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駐紮京師,除了這隻軍隊之外,在京師百里範圍之內,還有兩隻大軍拱衛京師,一個是北山大營,有修兵三十萬;另外一個是虎狼營,有大軍五十萬。
只不過這兩支軍隊,已經幾千年沒有打過仗了,軍紀糜爛不堪,剩不下幾成的戰鬥力了。
虎狼營早年乃是天師軍神的親軍,可謂榮光萬丈,但這麼多年下來,他們只有在欺壓老百姓的時候還是一羣“虎狼”,一旦上了戰場,恐怕立刻會哭爹哈孃的掉頭就跑。
但這樣一座大營,軍籍上有五十萬的數額,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精銳的。
周寇現在就是這些精銳之一。
東陽公主被殺,太后下手狠毒,跟她有牽連的殺了數百人,但是公主府上的門客極多,不可能全都殺了,於是周寇和衆多的客卿修士被貶爲軍奴,送入了虎狼營。
虎狼營專門有一座“軍奴營”,營中的修兵都是用來送死的。
能夠在東陽公主門下混口飯吃的修士都是有些本事的,被送入軍奴營之後,在看管鬆懈的虎狼營中,絕大部分都逃走了,唯獨周寇沒有跑。
頭三天,他就揍趴下了六個營霸,被軍奴營的營首看中,推薦給虎狼營主將逐鹿將軍任長野。
任長野出身中古世家“大梁任家”,老祖境界的修爲,在軍中頗有威望。不管虎狼營多麼的糜爛,他終究是一支拱衛京師的五十萬大軍,主將在朝中也必定頗有權勢。
各級將領的親兵營是整個虎狼營最後的精銳,他們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每戰立功必有賞賜,可以不斷提升境界;如若戰死家眷由主將撫養,沒有後顧之憂。
任長野的親兵營當然是精銳中的精銳,周寇沉默寡言卻出手狠辣,很合任長野的胃口,他進入了任長野的親兵營,立刻被任命爲隊正。
頭三天,他又把整個小隊裡的所有人揍了一遍,順利的坐穩了隊正的位置。
任長野暗中觀察,私下裡對心腹評價周寇:猛將之姿也。
宋徵帶兵入京,打了首輔大人的臉,也讓禁軍、北山大營和虎狼營這三支京師最大的軍隊感覺到面上無光。
北山大營那邊最早行動,聽說他們去了三撥人。
這三撥人分別屬於不同的勢力,由此可見北山大營內部的混亂。
虎狼營這邊,各級將領們都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他們知道任長野肯定不會對這件事情坐視不理,京師就這麼大的池子,三條鯊魚還不夠吃,你一條外來的鹹魚還想進來分一杯羹?
若說修士比鬥,他們知道自己不是宋徵的對手,但這是兩軍對壘,宋徵那隻所謂的鬥獸修騎就是個殼子,連戰場都沒上過,也敢自稱軍隊?
誠然,虎狼營的大部分人也沒上過戰場,但他們的親兵營卻都是鐵血精兵。
任長野沒有讓他們等候太久——軍漢都不是有耐性的人——很快就擊鼓點將,熱情的要去“迎接”新任龍儀衛指揮使大人。
衆將搶破了頭,周寇按劍守在賬外一臉平靜冷肅,心中翻滾如火:書生終於要來了嗎?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期待還是恐懼了……
天火的密旨沒有固定的時間限制,只有一個要求:在京師出賣宋徵一次。
而密旨這一次,提前告訴了他完成密旨的賞賜:永世自由!
在周寇滿心茫然的時候,大帳中的爭奪落下了帷幕,兩名彪悍的營將得到了這個資格,他們大笑而去,很快就會帶兵出營。
其餘沒有搶到的將領懊惱的各自散去。
這差事的好處很明顯:揚名立萬且不說了,宋徵手下的鬥獸修騎一千五百頭天蠶雷虎可都是好東西,搶來一頭當成坐騎威風八面,要是能夠搶回來幾十頭、上百頭,組成一支親兵鬥獸修騎隊,那就真的可以在戰場上橫行無忌了。
至於戰爭的風險?呵呵,跟一羣新兵蛋子打仗,有什麼風險?
任長野走出來的時候,經過周寇身邊,忽然感應到什麼看向他問道:“周寇,你有什麼事嗎?”
周寇搖頭,一臉冷肅:“沒有,大帥。”
任長野點點頭離去了,周寇混在親兵隊伍中跟在後面,眼底深處藏着如同潮水一般的緬懷、痛苦……和抉擇。
……
京師這種整個洪武天朝看上去最光鮮的地方,同樣也隱藏着整個洪武天朝最黑暗的一面。京師中的城狐社鼠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林超和師兄弟三人也在京師中潛伏了一年多,他們以老祖的修爲,出手整頓了京師的地下勢力,很快就成爲城中最大的黑幫頭子。
而後,林超和在青樓中結交了九門提督劉成晚,再經由劉成晚引薦,成爲了首輔大人門下的一支勢力。
以他巔峰老祖的修爲,本可以成爲首輔大人的座上賓,但現在,他連首輔大人的面都沒見過。
沒有人看得起一位“自甘墮落”的巔峰老祖,在貴人們的眼中,這一類人可以用,但用完了人人都嫌臭。
林超和和師弟們等了一年多,終於聽到了宋徵即將入京的消息,一時間百感交集,覺得此生有望了。
“不可鬆懈!”林超和不斷地提醒兩位師弟:“那人極爲難纏,京師中更是藏龍臥虎,鎮國便有好幾位,我們的計劃一定要慎之又慎,因爲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毛九耀眼圈有些發紅,忍着沒有哭出來,這一年多來,他們堂堂老祖受盡了白眼,現在終於要收穫回報了,以他的心境修爲,也是激盪不已難以自抑。
……
尤家兄弟是北山大營的一對營將,哥哥爲正,弟弟爲副。他們手下有七千修兵,但營中滿打滿算也只有兩千多人。兄弟倆搶先來到了連州境內,就在州界後面的一座小鎮子上住下來。除了十幾個親兵,他們沒有帶任何修兵。
每天都把親兵派出去,在州界的各條道路上把守着,等待宋徵的大軍到來,終於被他們等到了。
但是州界附近不適合“迎接”,他們後退了百餘里,進入了一條大河之畔,這裡地勢平坦,一望無垠,正適合他們的傀儡兵團展開。
京師尤氏以機關術聞名天下,他們的傀儡戰兵號令一統,毫無感情,一向被吹噓成天下最合格的“修兵”。
宋徵帶着一千五百鬥獸修騎趕到的時候,大河之畔,尤氏兄弟已經將三千傀儡戰兵布成了一座巨大的軍陣,在軍陣上空同樣凝聚了一道三百餘丈的古獸虛靈。
此獸隱隱有幾分麒麟之態!
尤氏兄弟的兄長尤陽站在前方的一座巨石上,隨行有親兵保護,他運起了靈元,聲浪滾滾而來如雷鳴大地:“宋徵,想要進京,先過了我們兄弟這一關!”
鴻天成勃然大怒,朝廷已經下了任命,又有太后懿旨准許,你們算哪根蔥,憑什麼阻攔?
但宋徵輕輕一伸手擋住了作勢愈發的鴻天成,他淡淡道:“有人送上門來給我們練兵,這種好意何不笑納?”
他的鬥獸修騎成軍之後,的確缺少了歷練。
鴻天成一聽,覺得大人就是有本事,總能從不好的事情當中,看到有利的一面。
宋徵朗盛道:“如此甚好。”他退開一邊,負手而立看着鴻天成,後者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人您是讓我來指揮這一戰?”
宋徵頷首道:“你現在是統帥,放手施爲,不要有壓力。”
鴻天成頓時熱血上涌,他不是那種畏手畏腳之輩,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事實上自從宋徵北上,任命他爲鬥獸修騎統帥的時候,他就經常在心中幻想着自己獨自指揮這支大軍縱橫馳騁,殺敵無數的場景了。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鴻天成豁然而出,高聲喝道:“宋大人麾下皆是精銳,東南無敵,橫掃天下!”
一千五百鬥獸修騎一起應聲喝道:“東南無敵、橫掃天下!”
他把手一拍,八陣圖冉冉升起,隨後轉動之下,他很有針對性的選擇了其中的“狻猊吼山陣”。
八陣圖轉動,每一名鬥獸修騎催動着騎獸隨之運轉,遠遠看去竟然給人一種“韻律”的感覺。
尤氏兄弟雖然看的暗暗吃驚,沒想到宋徵的鬥獸修騎剛剛成軍就能有如此實力,但是他們對自己的傀儡軍團更有信心。
若論這世上的強兵,當然無論任何生靈,都比不上無血無肉毫無感情的傀儡戰兵。
轟……
狻猊吼山陣已成,於高空中凝聚出一頭長達千丈的狻猊虛靈。傳說中,狻猊以虎豹爲食,兇殘霸道。鴻天成一聲叱喝,一千五百鬥獸修騎開始狂奔。
那一頭狻猊虛靈,於高空之中張牙舞爪聲聲怒吼,率先撲了出去,和尤氏兄弟傀儡軍陣的麒麟虛靈重重的碰撞在了一起。
只聽天空中一聲巨雷炸響,只有三百丈的麒麟虛靈被狻猊虛靈一巴掌拍出去數千丈,然後狻猊虛靈吼叫着衝上去,死咬着要將這一頭麒麟虛靈吞吃了!
它雖爲虛靈,依託于軍陣之中,卻也可以成長。吞吃了敵對的軍陣虛靈之後,便可以將力量沉澱在八陣圖當中。
若是宋徵的這一隻鬥獸修騎能夠殺遍天下,戰敗這天下所有的強兵,這狻猊虛靈吞吃了所有的強兵軍陣虛靈,未必沒有機會從虛靈之中誕生,成爲真正的軍陣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