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又名白山,只因冬夏有雪,因此而命名。
聽說在天山的某一座山峰上有一處湖泊,名曰天池。池中之水皆由冰雪融化而成,清澈透明,像一面大鏡子,風景如畫,舉世聞名。
天山山脈佔地之廣,只見雪脈連綿,似乎永遠也看不到頭一般。
流雲亦本不欲來此傷心之地,但想到即使回到中原又能如何,茫茫毫無頭緒,了痕已經死了,是真的死了。
流雲亦和駱君芳二人橫跨崑崙山,進入了天山境內。
天山一帶幾乎常年白雪,只有六、七、八月份才能在山的下面看到綠草茵茵,河流潺潺,而今又是寒冷季節,極目望去,白雪無邊,好似天也成了白色。
流雲亦不知道駱君芳爲何要來天山,他只是前方默默的走着。駱君芳卻在後面饒有興趣的四處打量,不時地四處走走,盡顯女兒之態。
兩人一路也無太多言語,只是偶爾駱君芳問道一句,流雲亦才說一句。
不幾日後,二人竟然來到了當年的小村莊。只見小村莊已沒有了大火之後的痕跡,一座座嶄新的小屋搭建了起來,偶爾還可以看到屋子冒出來的裊裊炊煙。遠處雪兒和他爺爺的屋子還靜靜的矗立在哪裡,也不知雪兒正在做些什麼,是否還是以前的那般開心!
流雲亦站在不遠處的叢林中,靜靜地望着面前的小村莊,竟然已出了神。
駱君芳似乎也收斂起了女兒之態陪着流雲亦站着,望着眼前的這片樂土。
可是她的心中卻不禁問道:這裡還是原來的樂土嘛?
屋子裡偶爾有人出來然後又匆匆的回去了,也不知究竟在做些什麼。
雪兒忽然從屋子裡出來,站在門前四處瞭望了半天,最後又落寞的返回了屋子。
她是在等人嘛?等她爺爺打獵回來還是在等...
流雲亦望着雪兒消失的背影,忽然道:“她變得成熟了。”
駱君芳轉頭看着流雲亦,輕聲道:“是啊,每個人都會變成熟的,不是嗎?”
流雲亦沒有說話,只是又靜靜地凝望了半天,轉身就向遠處走去。
駱君芳看着流雲亦的背影,臉上顯出了憂傷的神色,道:“爲什麼不進去看看?”
流雲亦凝住步伐,又轉頭看了眼遠處的村子,默然的轉過頭道:“看什麼,站在這裡還不是照樣看?”
駱君芳快步走到流雲亦的身邊,道:“如果你就這樣走了,你的心裡會留下遺憾的。”
流雲亦輕輕一笑,諷刺一般的道:“我的遺憾還少嗎?”他說完這句已大步向着遠方行了過去。
流雲亦輕嘆一聲,也走向了遠方。
二人翻上一座小山,腳下還依稀有些人和走獸的腳印,可能是出外打獵的留下的腳印。向山下望去,着眼處一片林海,樹枝上落滿了積雪,層層疊疊,好不漂亮。
駱君芳目曠神怡,急忙跑下山坡,向着林海奔去。
走入林海,才發現地上的積雪竟有半腿之深,駱君芳毫無防備一腳踩空,身體瞬間向一旁倒了下去。
這時一隻手臂拖住了她,駱君芳回頭輕輕一笑。
流雲亦已放開了她的胳膊向前方走去,駱君芳急忙深一腳淺一腳的追了上去。
地上的足印越來越明顯,旁邊還有斑斑血跡,印在了雪裡,應該是有人在這裡不久前獵殺過一隻動物。
流雲亦擡目四望,然後目光定在了一根杉樹的樹幹上。駱君芳好奇的向流雲亦目光的方向望去,只見樹幹上掛着一隻已死掉的黃羊,偶爾還從身上掉下幾滴鮮血,卻瞬間融入了雪中,不見蹤影。
流雲亦思索了片刻,然後繞開了這些腳印向着另一方向走去。駱君芳知道流雲亦的心境也不說什麼跟着他走了。
又走了一會兒,只聽側面似乎傳來呼喊聲和腳步踏雪的聲音,也分不清楚是獸類還是人,只聽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就在身邊。
流雲亦和駱君芳不禁都好奇了起來,站在原地望着聲音的出處。
突然,從叢林的密集處衝出一隻動物,直向流雲亦奔來,流雲亦本能的閃身讓開,仔細一看竟是一隻生長在天山的野駱駝。
可能是積雪太厚的原因,野駱駝跑的也不是太快,而且它脖子上還套着一根繩子,而繩子的盡頭還在樹叢中沒有出來。
野駱駝向前瘋一般的跑去,這時後面才跑出了五六個人,其中一人手中還拉着繩子,而雪兒的爺爺赫然正在其中,嘴裡還喊着:“快用力拉住繩子,拉不住就跑了。”
流雲亦在微微詫異後,身體一彈,已向野駱駝追去,瞬間就騎到了野駱駝背上,用力一拉繩子,野駱駝一聲悲鳴,脖子後仰,剎住了前衝之勢。
野駱駝不像曠野中馬一般桀驁不馴,很輕易的就可以馴服,不一會兒野駱駝已安靜地待在了原地,不甘的叫了幾聲。
其中一人急忙跑過說道:“是阿亦啊,多虧了你了,這種駱駝膽小警覺,稍有風吹草動就逃了,這次好不容易套住了它,如果不是你這次又讓它跑了。”
流雲亦也認得此人,輕輕笑了一下,也沒有做聲。
這時雪兒爺爺走過來,喘了兩口氣道:“阿亦,什麼時候回來的,見到雪兒了嗎?”
老人還是神采奕奕,只是似乎鬢角的皺紋又多了幾許,流雲亦看着老人的面龐,輕輕道:“路過天山,沒有進村子。”
老人哦了一聲,神情似乎有些落寞,接着又道:“雪兒每日唸叨着你,有時間就回來看看吧。”
其他幾人也露出一臉希冀的表情,似乎他們已經把那一場大火忘得一乾二淨了,流雲亦輕輕地嗯了一聲。
與衆人分別後,二人轉輾反側來到了一處陡高的山峰之畔,駱君芳露出了渴望的眼神望着流雲亦。
流雲亦看着駱君芳的眼神也沒說什麼,只是向着山峰攀爬了上去,駱君芳急忙整了整衣服也向上爬。
山峰陡峭,峰頂依稀還有云霧繚繞。
未到山頂已是寒風陣陣,寒冷異常,二人的衣服隨着寒風不停地拉扯着。雖然是如此寒冷,二人卻未顯出寒冷之態,只因二人均是修習內功之人,雖然衣服單薄但體內內力一發,已是微微見汗。
流雲亦回頭看向駱君芳,只見駱君芳臉色微紅,越發嬌豔欲滴。
駱君芳似乎感覺到了流雲亦的目光,擡起頭看向流雲亦,正要說話一陣烈風過來颳起了許多白雪,駱君芳頓時閉上了眼睛。
流雲亦掉頭繼續往上攀爬,二人均非普通常人,沒過多久兩人擡頭一看,只見頭頂上方似乎有一處平臺,急忙攀爬上去,一下子驚呆了。
只見眼前是一處巨大的平臺,正處於半山腰,而前方則是一個偌大的半月形湖泊。
二人走前,只見湖水清澈,晶瑩如玉,深不見底,四周還有許多植被環繞,煞是壯觀。
駱君芳爬到池邊,向水裡望去,只見倒影清晰異常,自己巧笑嫣然,狀態盡露,急忙回頭沖流雲亦說道:“快過來,看看。”
流雲亦走前兩步,立刻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水中的人影落寞頹廢,頭髮披肩,臉色憔悴,已沒有了絲毫以往的風采。忽然間流雲亦輕輕一笑,只是這一笑在池水中看來爲何會比哭還難看,原來自己笑的是這等模樣。
流雲亦一陣傷神,心中頓時苦楚起來。
駱君芳自池水中看到流雲亦的表情,站起身來說道:“不要再想那些傷心的事了,你看看眼前一片,這真是雪中奇景。如果在夏天的話綠草如茵,野花似錦,我們眼前將是怎樣的一副絕美的畫卷?”
流雲亦看着駱君芳輕輕一笑,卻笑了一半,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收起了笑容。
兩人在天池之上矗立良久之後,終於登上了峰頂,峰頂之上寒風凜冽,刺骨一般的寒冷,駱君芳似乎都有點受不了這樣的寒冷了。
向四處望去,滿目一片蒼茫的白色,已分不清是何地何處了。
峰頂還有云霧繚繞,即使寒風在猛烈也驅不散,流雲亦二人就似穿行於雲間一般,不知天地爲何物。
在峰頂逗留了片刻,駱君芳實在凍的不行了,於是兩人又下了山峰。
而駱君芳似乎還意猶未盡,頻頻回頭望向頭頂的高峰,不甚唏噓。
接下來的路程流雲亦並不再說話了,只是低頭前行,似乎在想着什麼往事一般。駱君芳也不知流雲亦爲何這般,只能緊緊跟隨。
流雲亦走的地方皆爲人跡罕至之地,雪上一個行人的腳印也沒有,只有偶爾幾個動物走過的痕跡,卻已經被雪覆蓋的若有若無了。
駱君芳已意識到流雲亦所走的方向越來越深入到天山的深處了,似乎天山的深處曾經還有個村落。村落的名字叫做:香巴拉。
駱君芳已看到了香巴拉,流雲亦也看到了香巴拉,更看到了那一處座落在荒蕪白雪間的小屋子。
駱君芳站在山坡上望着腳下依稀還能看出村落的香巴拉,向着流雲亦問道:“這裡就是香巴拉?”
流雲亦點了點頭,身體已經向着下面的村子走去。
二人走到被積雪覆蓋的村子裡,寒風瞬間小了許多,流雲亦卻向着不遠處的一個小屋走去。
只見小屋旁邊有個東西被風吹着,搖曳不停,流雲亦走過去伸手一拉,只見一個完全用木頭捆綁起來的門出現在了駱君芳眼前。
流雲亦拿着門慢慢地踱到了小屋的門口,門口早已堆積了厚厚的白雪,寒風從門口吹進屋內,呼呼作響。
流雲亦用腳踢了幾下門口堆積的雪堆,卻沒有踢掉多少,顯是已堆積多時了,流雲亦也就沒有再去在乎,伸腳邁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