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選妃納嬪之日便是你徹底離開朕之時,對不對?”贏素盯着嶽西的眼睛冷笑着問道。
嶽西臉色蒼白,眼中神色複雜的。
她伸手在贏素的臉上輕撫了一下自言自語道:“瘦了……”
贏素側過臉,脣角往下撇了撇,看着就像小孩子一副委委屈屈要哭了的模樣。但他馬上就又回過頭來張嘴咬住了嶽西的手指,不輕不重的,用舌尖一根一根地撩撥着她的指尖。
嶽西打了個激靈,馬上要抽回自己的手掌,贏素早就先她一步用了力,兩排牙齒加重了咬合,他歪着腦袋,目光幽怨地掃着嶽西,含糊不清的說道:“說!”
“說什麼呢……”嶽西手指動了動,摸着他柔軟溼熱的舌輕聲說道:“你那麼瞭解我,定是知道我要說什麼的。”
“不錯……”見他仍舊咬着自己不鬆口,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嶽西重重的點了頭:“你說的一點兒錯沒有,我絕不與任何女人分享丈夫!”
“所以……”嶽西擡眼對上他的眼睛淡淡的說道:“陛下選妃納嬪之日便是我徹底離開陛下之時。”
“我並不瞭解你。”贏素鬆了口,臉上並沒有因爲嶽西說了這樣的話便帶了不快,反倒是瞅着緩和了不少。
嶽西看得只想撓頭:這皇帝陛下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陰晴不定的,比吃奶的兒子還難哄!
“不過……”贏素擡起屁股又往嶽西身前擠了擠,讓兩個人緊緊的貼在了一起,他低頭在她的耳邊說道:“你還是叫我夫君吧,你方纔說了‘絕不與任何女人分享丈夫’!”
“……”兩個人靠得太近,贏素又高出她一些,嶽西被壓迫着又有了喘不上氣的感覺。
她費力的扭頭想要看清他,哪知一側頭,自己的脣瓣便對上了他的脣瓣!
“嶽西……”兩個人俱都是一怔,只瞬間贏素便用手按住了她的後腦,他口中喚着她的名字吻上了她。
驟一相見,嶽西並不排斥他於自己親近。也許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很多親暱的動作都成了習慣,即便是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她還是能夠心平氣和的和他說話。
但這是親吻……嶽西還是有些抗拒!她甚至頃刻之間就明白了自己心底還壓着怒火,而這怒火早在大年夜那晚便已經點燃,極是它被自己刻意的忽略淡化,可這火從未熄過!
心裡的想法很快的左右了她的行動,嶽西的頭用力的向後仰去,她把雙手也板着他的肩想要推開他。
“嶽西?”感覺到她的抗拒,贏素的心頓時緊成了一團,他猶猶豫豫的放開了她,終是不敢逼得太緊!
“別太欺負人了。”嶽西的眼神冷得像刀刃似的鋒利得可以殺人:“你相親我就親,想抱我就抱,想不見我就讓我在大殿外候着……想給我個名份我就得感恩戴德的接着……可唯獨的你忘了問問我願不願意了!”
贏素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的兩隻手還都扣在嶽西的後腦上,兩個人以一種親密無間的姿勢對峙着,怪異極了!
“我願意!娘子你親親我……我願意!”她眼中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色讓贏素害怕,他忽然大聲說道:“你不能這麼對我!哪怕爲夫有錯,你都可以慢慢的教我啊,哪有妻子隨隨便便丟下丈夫的道理!這是始亂終棄!”
嶽西皺了下眉,看着他送到自己嘴邊的嘟起的嘴巴,一句‘我不願意’又被她生生嚥了下去。
擡手不打笑臉人,嶽西心裡才翻起的一蓬怒火也被贏素如此小意的無賴給壓得沒有再燒起來。
他是大昭的皇帝,能在自己面前做到這個份上已是不易,嶽西垂了眼簾想了想覺得若是接着他的話茬吵下去一定會成了孩子拌嘴似的胡鬧。
“唉……”她嘆了口氣:“你到底想怎樣?”
贏素現在明知道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也只能腆着臉堅持了。見娘子給他留了顏面,忙換了一副可憐的模樣低聲說道:“爲夫現在餓的什麼都想不起來啦,從帝都追到登州,我都是騎馬的,一路上用膳都是湊合,唯恐耽誤了時辰又尋不到你,娘子給我做頓飯吃吧,我餓了……”
嶽西看着他,然後點頭說道:“好。”
贏素並不起身依舊在她的臉上仔細的看着,只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又紅了起來:“娘子心太狠了……你我分開七月有餘,爲夫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娘子倒是面色好看的緊!”
“那是!”嶽西微笑着接了口:“我現在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是得自己心疼自己嗎?別人越是不把我當回事兒,我自己就越要把自己當回事兒,吃得飽睡的香,心寬體胖,於是我才能膚白貌美,氣死你!”
這一通話說完,嶽西自己繃不住勁樂了,怎麼琢磨都覺得自己越活越抽抽,兩個大人打嘴仗,全是潑婦模樣。
“兩個孩子可好?”見她臉上有了笑意,贏素揪着的心稍感放鬆,他開口問道。
嶽西臉上的笑意淡去推了推他:“我給你做飯去。”
贏素心裡懊惱的很想給自己一下子!
他當然知道兩個兒子在娘子心中的分量,她爲了太平局的生意也是爲了幫他才離開的帝都,不用問都能想到讓她與孩子分離是多麼艱難的事兒,他居然問了這麼一句沒心沒肺的話!
兩個人起身,各自整理了衣服,嶽西徑自開門走了出去。贏素馬上亦步亦趨地跟了出去。
晌午過後,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外面太陽地裡站了一院子的人,分了兩撥,大眼瞪小眼地一人一頭熱汗!
“小柳兒,你們回屋去歇着吧,留神中了暑氣。”嶽西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道。
“是。”柳畫樓眼神落在贏素的後背上沉聲應了,隨即招呼着幾個侍衛回了屋,留下跟着皇帝陛下長途奔襲而來的一衆侍衛站在院子裡繼續曬太陽!
嶽西在廚房裡看了一圈,把面口袋裡剩的麪粉倒了一半出來,心裡盤算了下,估摸着馬車裡剩下的糧食都拿出來,兩撥人也就將將夠吃三天。
走到竈臺邊,嶽西往鍋裡看了看,見錦娘刷洗的很乾淨,便彎腰準備燒火,贏素已然先她一步坐在小板凳上美滋滋的笑道:“這個我會,娘子去忙別的!”
“月夕?”錦娘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門口往裡探頭叫道。不等月夕回話贏素就接口道:“誰都不要進來,我會幫娘子燒火。”
嶽西正在和麪,一隻手上都是面,她回頭對着錦娘說道:“回屋歇着去吧,我就做點簡單的,沒多少活兒。”
錦娘朝着正在燒火的贏素瞪了一眼,纔要離開,燒火的皇帝陛下又開了口:“我要宿在娘子的房裡。”
錦孃的臉騰地就紅了,她趕緊低着頭快步離去,就怕再聽見人家兩口子說的沒羞沒臊的話!
嶽西盯着贏素皺眉說道:“咱說話能不能避諱着些?”
“我就是要和你睡在一起。”贏素回頭瞟了她一眼,理所當然的說道。
外面站了一院子的人,嶽西沒法和他掰飭這個問題,只得低頭往面裡捏了一小撮鹽末繼續和麪。
“水開了。”沒多大會兒功夫贏素又回頭說道。
嶽西不言不語的找了一隻破嘴的茶壺出來,扔了把茶葉進去,沏了壺茶,先倒了一杯放在竈臺上,隨後又拿了幾隻碗和茶壺一起送到了院子裡:“都去陰涼地裡站着,戳在這裡不怕中暑麼!”
緊鑼密鼓地忙活了一通,嶽西用鹹肉切丁炸了一碗醬,又手擀了兩大塊面的麪條,煮熟之後過了井水,清涼勁道。叫了院子裡的侍衛進來一人給盛了一大碗端了出去。
沒有面碼的炸醬麪勝在嶽西炸醬的時候多放了些油,這樣的炸醬吃起來就是一個字:香!正對了那些飢腸轆轆的漢子們的胃口,一大盆子面很快的見了底兒,填飽了肚子的侍衛們心裡也是滿滿的溫暖,倒是一致的認爲萬歲爺大老遠不眠不休地追着這個女人還是應該的。
很少有貴婦肯拿他們這些人當人看。
明家的小姐在宮裡也待了些日子,每每他們跟在陛下身後去永寧宮的時候,人家可是正眼都不會瞅他們。
“我還餓着呢!”燒了半天火,贏素倒是伺候一遭自己的侍衛!他眼瞅着一盆子新出鍋的面被過了井水端了出去再端回來就見了底兒,贏素急了,拿着一隻碗對嶽西喊:“哪有娘子這樣的!”
嶽西劈手把他端着的碗搶了放在桌上,她把養在一邊的海蠣子一個個的用刀子翹了出來放在碗裡放了點麪粉、鹽抓洗了一下,才把洗乾淨的海蠣子打了三個雞蛋攪拌均勻,嶽西又把鍋刷洗乾淨到了素油,待油燒熱之後把碗裡的食材都倒進了鍋裡攤了一個雞蛋餅。
“吃吧。”把攤得金黃的雞蛋餅放到桌上,嶽西拿了雙筷子給他:“筷子是我帶來的,不髒。”
知道他吃飯毛病多,嶽西特意多說了一句。
贏素端端正正的坐在破舊的桌子旁,俯身在雞蛋餅上聞了聞,側頭瞅着嶽西笑眯了眼:“《海藥本經》裡說這東西虛勞乏損,補腎正氣,並且能補養安神,娘子果然對爲夫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