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水裡的女煞,這一切都是那東西搞的鬼,我頭皮猛地發炸了起來,渾身一哆嗦,立刻站了起來,一瞬間腦子裡充斥着陳川的臉龐,他孃的如果我變成那樣,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刺激,或許下一個死的就是我。
想到這裡我沒有絲毫猶豫,內心的恐懼也因爲過度的緊張猛增到極致,可現在已經跑不了了,沒辦法,我伸手往後背抓去,正好抓到一堆溼漉漉的頭髮,冰涼冰涼的,使勁一撰還能撰出水來,肯定是女煞沒錯了。
左右是個死,這時候也想開了,我把心一橫,揪着手裡的頭髮使勁往下拽,手上的力道絕對不清,憑我的力氣,要是抓個人的手臂在手上,絕對能握骨折。
相比是那東西沒爬到腦袋上,所以也沒粘在我的身上,這使勁一拽,就給拽下來了,而且聽到了後背想起的一聲“嗤啦”的聲音,估計是上衣壞了,肯定是被女煞勾的,他孃的不愧是女煞,先是陳川而後是我,轉挑英俊的男人下手。
把這東西拎在手裡,這感覺絕對不妙,雖然我剛纔差點被這東西嚇死,可現在依舊是心驚肉跳,這是個燙手的山芋,我下意識的想要扔出去,卻猛地把手縮了回來,緊接着傳出一聲刺耳難聽的尖叫,讓人毛骨悚然,又驚得我差點把女煞扔進河裡。
最終還是忍住了扔出去的衝動,也夠佩服我自己的,他孃的碰見這麼個東西都沒扔出去,要是在之前,肯定早就脫手了。
之所以沒扔出去,是因爲我想要仔細的研究下,好找出解救陳川的法子。
“趕緊扔了!”這時候道士的聲音傳了過來,蘊含着無盡的恐慌,心裡忍不住一顫,又差一點脫手扔出去,卻終究止住了這個衝動。
女煞還在叫,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亢,我尋思着這東西沒什麼攻擊力,於是也沒理道士,捋了一下溼漉漉的長髮,隨後露出一張正在尖叫的臉。
這張臉慘白的沒有一點人色,就好像是詐屍了的屍體被活生生扒下的臉皮,尖叫的功夫,還可以看見嘴裡是空心的,能看到後方模糊的地面,可這張臉已經讓我無法呼吸了,只是下意識的握緊了頭髮不肯鬆手,雙腿發軟,差點站立不住。
這是我的臉!
無法想像,看見自己的臉就這麼在自己的手上發出不似人的尖叫,我是怎麼樣的心情,彷彿這就是我的臉,在我的手上尖叫……
“你他孃的趕緊扔了!”道士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我現在根本沒心思理他,卻被他這一嗓子喊得清醒了許多,瞪着眼睛看着手裡的東西,它是閉着眼睛的,不知道有沒有眼珠子。
重點不在於這張臉,而是連後面是什麼,要知道後面的結構,纔可以想出如何解救陳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裡一橫,另一隻手抓起這張臉皮想看看後面的樣子。
臉皮的厚度超過了我的想象,本來以爲只有普通的人臉那麼厚,不過手剛切除就讓我感覺到了,這厚度起碼在五釐米左右,而且後面粘乎乎的,我扒開放進了些,剛想讓道士替我照亮,讓我能看的更清楚,誰知道道士這時候又囉嗦了起來。
“趕緊他孃的放下!”我聽得出來道士聲音裡的恐懼,明顯帶着顫抖,轉頭剛想問他怎麼回事,道士這時候已經走到我面前了,還沒等我反映,就一把抓住了我手裡的東西,真不知道他這時候哪來的這麼大膽子。
畢竟我是個刑警,雖然沒有防備,不過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把我手裡的東西搶走,看見道士這幅德行,我騰出來一隻手一把抓住了道士的手腕,緊接着卸力,掌握好了分寸,只能讓他感覺疼一會,不會脫臼。
“你他孃的幹什麼!”我的火氣也上來了,正想好好準備研究一下呢,結果道士非但不幫忙而且還要把這東西扔出去,好不容易逮到的,就這麼扔出去那怎麼成?
“趕緊扔!否則我們全都得死在這裡!”道士握着被我卸了力的手腕,聲音顫抖着說道,這句話突然讓我意識到了強烈的危機感,不過看樣子已經晚了。
原本幽靜的河裡突然之間沸騰了起來,雖然看不大清出來什麼事兒,不過能清晰的聽見河水的“嘩啦”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浮出了水面,而且還不止一個。
我倒是忘了,他孃的這東西不止一個,應該是尖叫的時候把女煞全都引過來的吧,他孃的怎麼忘了堵上它的嘴?!
我心裡無限懊悔,可是這時候,已經晚了。
道士轉頭看向了湖面,一步一顫抖的向後挪動着身子,一邊嘴裡失魂落魄的道:“完了……完了……”看着漸漸沸騰的水面,我心裡突然升起了異樣的感覺,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比死還恐怖的景象。
我回過神來,想起這東西的行動有多麼迅速,如果真的被它們追上,那我們估計都得被這玩意纏死,這下糟了,必須趕緊跑!
想到這裡我一把把手裡的女煞扔進了河裡,急忙對道士喊了一聲:“揹着陳姝!”說着自己連忙跑到陳川的身邊,一把抄起來背在身上就拔開了腿,下意識的遠離河岸,徑直向我們生火的地方跑去,那裡還有一堆火炭沒有熄滅,在這幽靜的環境裡格外的明顯,希望那東西怕火,要不然我們就徹底完蛋了。自然界大多生物都怕火,只是這不是生物,我心裡還真沒底。
道士緊隨其後,我能聽得見他沉重的腳步聲,畢竟是揹着一個大活人,連我都覺得吃力,更何況是道士,他沒受過專業的訓練,雖然是揹着最輕的陳川,但也肯定沒我輕鬆。
除了道士的腳步聲,後面還有稀里嘩啦的“沙沙”聲,估計是那東西從水面裡出來了,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女煞的速度極快,我見識過,而且這東西現在他孃的是成羣,被追上肯定就是個死的下場,而且是恐怖的不能再恐怖的死亡方式——十有八九會被嚇死。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用盡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也顧不得後面的道士了,連看都沒看一眼,心裡期望着能在它們趕來之前到達那個火堆,雖然只有十幾米的距離,卻是生與死的差距。
不是不管道士,是實在沒有餘力了,如果他真的被困,或許也就是我們全部都去見真正的閻王的下場,至少我不會丟下他們不管。
肯定沒有誰比現在的我心臟跳的更快。
道士除外。
只是幾秒的時間,我聽見後面傳來的“沙沙”聲更近了,這時候也終於到達火堆,剛停下來就感覺渾身的力氣都用光了,把陳川從我背上摔下來,又被道士撞了個正着,撞擊的力氣奇大,如果不是我的反應快,他孃的就好石壁接上吻了,不過也總算放下一半的心來,接下來就看那東西敢不敢接近這裡了。
“你他孃的想要撞死我啊!”我看了眼道士的全身和他身上的陳姝,確定沒有那鬼東西之後才又鬆了一口氣,接着火堆的光輝,再向遠看了一眼,這場面實在是太壯觀了。
就在我們前面不管,大概有五六米的距離,密密麻麻的全是披散着的頭髮,還有一張張各式各樣的人臉,無一例外的都是慘白的和死人沒什麼兩樣,而且長着的長髮正好像是一個人的身體大小覆蓋在地面上,就像是一個亂葬崗,感覺隨意走一步都會踩到一個人臉一樣。
幸好它們沒有再向前的動作,應該是怕火吧,估計這東西在洞穴裡生存的時間太長了,根本沒見過火爲何物,所以纔會怕,就像是之前沒見過人爲何物,也會害怕一樣,要不然在我下水之後它們就應該一哄而上,而不是隻有一個纏住了我的腳,而且在我脫離水裡的時候又鬆開了,明顯是試探。
不過剛纔可真是危險啊,竟然激怒了一窩女煞,要不是我們跑得快,他孃的這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
這些女煞一直呆了約莫有兩分鐘就撤走了,速度極快,這段期間我的一顆心一直懸着,甚至連呼吸都儘量控制,整個身子都緊繃着,實在是害怕這東西萬一真的都衝過來,那個時候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爲了做好萬無一失,期間我一直想象着對策,卻什麼也想不到,幸好這東西沒留下來,看來陳川腦袋上的女煞應該不在它們的考慮範圍內,又或者是隻有女煞的尖叫聲才能引出來一羣。直到它們都走光了我才放鬆下來,頓時感覺全身乏力,忍不住做到了地上,轉頭埋怨坐在地上氣喘吁吁的道士:“你他孃的怎麼不早說會招惹一羣女煞!”
“我操!我說了趕緊扔了你不聽,還他孃的怪我,連我差點都被你連累死!”轉過頭來罵我,說話都不流暢了,隨後又大口的呼吸,緊盯着火堆發愣,嘴裡還自語道:“火真是個好東西……”
估計是被嚇怕了,任誰都不會不怕,也幸虧有這未燃盡的火炭,我們才保得一命,要不然……都得見閻王。
不過可惜了抓來的女煞,如果看個通透說不定真的能把陳川后腦上的東西女煞扒下來,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看了眼火堆,心裡頓時有了注意,這東西怕火,那我就用火烤!
“道士,起來,我想到辦法了!”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興奮,趕緊叫起來還在喘粗氣的道士,也不管他樂意不樂意,叫他過來幫忙把陳川的身子移動到火堆旁邊。
“用火烤的確是個好辦法。”道士說了一聲,緊接着又道:“你扛着他跑得時候不是挺輕鬆的嘛!”我琢磨着道士可能還在生我先跑路丟下他和陳姝不管的氣,也沒計較什麼,訕訕的笑了笑,緊接着正色道:“你扶着陳川的身子,然後我揪着頭髮,如果這東西脫離我會第一時間把它扔出去,明白了麼?”
“明白。”道士應了一聲,又猶豫了一會,才把兩隻手都伸出來扶着陳川靠近了火堆,這時候能清晰的看到道士手上的異狀,心想剛纔估計是猶豫這個吧,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注意力轉移到陳川的身上了,也沒看道士的表情,他的手根本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開始吧。”我揪着女煞的頭髮,擡起來老高,露出了那張臉,然後道士把陳川的身體一點點的挨向火堆,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實現,一切都要小心謹慎,以防變故發生,所以這些做起來都很慢。
隨着陳川的身體一點點靠近火堆,那張怪臉開始出現了表情,我沒忍心看陳川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樣的,不過應該和這張臉差不多,都是一張痛苦的表情。
“看樣子可行。”看着這張臉被烤的痛苦起來,我心裡添了幾分信心,讓道士繼續,自己死死的揪着頭髮,一旦女煞脫離陳川的腦袋我就會立刻把它丟出去,防止這東西有反攻的機會,雖然它跑得快,不過反映不一定有我快。
離得火堆越近,溫度越高,陳川后腦上的臉就越來越扭曲,顯現出一副痛苦的樣子,我的心也開始懸了起來,神經緊繃着,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就快靠上火堆了,這張臉的表情也呈現出極度的痛苦,像是在忍受什麼酷刑,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我們就好像是在給它施加酷刑,不過這東西仍然不鬆口,也不尖叫,並沒有在陳川腦袋上下來的意思,這讓我又擔心了起來,這東西怕火是肯定的,要不然一靠近火堆不可能就是這幅樣子,那怎麼還不下來?難道是火的溫度不夠,足在女煞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想到這裡我不禁在火堆上添了點之前剩下的一點乾柴,坐在那裡等啊等啊,老半天也只是着起來,冒了一堆的煙,溫度還沒上升多少。
我開始着急了,雙手開始發麻,握的時間太長而且不敢鬆懈,誰都受不了。想了想,我把心一橫,看着道士說道:“直接把陳川的後腦按在火堆裡!”
“啥?!”道士明顯吃了一驚,問道:“這麼做是不是太危險了?”
“沒其他的辦法了。”我也知道這麼幹危險,可現在只能這麼幹了,陳川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剛纔那麼大的動靜都沒給他弄醒,估計是這東西搞的鬼,可如果陳川在這個節骨眼上醒了,那我和道士所做的就前功盡棄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
“那好,你注意點這東西的動靜,鬆動了就立刻拽下來。”
“明白。”我扒開了火堆上面還燃着的乾柴,露出裡面刺眼的火炭,看了眼道士,示意他可以了,握着頭髮的手也緊了緊,準備隨機應變。
“你這是在教唆我犯罪。”
“你他孃的趕緊的!”
突然之間,我看見了陳川的肩膀爲不可覺的動了一下,心裡猛地一驚,沒等道士有所動作,就放下了女煞的頭髮,舉起手掌一把打在了陳川脖頸上的大動脈上。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他醒來。
“怎麼了?”道士看了眼陳川,又道:“他醒了?”
“應該是,我也不太確定,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先打一下,就算是沒醒也沒什麼。”
“嗯。”
道士深吸了一口氣,見我拽起女煞的頭髮,猛地把陳川的後腦塞進了火炭裡,這時候突然傳出來一聲尖叫,刺耳難聽,我全部心神都注意着呢,看見女煞的臉不經意間蠕動了一下,有那麼一種直覺,這是個絕佳的時機,於是再也忍不住手上灌注了全身的力氣,一把向後拉去。
“嗤啦!”
我只聽見什麼東西被撕裂的聲音,像是錦帛被用力扯斷,緊接着手裡就多了一張臉皮,而且還尖叫着,那張燒的有些模糊的臉上還粘着火星,讓我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陳川的臉被我扒下來了。
這下總算搞定了,我定了定心神,一把將從道士腦袋上拽下來的女煞扔了出去,這女煞的頭髮明顯不長,沒有圍攻我們的那些女煞長,估計也是個小崽子。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成果,轉頭看向陳川,道士已經將他扶了起來,接着火堆的光,我心裡一沉,陳川的後腦勺上除了還貼在那裡的玉盤之外,光禿禿的,好像讓我把頭皮扯下來了,而且還看得見,陳川的後腦上有鮮血開始滲出。
這一刻我倍感驚悚,就算在扒下來女煞的時候都沒這樣恐懼過,陳川的頭皮讓我扯下來了!回想起滄村的案子,我和那殺人兇手有什麼兩樣?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襲遍全身。
“道……道士,陳川的……”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剛纔發出的聲音,難道就是我扯下來陳川頭皮的聲音?