒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自己師傅發了什麼神經,張天師不是自己的競爭對手嗎?師傅在平時都說他們是邪教來着!
不過師命難違,況且李大師又聲稱自己有無上權威,於是徒弟就跪在那地磚上面給張天師磕頭,這一個頭下去,就聽到了咣咣的聲音,非常悅耳。
“是不是我最近修煉有成了?!”徒弟的心裡面有些詫異,心說自己的腦袋什麼時候這麼堅硬了?居然能把地磚碰出這種咣咣的聲音來,這沒有幾十年的功力怎麼可能辦到呢?以前跟着師傅修煉,不過就是看到跟着他有錢賺,現在看來,自己師傅教的這些功夫,果然是有效果的呀!
他在這裡胡思亂想,李大師就聽出聲音來了,這果然就是故宮裡面鋪的地磚。
這裡的主人果然是富可敵國啊,這種地磚除了故宮,還沒有聽說過哪裡有呢,居然在這兒見識到了,真是厲害!
“張道兄,這一次,兄弟可是要跟你傾力相爭了,這位金蘭會館的主人,可是跟本尊大有緣法之人。”李大師笑眯眯地對張天師說道。
“那也得看你的本事如何了,我可是不會讓你的。”張天師有些不屑地回答道。
兩個人心懷鬼胎地互相看了看,卻是都打定了主意,這人自己是一定要收爲弟子的,否則被對方得到了,自己的門派可就落了下風了。
這個時候,金蘭會館的主人就閃亮登場了,這位不會說中國話的華人,卻是真正的美籍華人,叫作陳敬文,英文名字叫作文森特,雖然不是海豹出身,卻也是美國特種部隊出來的,後來又經過範無病的調教,功夫也非常厲害,這一次受命裝扮金蘭會館的主人,倒是非常有底氣的,畢竟他跟隨範無病的時間比較長,見多識廣,大場面早就適應了。
所不同的,就是往常自己是陪同者,而這一次是主導者了。
陳敬文在保鏢們的簇擁下,來到了大廳當中,大廳這邊兒就分成了兩片兒,一片擺了十來個蒲團兒,是請陳敬文和大師們坐而論道的地方,另一邊兒就是茶座,是請保鏢們臨時休息的地方。
陳敬文在一名翻譯的陪同下,來到了這邊兒。
翻譯不是別人,卻是範無病本人無疑,只不過他此時戴了一頂棒球帽,鼻樑上面架着墨鏡,壓住了大半個面孔,不是熟人根本忍不住來他究竟是什麼人。
這麼大的行動,範無病是不可能不參與的,尤其是這些保鏢們雖然訓練有素,可是沒有一個能做主的人在場,行動效率也會減半的,因此他才選擇了這個極重要又不顯眼的角色來扮演,既能夠主持大局,又能夠儘量避免被人記住了。
“我家主人歡迎各位大師賞光,現在請各位入座,奉茶。”等到陳敬文嘰裡咕嚕地說了幾句話之後,範無病就對衆人說道。
大師們喝茶的方式也不相同,大概多少都會點兒旁門左道之類的,只見有的人將那茶碗一端,裡面就空了,有的則是大袖一遮,放開的時候就是空碗,有的則是老老實實地將茶喝了,可是再放下去的時候,茶碗又是滿的了。
保鏢們沒有見過這種場面,都有些訝異,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但是範無病就心中暗笑,這完全就是江湖賣藝的障眼法,說穿了根本不值一提。
接着這邊兒就先把酒筵給擺上了,中西合璧的餐飲,都是特級廚師的手藝。
這邊兒在折騰,那邊兒的保鏢們就互相聊起來了,不過大部分人都是不會說中國話的美國人,所以跟大師們的土保鏢們也談不到一塊兒去。
張天師的一個保鏢是從上海請過來的,看到了陳敬文的那個翻譯之後,總覺得有點兒眼熟,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不由得有些疑神疑鬼的,喝了幾碗茶之後,就覺得有點兒尿急,於是就出去上廁所。
可是到了外面之後,就轉暈了,找不到衛生間在哪裡。
於是他就瞅了瞅四下沒人,找了個樹蔭下面的草叢,掏出傢伙來放水。
剛尿了一點兒,就覺得身子一麻,好像觸電了一樣,他趕緊跳開了,就發現樹叢中有電纜,順手扯出來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印着一行小字,國家安全部專用電纜。
“安全部?!”這個保鏢立刻嚇了一跳,怎麼私人住宅用安全部的專用電纜?
然後他就忽然想起了剛纔見過的那個年輕的翻譯,那個好像就是範氏投資集團的老闆範無病啊!糟糕,這個聚會肯定有問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