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再也不管不顧, 跑過去蹲下身子,扶起輸液架,心疼地環住子墨瘦削的腰, 眼淚大顆大顆砸進了子墨的脖頸, 灼熱滾燙。
“別…….別哭, 我不疼!”子墨強忍着疼痛, 終於顫抖出聲。
采薇把臉深深埋在子墨瘦弱的胸膛上, 眼淚痛快地流下來,像要把連日來的苦楚全部哭訴出來。
“我真的..不疼,乖!”他輕輕的, 隱忍的聲音令人心酸。
看着她悲慼的摸樣,他猶疑了一下, 深吸一口氣, 顫顫地伸出扎針的右手從上至下輕柔撫摸她的背脊, 感受她哭得顫動不停的雙肩。
感到他的愛撫,她把他的腰摟的更緊, 像要把他揉入自己的身體裡。
這幾日來強裝的堅強頓時土崩瓦解,他再也硬不下心冷漠。
子墨用帶着微青胡茬的下巴細膩地輕蹭她的頭頂,聞到她的耳後傳來清幽的一生之水的味道。
憶起上次離別前夕他們在一生一水中相依相偎,共赴巫山雲雨,耳鬢廝磨, 頓時心內柔腸百轉。
采薇擡起溼潤的淚眼, 深深看着子墨:“不要生我的氣, 不要不理我, 好不好?”
子墨目光中滿是憐惜, 終是輕柔地應了一聲:“好。”
想到他不能着涼,采薇一手拉過他的臂膀, 溫柔地托起子墨的腰,讓他把上半個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把他半托半抱上了牀。
【此處省略溫馨旖旎情節1623字,都懂的】
激|情過後,采薇重重趴在子墨身上,死死貼在他瘦弱的胸膛上。
子墨喘着氣,緊緊將她圈在懷中,身下白嫩的雙腿在采薇的身下無法抑制地痙攣抖動,無不訴說着極致的滿足與快樂。
“Hey, mambo, mambo italiano , go, go, go ”
意大利曼波舞鈴音猝然響起,熱情奔放,驚破了病房滿室的旖旎。
采薇置之不理,貪戀身下的溫暖,繼續死死抱住懷中的人,生怕下一刻再也靠不到這樣的溫馨。
而那鈴音以像是比誰恨的姿態繼續囂張叫囂。
“去接吧,萬一…有緊急的事情”子墨喘息道。
采薇無奈抽離小小墨,拿了手機,”我很快回來”,她戀戀不捨地穿上衣服和鞋往外走。
是歐陽的來電。
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采薇接通了電話。
“喂,親愛的。你知道嗎,我RP大爆發,雅思居然過了4個8!”
電話那頭傳來歐陽激動的聲音。
“祝賀你,親愛的!”采薇壓抑了自己的心情,祝賀道。
“怎麼了,你聲音不太對?發生什麼事了?”歐陽聽出采薇的不對勁來。
采薇忍不住,將連日來的滿腹心傷、悲痛、抑鬱通通倒了出來。
“先別難過,事情說不定還有挽回的餘地。”歐陽忍不住安慰道。
“還能怎麼挽回?我父母、姨媽那邊都不接受子墨,我外公現在已經胃癌晚期了。我現在能和子墨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數了,我家裡已經給我下了最後通牒,等他手術完出院就讓我和子墨分手。”
“天下父母心,長輩見到子墨身體這個樣子,當然一下子也接受無能。這個見家長的Timing沒把握好,先冷靜冷靜。安撫好長輩這邊,睿軒那邊你再好好做溝通,講清楚。慢慢來。你父母總不可能說讓你和睿軒立馬領證去,是吧?你外公的身體先放在第一位,其他的暫時先放一放。相信子墨也能夠理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歐陽的話像給采薇打了一陣鎮定劑,讓采薇稍稍平復些許。
在采薇出去的間歇,子墨就一直在醞釀以後怎麼相處,要說些什麼纔不會讓她難過。
自己70後大她許多,她是80後,這一代一直都是玩的Hard Mode,不論從升學到就業。
現在在終生大事的門檻前,自己就是她的Hard Mode,有那個Easy Mode備選,又是在父母長輩的強壓之下做選擇,而且外公病重。
他不能怪她,甚至有些贊同她的選擇。
孝不能等,而愛可以等。
如果她棄血親於不顧,就不是他愛的那個懂事孝順的女孩了。
回到病房,子墨無力地癱在牀上,溫柔地說:“接完電話了?”
“嗯。累不累,餓不餓?”她雙手把他冰涼的手合在掌心。
“有些餓了,突然很想吃你之前說過的榴蓮椰香糯米飯,可以嗎?”子墨淡淡地笑問。
“可以,可以,我現在就去買材料做。”見他有了食慾,她的心情開始愉悅起來。
“好,我等你!”子墨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優美的弧度,多麼美麗的微笑。
她開心地拿上手機,門掩上前她回首看他,他的臉上笑容依舊,似春日般熙暖。
這樣暖的微笑入得畫去,他霽月光風的面容已駐心間,如何能連根拔起?
哪怕中間橫亙如山阻礙,只要他不離開,等着她,他們就還有在一起的希望。
歐陽說的對,她的心開始溫暖起來。
帶着這樣輕快的心,她打車去了最近的超市採購了新鮮的榴蓮、椰漿和香糯米。
迫不及待地回家,將香糯米浸泡後下鍋燜。
榴蓮奇異濃重的味道把采薇媽媽引了過來:“做什麼呢,這麼臭?”
“是榴蓮,大補的。”采薇邊說,手上沒停,取了一半分量的榴蓮肉用攪拌機打磨:“外公胃全部切除,纖維不能留太多,我先用機器磨碎了,就好吸收了。一會做好了我送去醫院。”
采薇媽受不了那味兒,就沒再問。
采薇取了那磨好的榴蓮肉盛在飯盒中,這是給外公的。
另一份沒磨的榴蓮整肉,擱在另一個飯盒裡,給子墨。
等糯米燜好後,取了兩勺,分別裝在那兩個飯盒裡,淋上濃滑的椰漿。
她趕回醫院,恨不能立馬飛回他的身旁,獻寶似的讓他嚐嚐自己的手藝。
然後他們還可以在一起春風二度。
先斬後奏是個好主意,或許等她有了他的孩子,父母這關會好過一些。
病房空蕩蕩的,潔白的牀單刺痛了她的雙眼,她的心驟然驚跳個不停,她有很不好的預感。
匆匆去病房門外拉住一個護士,急急問:“這個病房的病人呢?”
“這個病人不是剛剛出院了嗎?”護士的話讓采薇如遭雷擊,一臉錯愕與難以置信。
子墨剛做完手術沒多久,沒恢復好,帶着一聲傷病就這麼不告而別?
她回想起子墨讓她去做甜點時那一抹微笑,似是告別。
心一痛,覺得天旋地轉,手上的飯盒“哐當”一聲落地。
眼前浮現出子墨憂傷的眼神,憔悴的面容,痛苦的強顏微笑,心越來越涼,她頹然地坐在他們一起趟過的牀上。
牀上已經清理乾淨,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牀單鋪得平整,沒有一絲皺褶。
就好像他從來沒有來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