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的埃利達努斯河,北岸聳立着一座露天糧倉,得益於炎熱的天氣,這座簡陋的建築物甚至不用加蓋。
以糧倉爲核心,被魯斌命名爲激流的城堡,被力大無窮的龍牙兵打下地基,兩肘尺長,一肘尺寬、高的石條,從附近的岩石山開採出來,源源不斷地被運送而來。
在南岸,從利索斯城劫掠而來的奴隸,抓緊時間搭建自己棲身的窩棚。不遠處的疏林,被他們肆意砍伐後,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樁,卻沒有惹來領主的任何閒話。
魯斌站在剛剛落成的城堡大門上,俯視着南岸的奴隸,超過兩千人的營地,猶如雨後的蘑菇,拱起一座座簡易的窩棚。分發下去的口糧,足以填飽他們乾癟的腸胃,炊煙裊裊升起後,強行遷徙的怨氣漸漸消散。
他通過旅法師之書掃視南岸窩棚區,沒有超出意料,大部分奴隸都是資質駑鈍的凡人,僅僅有三位奴隸,擁有淡薄的祭司血脈,擁有普通人沒有的天賦。
卡西歐等人負責管理南岸的窩棚區,魯斌命他將自己關注的三個奴隸帶過來,並讓卡西歐帶多幾個人,儘量把聲勢弄大一點。
機靈的卡西歐,經歷許多事情後,早已對“安格魯”死心塌地,看到他如預期中地展現鐵血手段,準備建立自己的城堡,內心早已火熱發燙。
投效在英雄的麾下,闖蕩四海八方,最終尋找到合適的地盤,建立自己的新家園,不久的未來,成爲建城者家族的開創者,成爲高高在上的貴族,大肆繁衍自己的血脈。
這些可歌可泣的傳說,被走遍四方的吟遊詩人,傳唱到大地上的萬國萬邦。
沒過多久,惴惴不安的三個奴隸,被卡西歐等追隨者帶到魯斌的面前,他們不知道“兇狂暴戾”的領主有何差遣,瑟瑟發抖的肩膀,就像秋風中凋零的落葉。
魯斌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儘管擁有祭司的血脈,長年累月的奴隸生涯,依舊在他們的身心,留下深刻的痕跡。
“你們擡起頭,仔細地看着我。然後告訴我,你們看到了什麼?”
魯斌不想把未來的祭司嚇死,特意展現出自然半神的身姿,從頭到腳流淌的氣息,猶如灑滿陽光的泉水,水面波光粼粼,卻清澈見底。
三個具有祭司血脈的奴隸,爲首的年長者,原本就是貴族出身,只是被利索斯的英雄在外地擄掠而來,他非常幸運地覺醒,擁有看見神靈光輝的眼睛。
此時,他被魯斌溫和的語氣撫平不安,順從地閉上凡人的眼睛,暗中睜開血脈中延續的靈眼,於是他看到了殘暴領主的真相,或者是本來的面目。
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茂密的樹冠往四面八方鋪展,遮擋外面的狂風暴雨,粗韌的樹根深入地底,繁複的根莖牢牢地抓住大地,並不斷地汲取養分。
一百多隻飛鳥棲息在樹冠上,享受大樹的遮蔭庇護,同時積極行動,祛除樹身上的害蟲。在樹根之間,有一個遷徙而來的蟻巢,幾千只螞蟻不斷出入,繁育並壯大族羣,其中的佼佼者開始茁壯成長。
然後,年長的奴隸,在個頭碩大的螞蟻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一瞬間,他立即明白過來,誠惶誠恐地跪倒在地上。
資質稍微遜色的兩位奴隸,也看到相似的異象,差不多同時跪下,向行走在凡間的神靈,獻上虔誠地近乎狂熱的信仰。
魯斌滿意地收斂自己的神相,握拳的右手伸出食指,往三位奴隸的額頭同時輕點,將自己的神名和教義,灌注到他們的腦海裡。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激流城的祭司,自動解除奴隸的身份,擁有財產權的自由民,在南岸的奴隸營傳播信仰。當他們全部改信後,你們將晉升爲貴族,在輝煌的殿堂,守護着屬於我的聖壇。”
說完,魯斌再次伸手輕點,賜予三個自由民神恩。一瞬間,翠綠的光波從指尖發出,飛快地掠過預備祭司的身體,不僅將奴隸的汗水、污垢清除乾淨,還令他們容光煥發,精神振奮地不復以往的頹喪模樣。
侍立在城堡大門兩旁的卡西歐等人,儘管見慣了許多大場面,現在看見如此神奇的一幕,眼睛裡不免流露出羨慕的情緒。
從卑微低賤的奴隸,到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祭司,僅僅只有一刻鐘,就徹底改變三個人的命運。
操控並主導局面的魯斌,看到龍牙兵的淡然,追隨者的羨慕,預備祭司的不敢置信,心裡不無欣喜。
聖山諸神肆意撥弄凡人的命運,或是將他們貶斥到卑微的泥塵,或是將他們擢升到雲端之上,觀看凡人在顛沛流離的命運中受苦受難,直到將他們徹底馴服爲止。
“在你們的面前,有三根節杖,看中後取到手裡,帶着我賦予的使命,立即前往南岸。”
說完,魯斌右手握拳,隨後緩緩攤開,落下三顆種子,接觸到地面,立即生根發芽,長出稚嫩的根莖。
三棵小樹以眼睛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隨後被藤蔓纏繞,在青翠的葉子下面,卻盡是尖銳的棘刺。
年長的預備祭司,毫不猶豫地上前,伸手握持住中間的小樹。銳利的棘刺,不出意外地割破手掌,細密的傷口,流淌出鮮紅的血液。就在這一瞬間,稀疏的樹葉掉盡,根莖脫水乾枯,被他輕鬆地拔出來。
魯斌讚許地輕輕點頭,伸手輕輕一點,所有傷口立即不藥而癒,小樹苗也變成祭司的節杖,藤蔓攀援到頂端,盤繞成一顆松果的模樣。
另外兩位預備祭司,後悔不迭地上前挑選,完全相同的經歷,同樣獲得屬於自己的節杖。
“你們手持的節杖,可以祛除病痛,令傷口癒合。受苦受難的奴隸,必定會欣然接受,而後你們就可以趁機傳播信仰。”
“我的教義很簡單,不以血緣親疏爲憑,唯有虔誠者,方可進入神的國度,與神同座宴飲,享受神恩賜福。”
三位預備祭司心領神會退下,內心卻對如此奇特的教義震驚不已,畢竟現今地上萬國萬邦的信仰主流,只有具備神血的貴族或神恩庇護的公民,纔有資格在死後,前往神靈的國度。
外邦人和奴隸,無法擁有土地和私產,死後甚至無法入葬城邦的公墓。所謂的公墓,就是公民之墓,對於城邦之間往來遷徙的自由民,長期定居的居民來說,根本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一座城邦的信仰,通常被某位神靈獨享,想要引入外神的信仰,幾乎沒有可能。
因此,當三位煥然一新的預備祭司,經過簡陋的小橋來到南岸,開始傳播魯斌革新式的教義,立即獲得奴隸們的信仰。
當三位預備祭司,用手持的節杖,祛除他們的病痛,令皮鞭抽打的淤傷癒合,猶如神蹟的事實,令奴隸們幾乎瘋狂。
魯斌獨自站在城堡大門上,看着南岸的窩棚區,佔地面積超過兩萬平方米的奴隸營,縈繞着灰黑色的怨氣,在飽腹的口糧中淡化,在傳播信仰後,迅速褪去沉鬱的氣息,從內心深處煥發出希望。
乳白色的心靈之光,純粹地幾乎沒有雜質,星星點點地燃燒起來,照亮夜空似的營地。
魯斌欣慰地輕輕點頭:“比預期中的進展還快,他們只是缺少信仰的渠道,現在我給出一條康莊大道,猶如磁石吸鐵,將所有奴隸都轉化成我的信徒。”
稍後,魯斌伸手招來卡西歐,囑咐他去南岸挑選出人手,在埃利達努斯河拉網捕魚,讓他們不準用對待奴隸的態度,看待擁有信仰的人。
機靈的卡西歐立即點頭表示明白,他知道南岸的奴隸有福了,用不了多久就會褪去奴隸的身份,成爲擁有財產權的居民。
魯斌感覺到原力歡呼咆哮而來,結合凡人的信仰開始沉澱,一個個神秘的符號,體現此世法則的精髓,憑空凝聚出現,彼此之間隱秘地聯繫,產生共鳴。
“這就成了!神職即將凝聚成形,其中的奧秘,我也已能洞悉。與泰瑞斯殿下贈予的神類知識對照,儘管有些出入,大體上相差無幾。由此可見,以神靈爲主的世界,底層法則具有延續性,或許下一次跨界旅行,我該去仙道世界,對應比照看看是否有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