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指着田清心,一字一句說道:“你走!”聲音低沉,像是有意壓抑自己的原身,讓人聽不出來。田清心還想拼命一搏,可是自己的手掌已經被那人制住,絲毫是動彈不得!田清心又驚又怒,那人蒙着面,深沉的眼睛中,似乎藏着隱隱的激動,他緩緩地對着許瀲灩說道:“你打算將她怎麼辦?”他指着田清心,說着這話時,來人的眼睛卻是一動不動地看着許瀲灩的肚子。他知道,這個肚子裡,有一個即將出生的嬰孩。許瀲灩見了,不禁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強迫自己鎮定鎮定再鎮定,她緩緩地對着前面的蒙面人說道:“謝謝大俠了!不知大俠姓甚名誰?小女子以後也好報答!”
可是,這個高大的蒙面人聽了,心中雖然十分動容,他雖然差點兒就要控制不住的情緒,就要將許瀲灩給狠狠地摟在了懷裡,但是他還是清楚地知道,現在自己絕對不能這樣做,若是這樣做了,自己定然會將她給嚇跑兒的!所以,他竭力剋制着自己內心的激動,還是緩緩問道:“你……要我將她給殺了,爲你報仇?”他用手掌指着被制住的田清心。許瀲灩想了一想,看了看田清心,說道:“不,我不想!”田清心聽了這話,卻是不禁想大笑:“少來,許瀲灩!你巴不得我死呢!如此,就給我個痛快!”她看着蒙面人,恨恨說道。
許瀲灩聽了,心中不禁又是一陣嘆息,她淡淡說道:“清心,我真的不明白,爲何你我之間,就一定要爭一個你死我活的?難道,這世上的人,都要如此嗎?其實我們的生活,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交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並沒有介入你的生活,你僅僅是因爲嫉妒我,就要殺了我?那麼天底下的人,你是殺不完的!你可明白?”田清心聽了,默然不語,只是說道:“反正我不想活了,你就給我一個痛快吧!”
許瀲灩見了,不禁苦笑說道:“清心,生命是可貴的!你這又是何苦!俗話說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你懺悔,什麼事兒都是來得及的!”可惜此時的田清心還是不能明白,她只是淒厲地說道:“反正,我已經做了惡事了!此生,我也就不想回頭了!你要想殺我,現在就殺吧!”她還是梗着脖子。許瀲灩聽了,不禁笑道:“清心,我倒是欣賞你敢作敢爲的性格!就是有些時候,你喜歡走極端!好吧,我就如實地告訴你,我不會殺你!你還是走吧!走得遠遠兒地最好!”
她對着蒙面人說道:“謝謝這位大哥雨中相救我,可是,我還是不想殺了這位姑娘!如今我身懷有孕,自是不想身上沾了血腥!所以,請大哥能不能行行好,將這位姑娘給放了吧!”蒙面人聽了,心中升出了無窮無盡的感慨,這個女人,果真還是個蠢女人,興許一輩子都是個蠢女人,可是聽她這樣說了,他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悶悶說道:“那麼你說你的意思就是將她給放了?可若是她以後對你再行不軌,你打
算怎麼辦?”蒙面人真的是服了許瀲灩了。
許瀲灩見了,反而是笑着說道:“這位大哥,你相信我,我想經歷了這件事情,這位姑娘一定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沒有哪個人的心,生下來就是惡的!總是經歷的那些魔障才如此!我想,從今以後,這位姑娘一定能夠棄暗投明!”許瀲灩也不知爲何,只是覺得田清心並非那種壞到底的女人,她相信她的心中,還是有善的,只是這些,都掩蓋在了她的仇恨裡。
她笑着對田清心說道:“清心,我說的對麼,你是不是這樣想的?”田清心見了許瀲灩這樣說,心中真的是複雜萬千起來,她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對着許瀲灩說道:“許瀲灩,你爲何要對我這樣?曾經,我是那麼想害死你!我是那樣地嫉妒你!難道……你真的是聖人麼,難道你的心中真的是一點都不在乎麼?不,我不信,我一點兒也不相信!我不信你的心裡就不恨我!除非你是佛祖,你是觀世音下凡!”
許瀲灩只是默默地聽她說完,方誠實對着田清心說道:“不,清心,我也要誠實地告訴你,我心中是恨你的!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讓我受了那樣多的苦,我怎能不恨你?若說不恨,那是我騙你,那是我自欺欺人而已!”田清心聽了,不禁愕然說道:“既然如此,現在有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你反倒會放過我了?”許瀲灩只是淡淡說道:“那是因爲……清心,我始終知道你是不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人,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到底的人!我相信,你是有藥可救的!”
豈料,田清心聽了,卻是在廊子低下大喊大叫了起來,口中說道:“不,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好心!我不要你救我,因爲我知道我自己,我是個無藥可救的人!”說着,她便立在了漂泊的大雨中,披頭散髮地嚎叫起來,她大步走出了這院子裡,口中還在喃喃說道:“不,我是個無藥可救的人,我不需要別人幫我,就讓我自生自滅罷……”許瀲灩看着她踉蹌的背影,一時心中不忍,這樣的的雨,她在雨中,是會感冒的。她想張口喚住她,她剛想走出這院子,就被蒙面人狠狠地擋了回去,他悶聲說道:“你不能出去,你是個孕婦,這樣大的雨,難道你真的是不要命了?”低沉的語氣中,透着掩飾不住的關心。
可惜,此時的許瀲灩壓根就沒有覺察出來,她還禁不住說道:“可是她真的是很危險!我不想她有事!”說着,頭還是朝着院子外探去。蒙面人見了,心中不禁嘆了口氣,說道:“她不會有事的!或許外面,她的哥哥會等着她!就讓她在雨中清醒清醒也好!免得以後再來害你!你以爲你每次都會這樣命大麼?”蒙面人說着說着,語氣中不禁透着嘲諷之色。許瀲灩聽了,不禁詫異說道:“哥哥,她的哥哥,你的意思是李子卿麼?奇怪你怎麼會知道?”她開始懷疑蒙面人的來歷了。
此時的蒙面人,也知道自己多嘴兒了,再這樣
下去,自己可是要露陷兒了,因此他繼續壓低嗓音說道:“總之,你不要問,我不過是她哥哥的朋友!見不得她這樣,所以就趕在她身後!既然你沒有事情了,那麼我也可以走了!”說着,就彎下腰身,將田清心遺留在地上的長劍收起,轉身就飛到了院子外面,速度就像一道閃電似的。許瀲灩在他身後不禁呼喚道:“這位大哥,這位大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我好去找你啊!”她大聲疾呼,可是蒙面人縱然聽見了,身子也早就離這個小院數百米了!
許瀲灩半夜驚情,更是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了,她就搬了個小凳子,繼續坐在這廊子下兒,看着這糟糕的大雨,終於過了一個時辰,這漂泊的大雨終於停下了,風兒也停了,烏雲已經散盡,許瀲灩不禁擡頭看了看天色,此時應是後半夜了!這夜空中的烏雲散去之後,月亮卻又無聲無息地掛在了天上!月光是那樣皎潔,彷彿之前的電閃雷鳴,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院子裡的雨水很快就被沖刷走了,小院子的地上十分光滑,許瀲灩不禁想着俺哥莫名其妙的蒙面人,想着,興許他真的是李子卿的朋友吧!待會兒,到了明天,她好生問一問就是。
還有那個田清心,這樣大的雨,她在那雨中,真的是一點兒事情也沒有麼?她的心中不禁擔憂起田清心來。她當然不知道,此時的田清心,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小院之後,就一直倉皇地向前走,所到之處,都是泥濘。她像發了瘋似的,口中一直不停地說道:“爲何要放過我?爲何要放過我?爲何要放過我……”
她走着走着,不禁就來到了一處陡峭的小路上,小路旁,是一個深深的水潭,田清心已經就快要走到了水潭邊兒了,可她還是渾然不覺,口中還在自言自語地嘰嘰咕咕着,忽地,她腳下一滑,身子就咕咚一聲掉入了深深的潭水中。潭水本來就很深,又加上方纔下了那樣的的雨,田清心不會游水,只是在潭水中拼命地掙扎着,嚎叫着。一直在她身後緊緊跟蹤的李子卿,此番見了,也是訝異地叫了出聲兒,趕緊走到潭水邊,撲通一聲跳下了潭中,他拼命將田清心給救了上來。看着陷入昏迷的清心,李子卿的心裡更是自責不已。
他尋到了一個瓜農搭建的看瓜棚,將清心給抱了進去,躺在席子上。他的口中焦急地呼喚:“清心,清心……你醒醒,我是哥哥啊!從小最疼愛你的哥哥!”可是,田清心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對於田清心半夜裡,提着個劍,去刺殺許瀲灩一事,他是知道的!韓修德已經從辛塢返回來了,他到了王府,李子卿就對他誠懇地說出了一切,自己的父親,不是韓修德殺的!韓修德聽了,心中也是一陣輕鬆,他對着李子卿說道:“那麼既然一切都真相大白,那麼你以後打算去哪兒,我知道你是個隱形的富翁,辛塢那兒,你可是個大財主!不過,我的王府的確也缺人,如果你願意,我希望你能夠留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