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歷練,是進入天水學院的內院學生在天水學院遇見的第一件大事,當然這是以前,今年的改革讓整個學院最新一屆學生一時間熱情爆滿,因爲雖說是推薦名額,但大多數人是通過班級內部競爭而拿到的歷練資格。
劉亦凡意外拿到歷練資格,真正是“羨煞”太多人,所以最近他一出門,便覺萬道目箭穿心而過,只是他成日靜如枯木,對所有挑釁和諷刺一概不理,別人拿他也沒辦法。
興許是司徒贇薰體諒劉亦凡的處境,也興許是其他原因,反正她金口一開,給劉亦凡批了近一個月的假期,理由就是讓劉亦凡爲這次歷練做足準備。
於是,劉亦凡便開始了深居淺出,除了會去古籍館,幾近失蹤。
臨近歷練出發日期,獲得歷練資格的學生幾乎都抓緊時間準備,儘量將自己的修煉狀態調整到最好,以期在歷練中獲得突破。
說是幾乎,那是因爲這些人中,有一個絕對的例外,那便是東城無邪。
上次的新生歷練,東城無邪因家中有要事而耽擱了,根據學院的規定,這次得補上。可這段時間,他一有空便打着交流心得的名號跑來凌霄樓。
這不,五日後便要出發,但他又來了凌霄樓。
“咚咚咚!”
東城無邪重重地敲着劉亦凡的房門,每次他來到凌霄樓,都不忘先騷擾劉亦凡一番。
“劉兄弟,起牀了,中午了,看美女了,吃飯了!”東城無邪大喊道,但房間裡一點回應也沒有,面對他的騷擾,劉亦凡從來都是沉默置之。
這時,語若來到他身邊,瞪了他一眼,嗔道:“無邪少爺,你要拉劉小子去看哪個美女啊?”
東城無邪眼珠子一轉,道:“劉兄弟看別人,我看你,嘿嘿!”
語若臉一紅,羞道:“無邪少爺就會嘴花花……”
不待她說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劉亦凡走了出來,語若頓時又羞又窘,埋着頭,心裡直想:“劉小子是不是聽到了,哎呀,羞死人了,都怪無邪少爺,哼!”
劉亦凡看了一眼門口戀姦情熱的倆人,木然道:“語若,麻煩告訴小姐一聲,我去古籍館了。”說完,徑直下樓出了凌霄樓。
過了好半天,語若朝樓下瞥了瞥,道:“無邪少爺,劉小子就這樣走了?他還沒吃午飯呢。”
東城無邪遙遙頭道:“不要緊,不要緊,他已經飽了?”
語若疑惑地看着他,追問道:“飽了,怎麼可能,劉小子昨天只吃一晚飯,以往他都是每日三餐的。”
東城無邪作憤然狀,道:“劉兄弟以前也太浪費了吧,吃那麼多也不多長點肥肉,真是可恥。”接着他神色一邊,一本正經道:“不過最近他好食鬱悶,從早吃到晚,怎能不飽?”
語若聽了,嘆氣道:“哎,看來劉小子這次傷得不淺。”
東城無邪聳聳肩,道:“沒關係,有更好的等着他。嗯……不說他了,我們倆還是去談談我們未來吧。”
語若又是一羞,道:“要談你自己談,我去做飯了。”說完便快步跑開,東城無邪厚着臉緊跟在她後面。
在別人都在用午飯時,劉亦凡卻一個人站在海邊默默地遙望遠方。出了凌霄樓,他並沒有馬上去古籍館,而是來到海邊。
近些日子,他倍感寂寞。正如語若所說,他確實傷得不淺,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爲女人動情。
雖說他常日伴在幾個美女身邊,但他心中總對幾女有一層無形隔閡,一是身份地位的不同,二是爺爺臨別前的切切叮囑,三是擔心他劉氏遺孤的身份無意間泄漏而引來殺生之禍。
許凌霜的意外出現,破開了他堅固的防備心,她貧寒艱苦的身世和勤奮的品質打動了他。一個一直防備着別人的人,內心其實最想找到一個可信任的人,他找的這個人便是許凌霜,然而許凌霜去辜負了他的信任。
一想到許凌霜跟隨了北庭鎮雨,一想到她最後那段時日從他這裡打探諸多消息,劉亦凡的心不但隱隱作痛,還總有一抹莫名的危機感。
望着咆哮的海浪,劉亦凡懷念起東玄鎮,更思念起爺爺和父親,良久,他才重重嘆了口氣,轉身離開海邊,去了古籍館。
劉亦凡一到古籍館就拼命幹活,許凌霜離開以後,她的活也被他包下。不過做那些活的時候,他偶爾會不自覺地發發呆。
寒如玥遠遠見到劉亦凡又在發呆,便興高采烈地跑過來,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問道:“喂,大壞蛋,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劉亦凡側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又繼續幹活。
寒如玥見他這樣,抱怨道:“大壞蛋,你到現在還沒賠我貂兒呢。作爲懲罰,你得陪我說會話。”
她最近心情甚是鬱悶,在外面到處都是糾纏她的男子,讓她煩不勝煩;躲到這裡又悶得慌,全館就四個人,糟老頭和她姐姐都是埋進書裡便出不來的人,剩下一個劉亦凡卻總是對她愛理不理。
劉亦凡見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木然的心也不由一軟,道:“你要是覺得悶,就別來這裡了,外面多的是熱鬧。”
確實,寒如玥是個愛熱鬧的人,與寒若菲截然相反,從性格上很難想象這是一對雙胞胎姐妹。
寒如玥撅嘴道:“外面?外面到處都是叮人的蟲子,成天圍着我,煩都煩死了,我寧願悶死也不煩死。對了,你還沒說你爲這次歷練準備得如何呢。”
劉亦凡卻冷冷道:“我準不準備,和你沒什麼關係吧。”
“你……我就是隨口問問!”寒如玥有點小生氣了,雖然她和劉亦凡也只是泛泛之交,但最近劉亦凡對她態度尤其冷淡。
見劉亦凡不作答,她又自顧自地道:“大壞蛋,我和姐姐也會去哦。本來二爺爺說什麼也不讓我們去的,他說這次歷練很危險。不過我和姐姐都很想去,只好去求爺爺,說了好久終於才把爺爺說動,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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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亦凡聽她這麼一說,頓時留意起來,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人——寒無情,太蒼大學首席院長,與二弟寒無心,三妹寒無情合稱寒門三巨頭,兄妹三人皆是名震太蒼的大人物,寒氏姐妹的爺爺正是這個寒無情。
讓劉亦凡更上心的是,寒若菲的實力甚至已堪比學院的某些畢業生,但按寒如玥的意思,寒無心說此次歷練對姐妹倆來說很危險,那麼,此次歷練對他和南水靜雯來說更加是兇險無比,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他停下手裡的活,來回走動着,盤算起來,心中漸升一抹危險預感。
寒如玥見此,不解道:“大壞蛋,你晃來晃去的幹嘛?”她還沒察覺到自己無意間泄漏了學院的重大機密呢。
片刻後,劉亦凡停下,對寒如玥微微一躬,道:“多謝!”說完,不再理寒如玥,迅速將手裡剩下的活完成,匆匆離開了古籍館。
劉亦凡下到一樓,剛行至北門口,迎面走來三人——許凌霜、北庭鎮雨和他的侍從。他頓時雙拳緊攥,牙關狠狠一咬。
只見,許凌霜竟挽着北庭鎮雨的手,有說有笑地朝這邊走來。又是一段時日未見,許凌霜皮膚越發嫩白,氣質也有了巨大改變,換上一身華麗裝束,那姿色一時間竟直逼語若。
許凌霜和北庭鎮雨遠遠見到劉亦凡,先是一愣,然後在北庭鎮雨的示意下,他們走向了劉亦凡。
來到近前,北庭鎮雨帶着標誌性的和煦笑容,對劉亦凡道:“你就是那個劉亦凡吧,聽凌霜提起過你,嗯,還……不錯。”他故意裝着陌生,其實一年前他就差點一掌要了劉亦凡的命。
見劉亦凡死死盯着他們,卻一直沉默不語,他又道:“聽說……你實力雖然不強,卻生活在幾位大美女的保護傘下,日過過得那是相當滋潤啊。不過,得了不該得到的東西,是會遭天譴的,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劉亦凡依舊沉默不語,北庭鎮雨也不免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便對許凌霜道:“凌霜,我們趕緊去圖書館找資料,聽說這次的歷練不簡單,我們倆得做足準備啊。”這話明顯是故意說給劉亦凡聽的,話中隱藏了許多信息。
北庭鎮雨拉着許凌霜的手與走進一樓大廳,從頭到尾許凌霜臉上都掛着春風得意的笑,而且沒和劉亦凡說一句話。
劉亦凡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已快到崩潰的邊緣,牙咬得直咯吱作響,滿臉火紅,想要說點什麼,但還是忍住了。
過了許久後,他才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頹然走出天心塔,口中喃喃自語道:“哎!我和她根本就還沒什麼,又何必自取其辱,走吧,走吧。”
劉亦凡失魂落魄地回到凌霄樓時,天上已掛上一輪明月,回來後卻沒有如往常那般將自己鎖在房裡,而是獨自去了樓頂天台。
至子時,南水靜雯從修煉中醒來,招來語若,問及劉亦凡,得知其天剛黑時回來,一回來便去了樓頂,直至現在。
她讓語若去準備些吃的,自己則移步樓頂。上至樓頂,她見劉亦凡仰躺在地,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明月,神色落寞孤獨。
南水靜雯搖頭嘆息一聲,走過去坐在了劉亦凡身邊,劉亦凡側頭見是她,卻沒有說話,也沒起身。
南水靜雯看向劉亦凡,輕聲問道:“亦凡,古人云‘望月思鄉’,你在想家對嗎?”
見劉亦凡不答,她也擡頭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也不由觸動,緩緩道:“離家一年多了,我也格外想念父親和母親。有段時日沒跟家裡聯繫了,也不知二老與哥哥姐姐近來可好。”末了,嘆了口氣道:“真想回家啊!”
聽到“回家”二字,劉亦凡心田一酸,不覺間眼眶溼潤,模糊中那明月彷彿變成一面鏡子,閃過一幅幅往日的溫馨。
於是就這樣,兩人一臥一坐,緊緊挨着,靜靜地共賞明月,一時間樓頂的氣氛祥和無比。
不多時,語若上至樓頂,見南水靜雯和劉亦凡正安靜地賞月。
四周靜謐,月暉皎潔,傾瀉在他們身上,遠遠望去,恍如月下一對金童玉女。
不知爲何,語若竟不忍打破這畫面,看了片刻,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