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隨處可見的斷肢與殘缺不全的屍體,一地流淌的內臟與鮮血,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耳邊傳來一些臨死之人痛苦的呻吟聲。
李滄行夢見自己渾身是血,渾身上下象是骨頭全碎了一樣的感覺,動一下手指頭都會鑽心地疼痛,下身和腦袋更是要炸裂了的感覺,無力地靠在一個小木屋的牆壁上,而小師妹卻哭得如梨花帶雨,緊緊地摟着自己。
自己的**是那麼地痛,而心裡卻是那麼地甜。突然間只見黑石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大吼一聲搞清楚你的地位,話音未落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
夢醒,坐起,已過三更,臉上彷彿還在隱隱作痛。李滄行從來沒做過這樣的夢,但也從沒有感覺那麼的真實。他從櫃子裡拿出師妹的雕像,喃喃自語:“我這是怎麼了?”他對着雕像就這麼坐到了天明。
早晨起牀後,李滄行一如平常地去監督新師弟們扎馬掛臂,一年前新上山的石浩師弟已經可以掛四個鐵塊了。
李滄行自己掛了八個鐵塊,腿上紮了四個沙包,陪師弟們練完了早課。吃早飯時紫光來到飯堂將其叫出,吩咐他馬上去大殿外值守,任何人均不許接近大殿。
李滄行到大殿外時,發現徐林宗已經站在一邊了,偌大的大殿也就七八張椅子,紫光澄光二人一身正裝,坐在正中主人位的二個蒲團上,旁邊的一個蒲團空着,應該是黑石的,昨天見過的各派代表有好幾位已經到了。
徐林宗不認識其中的一些人,李滄行悄聲地跟他介紹:“右首邊首位那個國字臉、濃眉大眼、氣宇軒昂的三十多歲乞丐,是丐幫幫主公孫豪,第二位的那位青衣文士,五綹長鬚,很帥的中年大叔是華山派掌門嶽黨,坐他邊上的那位勁裝中年美婦是嶽夫人寧中二寧女俠。”
“第三位的那個白髮帶二胡的老者是衡山派的盛掌門。左邊第二位是寶相寺的一我大師是你昨天帶回來的,第三位那位看着象是有六七十的矮個子老師太,應該就是峨眉派的曉風師太了。左首第一張位子還空着,想必應該是給少林的見聞大師留着。”
話音未落,只見黑石領着見聞大師走上臺階。李徐二人忙向這兩位行弟子禮。
黑石進殿前又吩咐二人切不可讓人靠近,值守時不得交頭結耳。二人皆點頭稱是。
見聞到場後,向各位代表行了個禮,坐在了左首的首座,衆人皆起身回禮,只有公孫豪“哼”了一聲,也不站起,直接坐在椅子上隨便拱了拱手。
見聞眉頭微微一皺,剛坐下,公孫豪就問道:“見聞大師,我幫掌棒龍頭胡不歸去年中秋到貴寺觀禮時,突然死在貴派絕技大力金剛手之下,隨身帶的打狗幫也不翼而飛,當時在下就要個說法,貴派當時答應全力追查,不知現在可有何線索,能否告之一二?”
見聞宣了聲阿彌陀佛,道:“公冶幫主請稍安勿躁,當時我等查看現場時,就發現吳長老是胸前中掌,乃是正面搏鬥被人所殺,全身骨骼皆被打斷,確是本派大力金剛手。”
“但本派自上任達摩院首座明仁大師圓寂後,再未有使大力金剛手至如此地步的高手。而且少林與丐幫的交情已有千年,怎麼會向貴幫來本寺觀禮的吳長老下手?”
“這其中一定是有奸人挑撥,當今武林與我兩派皆爲仇敵的首推魔教,老衲認爲,這次如果我等攻打魔教,必會找到本案的線索。不知公冶幫主意下如何?”公孫豪“哼”了一聲,扭頭旁顧,不置可否。
紫光一看氣氛有些緊張,微微一笑:“今天請各位大俠前來,乃是商議共同出力剷除魔教一事,一些平日的過節暫且先放下,大家既然肯同意前來,也都是答應了這一條的。此次倡議乃是少林派發動,還請見聞大師談談具體步驟。”
於是衆掌門開始商議何時出人,數量多少,何時集合的具體細節。華山、衡山、峨眉三派態度最爲積極,均表示會傾門下弟子出動,嶽黨還說,回去後願意聯絡一些中小規模的正道門派一起出戰。一我也表示,到時一相禪師會親自帶隊。
少林武當二派既爲發動門派自然也表態會全力以赴,只是召集俗家弟子需要點時間。只有公孫豪一直沒說話,最後大家的目光一起落在了他身上。
公孫豪面沉如水,看了見聞一眼,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實不相瞞,現在本幫內部意見有分歧,不少兄弟對吳長老在少林寺身死一事仍不能釋懷,今天我公孫豪是以個人身份列席此會的,讓各位見笑了。”
衆掌門皆失色,面面相覷,心道丐幫若不肯出力此戰勝算必會大減。只有紫光與見聞不動聲色。
公孫豪將各人表情一一看在眼裡,又說道:“今天我來這裡,主要是想聽聽少林對此案進展的說法,希望能有個滿意的答覆,也好回去說服幫裡兄弟。只是很可惜,見聞大師的回答連我都無法說服啊。”見聞宣了聲佛號,道了聲慚愧。
公孫豪站起了身,語調一下子變得慷慨激昂起來:“不過斬妖除魔乃我正道中人所爲。剛纔紫光道長說了,我等正派之間有些過節也屬正常,今天來這裡的各位平時也不盡是相安無事的,個個糾結平時的恩怨,那我們啥也做不成,只會被魔教各個擊破。”
“這裡我可以表個態,我公孫豪生平最恨魔教,無論幫內決議如何,我個人都會參加此次行動。而且我回去後也會盡量勸說各位兄弟參與這次的行動,但現在無法作出任何承諾。”
紫光起身,神情肅穆,向公孫豪行了個禮:“公冶幫主果然俠肝義膽,不愧爲我正道人士之楷模。”
“道長過獎。”公孫豪微微一笑,向紫光回了個禮,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神情自若,而各派掌門一個個也有意無意地長出一口氣,把一顆顆懸着的心重新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