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塢,當然是不能去了,到時候,自己挺着一個大肚子,步履蹣跚地到了那裡,告訴那裡的人,自己是個未婚先孕的女子?還是不要去麻煩李子卿了!自己和他,終究是非親非故的。不錯,她能夠感覺到,李子卿對她的的確確是存了一些好感,可是那又怎樣?自己早就是殘花敗柳的了,如今腹中又有了孩子,她知道,反正是不能夠再去打擾李子卿了。想着,自己還沒有到絕境,身上還是有夠維持一陣的富足的銀子,這是她唯一的安慰了。想着,莫如自己就在這京城郊外偏僻的一處,好好地賃上一個屋子,安安靜靜地將孩子生下再說。
這個孩子,不僅僅是韓修德骨肉,更是她許瀲灩的骨肉,從此以後,她將要和這個腹中的小東西,長長久久地過完一生的了。想到此,她心中覺得說不出的淒涼。對於韓修德,自己對他存了多少分的情感,她不願意回想,也不敢回想。反正那場大火一起,自己已經和王府和韓修德是徹徹底底地緣分盡了。她出了這旅館,一個人僱了輛馬車,到了京城郊外,已然是黃昏時分了,她怔怔地立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上,莫名地就想放聲大哭。她知道自己若是當街這樣長哭下去,是定要引起別人的懷疑的,此時的她,唯有選擇堅強!她站了起來,小心地握着包袱,準備就在這個鎮上先賃幾間屋子住着!
也是她遇到了好心人,一個大嬸,已經是寡居多年了,見着這個可憐的姑娘,不由上前問道:“我說,這位姑娘,你是怎麼了?怎麼看起來這樣傷心啊!”許瀲灩見了此時好奇的人羣,漸漸地也就都散了,只剩了那些不入流的混混之類的,還在她身邊晃盪着,她的心中也不由有些害怕,她聽了大嬸的話,抹了抹眼淚,趕緊說道:“這位大嬸,我是有難言之隱啊!”這位好心的大嬸聽了,便攜過了她的手,將她帶到一處人多的地方,低聲說道:“這位姑娘,你究竟是怎麼啦?好好兒地將給我聽聽!”
許瀲灩在外頭已經漂泊了好幾天,從來都是無人理睬,要不就是有人不懷好意,現在見了一個關心問候的大嬸,心中不禁一陣熱流涌過,她感激地說道:“這位大嬸,我就是孤身一人,我剛成親了幾個月,丈夫出海打魚就死在了海上了!可憐我知道了消息後,已然是懷有身孕了!如今我老家又發了大水,我是無路可去啊!因此就將家中值錢的東西,都給變賣了,來京城尋找親戚的,豈料,親戚也又已經去世了!此時的我,真是不知該往哪裡去啊!”此時的她,是越發說得真切。
這位大嬸聽了,果然心腸兒軟了起來,她看着眼前這個楚楚可憐的姑娘,嘆了口氣,安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幸而你是遇上了好人兒了!我家裡倒是有很多空餘的房子,姑娘你若是不嫌棄,我倒是可以給你住着!你好安心將腹中的孩子給生了下來!”許瀲灩聽了,果然心中是很感動,她喃喃說道:“謝謝大嬸了!”大嬸見了她年紀輕輕兒
的,卻是沒了丈夫,肚子中還有個遺腹子,又說道:“姑娘,你可還會什麼營生?”許瀲灩聽了,慢慢說道:“大嬸,平常那些針啊線的,繡花織布什麼的,我也是會的!”大嬸聽了,便說道:“你既然會這些,那麼一定是餓不死的!”
許瀲灩苦笑道:“大嬸,我既然將整個家當都賣了,那麼我還是有幾個小錢的,你家裡若是有空房,我若是租了你的地方,我是一定會給房錢的!我身邊的錢,可是還能支撐到孩子出世的!”大嬸聽了,不禁說道:“我也是個苦命人,也是個苦命的寡婦,膝下並無兒女。如今也是老天爺眷顧,讓我認識了你,難道這不是天意嗎?”許瀲灩聽了,感慨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大嬸帶着我去你家裡看一看!”大神便道:“雖然我家裡破舊,可看着還乾淨,你我二人既有緣相伴,也是前世修來的緣分!”大嬸很熱情,當下就拉着許瀲灩的手兒,帶着她去了自己在不遠處的房子。
從此以後,許瀲灩就住進了這位張大嬸的家中,兩人是朝夕相伴,而與此同時,許瀲灩的肚子也一日漸一日地大了起來。韓修德不知道,此時的許瀲灩其實一直未出這整個京城,可是他還偏偏一路向北地去尋找她,當然是找不着。
韓修德這些時日,一直暗暗地跟在了李子卿的身後,他跟着他,到了這個叫做辛塢的地方。結果,自然是令李子卿失望的,許瀲灩,壓根兒就沒到這裡來。韓修德知道這是尋找許瀲灩唯一的途徑了,如今,這個鏈條也斷了,直叫他心中十分失望。終於,在一個驛站,韓修德叫住了在他身前匆匆而行的李子卿,說道:“李子卿,是你將許瀲灩放出王府去的吧!”此時的李子卿,早就留意到了韓修德在他身後。他見韓修德主動現身,當下就說道:“不錯,是我將許瀲灩給放出王府去的!”
韓修德聽了,只是說道:“你也曾對她說過,出了王府,就到了你這裡?我已經沿途都打聽過了,辛塢街上的房子,十有八九都是你的地產!真看不出啊,李子卿,你揹着我竟然置下了這麼多的田產!”李子卿聽了,只是淡淡說道:“揹着你?呵呵,這些只不過是我在趙國結餘下來的銀子罷了,雖然我們趙國是個小國,可我的父親名爲大將軍,馳騁了戰場這麼多年,也受到皇上的褒獎,當然經濟是不錯的!”
韓修德聽了,不置可否,只是問道:“那麼你知道不知道,許瀲灩究竟會在其他哪個地方?”李子卿聽了,想了一想,說道:“我不知道!”韓修德聽了,便長嘆一聲說道:“李子卿,你返回趙國去罷,好好兒地查上一查,你父親的死,和我是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李子卿聽了,冷冷說道:“既然沒有找到許瀲灩,那麼我當然會回到趙國,這個不勞你說!”他還是一點都不給韓修德面子。
韓修德聽了,心裡當然是很不爽,他大聲說道:“李子卿,你好歹也在我的王府,做了好幾年的管家,我待你也是不薄罷!
我還有追究你私自將許瀲灩偷放了出府,你倒是給我擺這樣大的架子?若不是你的緣故,許瀲灩怎會好好地出去?”李子卿聽了,頓時停下了腳步,他看着韓修德,說道:“王爺,若不是你待許瀲灩如此不堪,我怎會痛下決心,將她給救出去?若她還在王府,恐怕已經是沒有命的了!”這話說完了,李子卿的腳步也就更大了,現在的他,只是急於想弄清父親的死因。
韓修德見了,也不再阻擋,他的心裡別有牽掛,爲那個蠢女人牽掛。此時的許瀲灩一晃已經在張大嬸家的大宅院裡住了有一個多月了,因爲大嬸待她極好,每天她都能有雞蛋和魚吃,是以身子倒是養得極好,爲此她很是過意不去,常常給張大嬸繡上一些好看的手帕之類的小玩意兒,張大嬸見了喜歡,也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李子卿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不知道,田清心也一直暗暗跟着他們,來到了辛塢,在打聽到許瀲灩壓根兒就沒有來過這裡時,田清心的腦子一轉,看來這個許瀲灩,興許此時還留在京城,她分析了這個可能性之後,比韓修德還快地奔回京城。她對許瀲灩心存嫉恨,從李子卿的口中知道了她還活在世上的消息後,她簡直就是嫉妒得發狂,當然不願意韓修德和她重修舊好,她要趕在他們的面前,將許瀲灩尋到,然後給殺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到了京城。在京城中當然是一無所獲,沒有找打許瀲灩的蹤跡。可是她不甘心,這幾日,她一直在這京城各處街道上走動,此時的許瀲灩,還真的出現在了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只是此時的她,是蒙着臉的,此番她是卻街上採買一些嬰孩用的東西的,爲了將來的孩子做準備,到了一個鋪子裡,許瀲灩就被裡頭各色好看的嬰孩衣服給吸引住了,可是想着自己的錢,都是要細細地花着才行,所以心中非常躊躇。最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買了一身幼兒的小衣服,她抱着衣服,慢慢地出了這鋪子,想着,這幾個月過去了,王府尋人的風聲也已經過了罷,天氣也非常地悶熱,是以她將頭上蓋着的東西給拿下了,也是事有湊巧了,就在她走到街口一個拐彎處時,就看到一個女孩子正往她走裡來,正巧打了個照面兒。
女孩看了她,心中不禁十分意外和吃驚,她訥訥地開頭說道:“六夫人,六夫人,你是主子麼?”許瀲灩正低着頭走路,沒曾想前面竟然有個人這樣對她說話,心中不禁吃了一驚,這個人,竟然知道她的過去?她的心兒一跳,心中不禁十分害怕,但是……細細聽這聲音,又似乎十分熟悉,她不禁擡起了頭,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小桃……是你!”原來,來人正是王府中服侍過她的丫鬟小桃!小桃見自己果然是沒有認錯人,心中也十分激動,她怔怔說道:“主子……你果然是沒有死!我當時就說過的,主子是好人,怎麼會輕易死去呢!”小桃激動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許瀲灩笑道:“小桃,你在府中,一切還好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